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自己的影子嚇一跳,心裏反而釋然了,還真的想剛才那隻女鬼出來跟我說一會話。風刮過頭頂,從燈管上一掠而過,吹得我的頭發根豎起又倒下。


    脖子涼颼颼的,本能的伸手一摸,這種下意識的舉動,再次把自己嚇住。我擦!自己還特麽的是陰陽師,也有害怕成這樣子的?輕咳一聲,故作鎮定朝前走,終於看見停屍房的門。


    門是虛掩的,我頭皮一炸,心知有問題,也顧不了那麽多,趕緊兒的抽開抽屜就去取銅錢劍。手指落空,這才發現銅錢劍不見了。


    風把停屍房的門吹得咯吱咯吱的響,就像有一個頑劣的孩子倚靠在門上一會兒朝裏推一下,一會兒朝外麵推一下,門就是那樣動的。沒有銅錢劍,我有拳頭,還有衣兜裏的符紙。


    還有五雷咒,要是那隻鬼真特麽的不想輪迴轉世,就來試試你李爺爺的五雷咒。我心裏這麽想的,就躡手躡腳的朝門口走去,就在我要靠近門口時,從來的方向傳來一聲絕望的慘叫。


    這一聲慘叫來得太及時了,以至於我都沒有進停屍房看,轉身就往傳來慘叫聲的位置跑。


    因為醫院有那麽大,那一聲慘叫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好像根本就沒有慘叫聲。難道是我聽錯了?暗自疑問,驀然想到虛掩的停屍房門,心頭一緊,暗自道:難道剛才是調虎離山計!也顧不了許多,趕緊兒的迴跑。


    迴到停屍房,門還是老樣子,有一下沒一下的來迴搖動。誰都知道停屍房的門就那樣,雙扇門,中間沒有刻意固定的插銷,隻要打開一扇門,另外那扇門就沒法固定,但凡有風,它就要動來動去的。


    不過我好像記得之前離開的時候是關了停屍房的門,怎麽會是虛掩的?暗自奇怪,就再次走到門口,雙手那麽輕輕一推,門開了。隨著門開,黑洞洞的門裏一大股福爾馬林的味道夾雜一襲古怪的氣息,隨著冷風唿地吹來。


    我捂住口鼻,摸索到門口的開關,啪嗒一下摁開電燈開關。看一具具覆蓋了白床單的屍體好像沒有什麽變動,不過我還是不放心,繼續挨個的看。


    忽然,感覺腳下踩了什麽東西黏糊糊的,急忙低頭一看,這一看差點沒有把老子嚇屎。


    在我腳踩的位置,一大攤血漿,抬起腳,那血絲牽得長長的,看著特別滲人。在血漿的上邊是一張停屍床,床上同樣是白色床單覆蓋住一具屍體。


    我記得大白天沒有收到什麽兇殺的屍體,那麽這具屍體的血是怎麽來的?想法一出,我麻起膽子掀開被單看。


    這一看,驚得我本能大跳一步,驚叫道:“老謝?”


    不錯,停屍床上的人正是老謝。老小子是怎麽死的?幾分鍾前還跟我下棋對弈,他怎麽就死了!想想又不對,老謝在哼唱南腔北調,我來停屍房,他又是怎麽跑來停屍房裏還睡在停屍床上的?


    看他胸口兩個血糊糊的洞,我心驚肉跳的拿起電話就撥打。


    警察來了,院長也來了,張晨跟孫醫生一起來了。


    我迴答了警察的詢做了筆錄,還得耐著性子迴答孫醫生跟院長還有張晨的詢問。他們懷疑我跟老謝的死因有關,警察需要我配合,我就去了警察局。


    無論我怎麽說,沒有誰相信我跟老謝下棋,還聽到他哼唱南腔北調的歌詞。


    最後我想起張晨。


    他可是親眼目睹我跟老謝站在一起的,可沒想到的是,張晨是自始至終都隻看見我一個人站在那,神神叨叨自言自語的說鬼話。


    老謝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身上沒有致命的傷,要說最致命的還是胸口上兩個酷似牙齒撕裂的血洞。他好像是被什麽東西咬了,流血過多死亡的。


    因為這件事,我被禁足,還被取消臨時收屍人的工作。我想說,這是好事,或許是壞事。好事是以後,不用在每天麵對一群沒有生氣,沒有溫度,沒有語言溝通的屍體。


    壞事就是,我成為殺害老謝的嫌疑犯。


    至少在沒有找到確切證據,證明我跟老謝的死沒有關係的情況下,我還是被嚴禁出門,嚴禁走出怖寒鎮。


    苟來順哭喪著臉來找我,安慰我,我也不好罵他,這不是他的錯,是我太麻痹大意造成的。老謝的死亡時間,跟我的口供時間有差錯。


    我提供跟老謝在一起的時間,正是他死亡後幾分鍾的時間。誰知道呢!在那幾分鍾之前,我看見的應該是老謝的魂魄才對,那麽究竟是誰殺害了老謝?


