於是,我轉向李夢然正準備請她幫忙時。茶室的大門再次被撞開了,進來的還是北狼舅舅,此時的他雙眼瞪得通紅,唿吸急促,手腳還在止不住地顫抖,見他此光景,俱都是讓我們一驚。


    “快,快跟我去,那個女孩子在……在我家。”北狼舅舅喘了好半天,才把這句話給說清楚。


    我們當下也不擔耽,一行人火速再次趕到了北狼舅舅家。路上,北狼舅舅大致說了事發經過,就在他迴到家中睡下沒多久,就被奇怪的開門聲驚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原以為是北狼迴來了,便起來拉燈一看,不想竟看到楚卿平躺在他家沙發上,怎麽叫也叫不醒,嚇得他趕緊地就朝我們這兒奔了過來。


    當我們來到北狼舅舅家時,推開門進去一看,卻發現楚卿正坐在沙發上,一手咬著麵包疙瘩,一邊正在看著動畫片。看到我們這麽大堆人衝了進來,還衝我咧嘴笑了笑:“天和,你終於來了。”


    大家一看這個場景,都感覺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於是一時間,所有在場的人都沒有說話。


    “你怎麽在這兒啃疙瘩呀,子夜找你老半天了,快點老實交代,上哪去了?”我微愣了一下,朝子夜遞過去一個眼神,便緩緩地向楚卿靠攏著。


    北狼舅舅家並不寬敞,也就巴掌大點的地方,我和子夜的行動是個明眼人,一看就都知道我倆想幹嘛。可是楚卿也就隻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又轉過頭去繼續看動畫啃麵包,似乎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地訝異。


    在隨著我靠近楚卿的當下,我感受得到空氣中的濕度開始密集了起來,並以楚卿為正圓不停向外擴散著。


    就在這時,北狼舅舅突然從後麵發出了“啊”的一聲,這聲音不大不小,卻將楚卿的注意力全部吸了過來,她揚起臉陌然地看著我,眼眸裏竟分毫感情也沒有,我心裏一駭,暗叫不好,正待後退已然來不及了。


    隻見楚卿丟下手中所拿食品,向我撲了過來,直到將我撲倒在地。近距離與她對望時,我竟然發現她的雙眸漸漸染上了一片血紅之色,就連雙手的指甲也漸長了好幾寸,當真就和電視上正上演的白骨精沒什麽區別。


    “關門!”


    我的耳邊傳來了子夜的怒吼聲,隨即便看到他手持一柄長一尺二寸的天蓬法尺,對著楚卿的後背就拍了下來。這一吃痛,楚卿發出一聲怪嚎,貼在牆角根處顫抖著身體,還用恨恨地眼光仇視著我們。


    楚卿一離開,壓在我身上的重量也就沒有了,我快速從地上爬了起來,讓黃蜂帶龐睿和北狼舅舅先進臥室避擋,而後子夜將肩上所背包袱解開,將一把劍丟了過來,我接過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劍仙老頭所贈的如胭劍,不想卻被子夜一路背了過來。


    拿過劍以後,我凝神立定,以觀氣術對著楚卿看了一陣,隻見一團青霧在她的周身徘徊,左右遊動而不得出,當下便以左手取出黃表紙,迅速地寄存右手食指,以血在上麵劃出中鬥大魁掌算伏魔神咒經的部分關鍵字眼,隨後再以右手即刻以食指與無名指相交,小指與無名指並攏,中指微彎,大拇指按於中指第二關節處。要將以三官、九署、十二河源、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將之力將楚卿身上的妖物逼出原形來。


    可是我將經文以劍的力量拋到了楚卿身上,確實令她受困後不得動彈,卻不見青霧有任何異樣,子夜指著楚卿身上說道:“你看,那東西似乎異動比先前更盛了許多。”


    如今的青霧很是明顯地在楚卿體表肌膚上來迴遊走,不多久就將我丟過去的符紙經文破開了大半,這時眼看著楚卿緩緩地從地上撐起身體,預備發動下一輪攻勢時,李夢然自右手射出了六枚銀針,分別製約住楚卿的身體兩側要穴。


    終於,楚卿動彈不得的,被定在了牆角處。而她後頸處的青霧,象一尾遊蛇正在她麵部五官扭動著。我拭了拭額上的汗珠,走到稍稍靠近楚卿的位置說道:“這到底怎麽迴事?怎麽她變這德性了?”


