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狼失蹤以後,你可是第一個尋到我這裏來的人。”


    羅繁雨的這番話讓我很無奈,事實上這條線索並沒有什麽稀奇之處,但凡稍具邏輯的人,都可以循著這條線追蹤到這裏,於是我便說道:“剛才聽你的口氣,看得出你和北狼的交情也頗為不錯,那麽我很好奇,知道好友可能身遭不測,你如何還能這般冷靜?難道北狼的失蹤其實就是你一手導演的?”


    “天和先生,真愛說笑,我要是有那等本事,天和先生,又怎可安然無恙地在此聽我閑話。”羅繁雨絲毫不受我言語的試探,依然是不著邊際地跟我繞著圈兒說話。


    “費這麽大周折,引我來此,你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為了說些閑話吧。”我繼續說道。


    “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羅繁雨停下了手中剝葡萄的動作,看了看我,才緩緩地從身上摸出一封信紙,遞給我道:“這是北狼三天前寄給我的快遞。”


    我攤開了信紙,展閱了起來:“我不畏死,但不送死。


    我想,若一個人連死都不怕了,那還有什麽能夠令他恐懼的事情呢?


    但是,我有。我怕別人哭。一見到別人哭,我便慌了神,隻好放下架子,哄也好,安慰也好,總之,直到將別人的怨恨委屈全賴在自己身上為止。這也怪不得別人,隻能怪自己心軟和自己的好脾性。


    所以,我不會去送死,至少還有人為我而哭泣。至少,還有人值得我挺身而出去保護。我便為了這些人,暫且保全這條性命,用在必須的時刻。


    可是,誰若想打破我的信仰,誰若想傷害躲在我背後的弱者。我隻好以我這條性命為賭注,與之一搏。


    當你看到我講到這裏的時候,是不是感覺我說了很多的廢話。


    我自己認為,我是個失敗者。任何方麵,為人處世都很失敗。


    曾經,我人生的目標是做一名偉大的運動員。六歲開始,我熱愛足球,也有天賦,直到初中,因為一次意外的受傷而被球隊開除。


    初二開始,我轉學到體校練射擊,步槍。隻練了一周,去打比賽,團體第二。練了一個月,去比賽,少年組冠軍。我認為,能夠打一輩子槍很不錯,我有天賦,我能比別人打的好。可是,一年之後的我,成績的止步,傷病的困擾,家人的阻撓,終究是妥協了。


    之後我又試著去練籃球、橄欖球。可最後還是一無所成。


    期間,又發生了很多對我精神打擊很大的事情,為此,我迷戀香煙與酒。


    終於,我在中考前的半個月看清了自己。我不是那個不可一世的我。我隻是個普通人而已。我掌控不了我自己的命運。都說性格決定命運,是,我性格有缺陷,我承認。可我想改變。卻發現,無從改變。真的改變了,我便不是我了。


    我學不會與人想處,我喜歡捉弄人。我不喜歡聽別人給我意見。我受不了別人在背後說我壞話。我不合群。我脾氣古怪。我甚至守護不了我的信仰,保護不了我想保護的人!


    我受夠了!若冥冥之中,真的有人來掌控命運的話,您對我的挑釁,我全部接下!


    若我的生命也是你賦予的話,想收迴去,拿走便是!我本就一無所有,隻好以我這條性命來與你挑戰。”


    這封信並不長,從頭看到尾也隻是讓我備感莫名其妙。快迅地讀完以後,我又抬起了頭,道:“你說這是北狼三天前寄給你的,除了這封信,還有其他別的什麽東西麽?”


    羅繁雨搖了搖頭,端起桌子上的兩個茶杯,一個遞給了我。我下意識地接過了來喝了一口,正打算潤潤喉嚨再說話時,卻突然被嘴裏的辛辣給嗆到了,不禁皺了皺眉:“這杯裏怎麽是酒?”


    看到我這副表情,原本還滿臉落寞的羅繁雨突然笑了,帶著種惡作劇成功的得意道:“對於這封信,天和先生有何見解呢?”