    在警察看來,我是自編自導的傻瓜,在自編自導的同時,卻又漏洞百出,把自己陷入更加麻煩的漩渦中去。


    第406章 詭殺


    我沒有繼續在醫院停屍房幫苟來順,他的日子也不好過,這個我比誰都清楚。在之前,有我保護,醫院裏多少還得給點麵子,現在我成為嫌疑犯,唯一能幫他說話的人沒了,自然就成為那些當事人眼裏的怪物。


    我一直在想,老謝給我一起,我怎麽就沒有感覺到他是鬼來的?


    為了這事我是愁眉不展,茶飯不想,總覺得事有蹊蹺。有人不喜歡我在醫院裏,故意殺人陷害我的。


    想也是白想,未必有人肯信我。


    我現在這個樣,靈兒是看著眼裏急在心裏,她一個婦道人家,也沒有辦法能解決這件事。


    我在李家大院焦慮不安,苟來順在醫院受人白眼。矮冬瓜好幾次想去看他,都被新來的門衛阻擋在外,隨便他磨破嘴皮子都沒法看見來順。


    來順這是被軟禁在停屍房,看這種架勢,一天沒有查出停屍房的鬼,來順就不會有出來的那麽一天。


    這天,村子裏的婦女主任來看靈兒,並且叮囑她要定時去醫院做檢查,免得出什麽岔子。如此我見機行事,在陪伴靈兒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偷偷從醫院後門溜到停屍房那條通道。


    這人還沒有走進去,不巧被劉大嬸看見。


    “喲,這不是李老師嗎?忙忙慌慌的這是要去”她後半截話沒有說出來,是看我走的方向是停屍房,不由得朝地上呸了一口道:“李老師,你忙,我還有事先走了。”


    我說:“劉大嬸,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


    我從衣兜裏掏出十塊錢遞給她,悄聲道:“謠言不可信,眼見為實,這個別嫌少,你拿著。”據我所知,劉大嬸一個月的工資不高,也就是三五百塊,現在我拿十塊錢給她,她焉能拒絕?


    果然,劉大嬸看見錢,眼睛一亮,笑嘻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一下四周道:“這個怎麽好。”說話間隙,手已經把錢接過,又假意的叮囑一句道:“大兄弟,你要小心點,別讓人看見就好。”說完話,就跟做賊似的,一溜小跑,跑得身上的贅肉也跟著晃動一閃身跑進後門去了。


    切,我這算行賄還是什麽?特麽的我好像沒有做錯什麽吧!幹嘛還跟做了虧心事似的,把錢給她,讓她別告訴人去來停屍房了。暗自懊惱中,我已經走進通向停屍房的通道。


    苟來順就像一條狗似的,許是被軟禁在停屍房這裏久了,嗅覺跟聽覺都特別靈敏,看見我,他忍不住稀裏嘩啦的大哭一場。從他出生到現在挨個的數落一遍,完事還臭罵了老頭苟老實一頓。


    最後可憐巴巴的看著我道:“沐風兄弟,在這裏也就你對我最好,要是哪一天我有一個三長兩短的,你可得給我尋一個好地方安葬,我想隻有這樣,才能改變下一世的運道。”


    “別瞎說,好好的說什麽三長兩短?”


    苟來順抹一把鼻涕眼淚,又道:“沐風兄弟,你是知道的,老謝就是例子,他多嘴,什麽話都說,看吧!多嘴就得被封嘴。”


    “噓!有人來了,你收聲吧!”我白了他一眼,尋找地方躲,最後迫於無奈隻好進停屍房。


    停屍房裏有幾張空置下來的停屍床,我看著積了冰霜的停屍床,打了一個冷顫。聽門口傳來嘎吱嘎吱車軲轆的響聲,顧不了那麽多了,感觸爬上一張停屍床忍住刺骨的寒冷,拉住白被單把從頭到腳蓋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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