    聽到外麵動靜平淡下來後,龐睿走了出來道:“要不也用那什麽大豆汁試試吧,我看她跟我們先前中的蛇蠱差不多呢。”


    第五十八章 狴犴


    我一手搭起楚卿的脈搏,一邊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是不一樣的,你們中的是蛇蠱,而她是中了毒,並非蠱。”


    “那遊動在她臉上的是什麽怪東西呀?”龐睿指了指楚卿臉上那仍在遊移的不明物體,有些瑟縮地退了又退。


    “某種妖物而以。”一旁的李夢然淡淡地說道。


    李夢然此話一出,讓我原本擔憂的心情好轉了許多:“聽你的意思,你已經想到辦法了?”


    “哼!”李夢然冷哼了一聲,看著子夜有些嘲弄地說道:“不是有驅魔大師在這兒嗎?何須用到我。”


    “這……”我看了看目無表情的子夜,有些尷尬地笑道:“好姐姐,你若有了好法子,就別賣弄關子了,這女孩是我一個朋友,眼下不還有好多事得從她口中才能問清楚呢。”


    縱是我好話說了不少,可李夢然連眼皮也沒掀一下,我隻好又把目光挪到了子夜身上,給他使了好一陣眼色。子夜正待說點什麽時,卻見李夢然突然快步走到楚卿跟前,又是兩枚銀針紮在了她的頸項上,楚卿剛啊的張開了口,一團青霧從她嘴裏噴了出來,很快地溜出了窗外,而她隨即暈了過去。


    我微愣片刻,忙過去查看,才發現就在剛剛我們三人說話的幾分鍾空當裏,楚卿原本光潔白嫩的脖頸上,竟然平白洐生出一幅圖案出來,那是一條龍生九子之一的狴犴,在這幅圖案裏麵,是一些商代甲骨文拚湊出的龍步之法,這幅奇景令我、子夜和李夢然都不禁看呆了去。


    “這是?”身後傳來了黃蜂失聲而出的響動。


    我轉過頭去看了他一眼,此時的黃蜂臉上神情份外激動。在察覺到我的奇異之情後,黃蜂略微輕咳了幾聲,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道:“既然你們已經找迴朋友了,那我等就此後會有期吧。”


    “不是還要找北狼麽?”做事情半途而廢,這絕不是我的行事風格。


    “沒事了,剛剛你們在外麵惡鬥的時候,我就已經接到北狼的平安電話了。”北狼舅舅也探出了腦袋,將黃蜂沒有說完的話補充完整。


    這麽巧,我又看了看仍在昏迷不醒的楚卿,便隨手撕下隨身攜帶的本子紙,快速地寫下一串號碼交給黃蜂道:“當真是如此,便再好也不過了。這是我的聯係方式,如果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可找我。”


    讓我意外的是,黃蜂從剛剛失態後,就有些異樣,待我較之前冷淡了許多,對於我多此一舉的行為,還是一旁的龐睿伸出手接了過去,很客氣地迴應道:“天和,先謝謝你啦!但願你的朋友可以早日康複。”


    其實剛剛眼見那團青霧飄了出去,我提起的心已經放下大半,剩下的是要找個地方,好好調養楚卿的身體,然後再慢慢詢問事件的來龍去脈。我知道,關於黃蜂等人的事情並沒有了結,隻是別人既然不願多說,我自也不好多問,凡事不強求、順其自然也是我處理應對事件的一個弊病。


    鑒於楚卿的身體情況,在征得北狼舅舅的同意後,我們折迴北狼茶室暫作休息。在我和李夢然、子夜三個的通力配合下,終於楚卿於次日傍晚時分醒了過來,剛醒來的她就直叫餓,好在有李夢然在,同是女孩的她比我和子夜細心多了。