    “這真的是北狼寫的嗎?”其實真的不能怪我有如此疑問,按先前黃蜂的說法,北狼是一個很會考慮周全的穩妥之人,而這封沒頭沒腦的書信,顯示出的寫信之人心思極其混亂,言詞之間充斥著一種悲涼的恐懼,這和黃蜂的說辭很是大相徑庭。當然這也有兩種判斷,一個是北狼確實遇到了什麽不可解決的麻煩事,另一個則是黃蜂和眼前這個羅繁雨當中有一人說了謊。


    在我喃喃自語地問出這句話後,羅繁雨便收起了嬉笑的態度,表情嚴肅地看著我,好半天他拉開了胸口上的襯衣,在他的胸口上有一道被某種利器刺傷的傷疤。他指著這道傷疤,一臉凝重地說道:“這就是證據。”


    “呃……”這突如其來,簡短無比的對話,讓我有些錯愕。不知道是不是沒有好好休息的緣故,眼前的羅繁雨在我的眼前開始不真實起來,我甚至有些懷疑這樣一個人,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你不相信我?”羅繁雨挑眉的姿態中有一絲怒氣。


    “不是我不相信你,我隻是不明白你這話的意思。”我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陽穴,知道是剛剛誤喝的那口酒在作祟。


    羅繁雨笑了,笑得很是詭異,他不由分說撰起我的右手,向著他胸口上那道傷疤挨了過去。還不等我有所反應,我隻覺得一股徹骨的涼,低頭看去,他胸前那道傷疤已經不見了,反倒是透出了半截刀尖。而我的手,正握在刀尖之外,於是隨之而來的,是徹骨的痛。


    這時我的耳邊響起了很多奇異的聲音,我的身形也開始搖晃起來,但我努力地不讓自己倒下,也不讓自己被這異常強烈的暈眩吞噬。


    “天和,快撤手!”


    在我大腦一陣意識恍惚的時候,我聽到了一個女孩熟悉又威嚴的聲音,從遠方直直地衝了過來。我的眼前,正以無數的光暈重疊著一個人影。就在我感到體力疲憊得快要消耗殆盡時,周圍的嘈雜戛然而止,站在我眼前的居然是已經好幾個月不見的李夢然。


    “你……”我看著她張了張口,卻隻說出一個字。


    “你怎麽這麽大意,還好我來得及時,否則你就要被人拉入無境之域了。”李夢然扶著我坐了下來,以銀針點刺了我的人中穴幾下。


    我坐了下來,好半天腦袋開始從那團混沌中迴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我又攤開我的右掌看了看,隻見掌心有一團若隱若現的黑氣,當下我便有些了然自己的狀況,不由得苦笑道:“你怎麽在這兒?”


    “我要不在這兒,你這條小命今晚就休矣!”李夢然沒有正麵迴答我,隻是查看我的身體狀況後,全開始收拾銀針。


    看她不想迴答的模樣,我也不好多問,於是我便說道:“你剛說什麽無境之域,那是什麽玩意兒?”


    “你不知道無境之域?”李夢然收拾銀針的手頓了下來,一臉怪異地看著我,直到確信我所言非虛以後,才以很是打擊我的口吻說道:“虧你還是驅鬼大師呢,居然連無境之域都不知道,看來還真是個二流貨色,活該你有此一劫。”


    “哎,我是學中醫的,可不是什麽驅鬼大師,你別說得這麽難聽。”雖然我間歇有用中醫或是符咒之法解決事件,可是心底卻還是頗為介意別人如此評價的。在網上,被稱為大師的人多了去,所謂大師,其實並不是什麽讚譽之言。


    第五十六章 無境之域(2)


    象剛剛的狀況,多年前我也曾發生過。那時的我一直在扭曲的時空中掙紮,從不間斷地眩暈中醒醒睡睡。


    如此熟悉的氣味,如此熟悉的溫度,如此熟悉的光線,所有的感覺都是如此的熟悉。在熟悉的感覺中,精神蘇醒過來,原來,卻隻是在自己家。


    我所經曆的一切,在那時的當下一直以為隻是夢境而以。


    胸前的貔貅一陣一陣的震顫,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是我差點被車撞死的日子。腦海裏也想起了,那個救我的聲音。


    其實和今天李夢然出現的場景十分類似,關於那個救我的人我一直無緣見上一麵,而今天這麽多熟悉的感覺,我不禁有些怔怔地看著李夢然發呆。


    “嘿,你發什麽愣呀?”


    是我的神誌還沒有從混亂中清醒過來嗎?我發現李夢然和之前有些不一樣。


    接著,我和李夢然一同迴到了北狼的茶室,子夜已經在那兒了。看到我迴來,黃蜂等人忙迎了上來查看我的安好:“你去哪兒了?電話打了半天也不接,現在是什麽情況?”


    我猜想我的臉色看起來一定不太好,子夜默默地站在黃蜂背後,用一種略帶搜索探視的眼光看著我的身後,那是李夢然所站的位置。


    “我還好!”我轉過身指著李夢然向眾人介紹道:“這是我上海的朋友,她叫李夢然,今晚要不是她出手相助,我估計還迴不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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