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裸著上身,下身的病服肮髒漆黑,他的身上也慢慢的都是傷痕,從傷口的大小來看應該是指甲劃傷的。


    有的傷口已經結了疤,成了血痂,而有的傷口則是新增的,還緩緩的往外留著鮮血。


    袁自成的頭上的頭發很是稀疏,頭皮更是血跡斑斑,不難想象他是用手將頭發一根一根抓下來的。


    這幅畫他好似還沒有畫完一般,他踩著床鋪站在牆邊手臂微微聳動著,正好將完整的石碑擋住了一半。


    有著夏宏博的吩咐我們不敢發出聲音,怔怔的看著慢慢有點兒動作的袁自成。


    稍等片刻後,袁自成突然伸出右手在後背沾了沾。


    在泛黃的燈光下我清楚的看到袁自成手中有個細小的東西,但是因為距離太遠我無法看清。


    我慢慢的往前走了兩步靠在了門前仔細的注視著他的手中。


    在看到他手中拿的東西的那一刹那我倒吸一口涼氣退後了幾步。


    那……那是手指頭!


    袁自成拿著那根血液已經凝固的小拇指慢慢的在後背磨蹭了幾下,但是效果好像並不是他想要的那般。


    他將那根手指頭拿到眼前看了看,然後緩緩的搖了搖頭伸出左手開始在後背劃動了起來。


    他伸出左手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了他左手小拇指的缺失,而他卻毫不在意,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袁自成用左手的大拇指使勁的在後背劃動著,劃了大約有半分鍾的時間我們看到袁自成後背裂開了一道縫,緊接著鮮血從後背慢慢的流淌了出來……


    袁自成好像很滿意自己的作為,他又重新伸出右手將那根斷裂掉的小拇指摸索著沾了沾流出鮮血的後背,然後繼續專心致誌的畫著麵前的畫。


    整個動作他沒有喊痛,甚至是大些的動作都沒有表現出來。


    “袁自成不是對社會最有殺傷力的,但是他卻是病因最重的!”夏宏博斬釘截鐵的說:“袁自成來到我們精神病院換了三次病房,每一次他都將自己弄的傷痕累累,然後用自己血去畫畫,先前兩次我們為了阻止他給他換了新的病房,但是這麽做卻是對袁自成最大的傷害,他不厭其煩的又一次弄傷自己,用自己的血畫畫。這一次……我們最終還是沒有給他換病房。也因為……他已經無處可換了。”


    袁自成的病重比我們想象的要嚴重,按照夏宏博所說他應該是極力的想要去跟別人描述自己看到的畫麵,但是卻沒有人相信他,久而久之後他放棄了描述,而是改用了畫畫這種方式來讓別人看到他所看到的東西!


    他看到的東西就是……陰間!地獄!三生石!


    “您先前說袁自成晚上一個人格,白天一個人格,主要表現在哪裏?”我雖然尋問夏宏博,但是雙目卻從始至終的都沒有離開過袁自成。


    我在等,等他畫完。


    夏宏博歎息說:“他白天的人格就是癲狂,胡言亂語,對人有著輕微的傷害力,大腦不清晰。而他晚上的人格則是安靜,一直告訴別人陰間真的存在,三生石不是傳聞,他說他看到過,他說他見到過鬼魂,見到過三生石。對人有著很大的傷害力。”


    “這種情況是他來到這裏就這樣還是慢慢的加重了病因?”江冰轉過身去看向夏宏博。


    夏宏博迴答說:“他來的時候隻會胡言亂語,但是漸漸的就變成了現在的這幅模樣。”


    他的話音剛剛那站在床上畫著畫的袁自成突然停下了動作,緊接著他慢慢的從床上走了下來,然後不斷的後腿,直到推到那扇鐵門前。


    我被袁自成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措手不及,禁不住退後兩步。一旁的趙繼佑不進反退,他踏前一步擋在了我和江冰麵前,緊盯著袁自成。


    夏宏博衝著趙繼佑緩緩的搖了搖頭示意趙繼佑稍安勿躁。


    也就在這時,退後的袁自成不再往後退,而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我們這才發現袁自成的畫已經畫完了,原先被他的身體擋住的那一部分現在也都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那是一塊巨大的石碑,石碑頂端寫著‘早登彼岸’四字。而石碑中間部位則是寫著大大的三個字。


    三生石。


    血紅的字體是被袁自成的鮮血描繪出的,甚至現在上麵的血跡還未曾幹枯。


    這間在我們看來恐怖之極的病房在袁自成眼裏或許是完美無瑕的。


    現在我才發現,這裏……似乎真的很像是陰間。


    跪在地下的袁自成衝著那塊完全是用他的鮮血畫出的石碑叩了三首,約莫過了一分多鍾的時間袁自成才緩緩的站起身來。


    他站起身後沒有繼續去研究他的畫,而是突然的轉過身來盯著我們。


    我本以為袁自成一直專注,忽略亦或者是一直沒有發現我們的存在,現在想是錯了。他一直都知道我們的存在!


    雙目接觸到袁自成的臉時,我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幾下。


    他的整張臉蠟黃幹枯,已經完全不能用人臉來形容,緩緩張開的嘴巴讓我們清晰的看到他滿口腔內完全的沒有牙齒。


    袁自成嘴裏含著血,卻沒有任何的牙齒,從牙齦出的血跡中我不難發現,應該是袁自成將自己的牙齒……硬生生的給拔了下來。


    在聯係著一牆的畫,我想袁自成是將自己的牙當做是蠟筆,等他將所有的牙都拔光後又將注意力放到了他的手指上……


    袁自成張牙舞爪的衝我們嗚嗷嗚嗷的叫了兩聲,沒有牙齒的他說起話來口齒不清,聽得很是模糊。我們也沒有仔細去聽他說的什麽。


    停止叫聲後的袁自成慢慢的走向了前麵,他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牆上的畫。


    這一刻我發現他不是在看,而是在欣賞。


    用藝術的眼光來欣賞他自己創作的這一切。


    袁自成沿著牆不斷的行走將讓他感覺到深深不足的地方重新修改了起來,他又一次的將我們所有人都忽略掉,權當做是我們不存在。


    這樣下去完全不是個辦法,我們必須要找袁自成問當年發生的事情。


    四個人之中現在看來隻能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袁自成身上。


    我將自己的想法提給了夏宏博,夏宏博卻是直接拒絕了我們的提議。


    “那太危險了!”夏宏博義正言辭的說:“袁自成現在是我院一級重點病人,雖然對社會人沒有造成什麽傷害,但卻是病因最為重的一個。我絕不允許你們和袁自成單獨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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