    可是李夢然端過來的小米粥,楚卿還沒吃上兩口,就全給吐了出來。見此情形,我忙為她把了一脈,知道她出現這種情況,乃是因為之前脾胃受邪氣耗損過度的緣由,當下便寫下一個方子,讓子夜去抓藥迴來。我這方子用了人參、白術、茯苓各9克,再加上炙甘草6克,剛好是四君子湯的組成部分。這四味藥物都是專門對抗邪氣的,尤其對腸胃因邪氣耗損過度而產生的不適比較對症。


    待熬上一劑後,我濾過藥渣端了一碗,給楚卿服下半個小時後,又讓李夢然重新溫了小米粥給她食用,便沒有再出現之前嘔吐不適的情況了。這藥也喝了飯也吃了,看到楚卿的精神恢複了大半,我這才在她身旁坐了下來,詢問事情緣由。


    一說到這個事情上麵,楚卿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小心一絲謹慎,她望了望子夜,瞅了瞅我,又定眼在李夢然身上良久,這才說道:“剛才,我做了一個怪夢。夢中的景象是我到了一處道觀,有一位青衣少年正坐於鬆樹下,少年見我來了,起身相迎,把我帶到了樹下,道:‘我本是玄都觀內的一個修仙之士,今日道成,特來向朋友道別,你身藏的寶物,雖有些兇險,卻也十分難得,如能善加利用,必得仙道,可惜你一直不曾來找我,否則……罷了,去吧。’少年說完幾句話,突然麵色焦急,我正要上前詳問時,夢就已經醒了。”


    “玄都觀?”子夜默默地沉聲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


    “怎麽?有何不妥嗎?”楚卿說這怪夢的時候,我並不引以為意,她的心性本就不夠沉穩,加上曆此一劫,心神俱是受了頗多的刺激,會做這等怪夢其實是很正常的事情。隻是子夜的神情引起了我的注意,故此我便多出一問來。


    “據說玄都觀最早得道的當家人,乃是青麵狐族。楚卿夢裏的景象跟道教史書中記載的幾乎一模一樣。當然最為關鍵的是,楚卿並非宗教人士,以她的性格大約平時也是不愛研讀此類書籍的,故此如今她居然做了這等怪夢,那必然是事有出有因了。”


    子夜皺著雙眉,盯著楚卿看了良久,才道:“我打算帶她迴一趟白雲觀。”


    此言一出,我頗有些詫異,眼下楚卿的身體雖然還有些虛弱,但周身內外氣息已經如常,實在看不出有什麽大恙了,可子夜的神情分明暗含隱憂,難道是為了楚卿脖頸上那幅狴犴圖麽?想到此,我又朝楚卿望了過去。這一望,才發現那原有的狴犴圖紋竟隨著楚卿的醒轉,神奇地消失了,或許正是因為如此,子夜才想帶她迴白雲觀一探究竟。


    “也成,反正眼下我手上也沒什麽事,還打算去瞅瞅你師兄手上那項高科技地發明呢。”我沒有多問,看子夜如今的神情,怕是就算我問了,也是白問,不如一同前去看個究竟好了。


    “你不管北狼了?”李夢然在一旁插了一句話道。


    “北狼的事一時半會兒還急不得,眼下還是救治楚卿最為要緊。”其實對於北狼的事,我心中早有腹案,隻是目前並不想對李夢然等人說明而以。


    “哼!當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呀!”李夢然似乎看穿了些我的心思,微微有些不滿地說了些陰陽怪氣的話,倒和平時的她有些判若兩人了。


    我也不多作辯解,僅憑直覺的觀感告訴我,楚卿有事瞞著我,李夢然也一樣。這讓我心裏或多或少有些許不舒坦。


    子夜當即就趕緊用電話聯係白雲觀的師兄們,把這裏的事態大致說了一下。我們一行人簡單收拾行囊,便踏上了白雲觀之旅。沒有人可以預見,在白雲觀等待我們的會是什麽?


    這一路上,子夜心事重重,加之與李夢然的不快,兩人都沒怎麽說話。倒是我看出了楚卿莫名的不安與緊張,遂說了很多白雲觀的過往,調解眾人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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