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說她是被誘拐的,希望石大爺他們家裏人去救她。


    雲霧山在北邊,地處荒涼,土地貧瘠。是一個偏僻得不能再偏僻的苦地方,而且那地,交通不方便,就是去了,下車之後要在路上走幾天幾夜。


    靈兒聽我這麽一說,那是堅決不答應我去幫石大爺找人,她說這些事不是我們平常人能管得過來的。她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想我不就是一普普通通的陰陽師罷了,還能去把人販子捉住,把被誘拐的女人安然無恙的帶迴來?


    在那法律還沒有普及到的荒蠻之地,不定會遇到什麽可怕的事。我也有些猶疑不決,看老爺子砸吧著滿是皺紋的嘴皮,卻說出另外一件事來。


    第375章 一雙鞋子


    石大爺說他兒子做了守墓人之後,遇到一件怪事。


    守墓人對墓碑的尊重,好比是自己的親人。守墓人看著一座座排列整齊的墓碑,就像麵對一排排肅然而立活生生的人。隻是,他們太過安靜,肅然得讓人畏懼。


    而守墓人也可以有一筆除了工資以外的額外收入,那就是家屬前來祭祀留在墓碑前的物品。


    這些祭祀品,必須定期清除,否則會影響墓地的環境。


    比如水果,時間擱久了就會腐爛,鮮花要枯萎,還會搞得一地的花瓣。但是石大爺的兒子,卻不是因為擺放在墓碑前的水果發生的怪事,而是一雙鞋子。


    那是一雙黑皮鞋,鋥亮鋥亮的吸引了石頭的眼睛。辛苦一輩子,穿了半輩子的半膠鞋,他還是第一次這麽近的距離看著這麽一雙嶄新卻是放置在墓碑前的皮鞋。


    皮鞋是家屬祭祀留下來給墓碑下死人的。在石頭看來,死人已經變成一捧灰,是穿不上這雙皮鞋了。


    死人不能穿,那麽就得有人替代穿了。


    為了這雙皮鞋,石頭忘卻了父親的叮囑,在墓地要謹小慎微別惹事。在墓地,不要以為墓碑石頭是死的,墓碑下有不為人知的神秘生物,那就是魂靈。


    石頭曆來不相信鬼神之說,對父親的話,也是半信半疑。此刻看見這雙皮鞋,他的眼睛就定住在皮鞋上再也挪不動了。


    如此,石頭整個一下午的心,都係在那雙擺放在墓碑前的皮鞋上。跟同在墓地做守墓人的人下棋,也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天麻麻黑的時候,等不及天黑的他,一個人貓腰溜到擺放皮鞋的墓碑前,伸出手一把牢牢抓住皮鞋就開跑。


    沒想到剛剛轉身,跟一個也是急匆匆跑來的人撞了一個滿懷。撞到的人是一個啞巴,啞巴咿咿呀呀的又是比,又是指的,眼睛死死盯著石頭藏在後麵的手。


    石頭背在身後手上的就是那雙皮鞋。


    看情形,啞巴貌似知道了這雙皮鞋,他也想要,才在這個時候進墓地。


    在怖寒陵園守墓有一個隻有守墓人才知道的規則,那就是入夜時分,不得進入墓地,據說這是先前在這裏守墓的守墓人定下的規矩。


    在進入墓地入口處,有一行特別刺眼也醒目用紅色字體寫下的警示語:“一座座沉默無語的墓碑下是靈魂們安息地方,路過請勿驚擾否則、後果自負!”不但如此,據說,要是有車輛經過這裏,都得減速安靜的前行。


    可卻在這個時候,啞巴跟石頭為了爭奪那雙皮鞋,卻在墓地大打出手。


    啞巴牛高馬大,別看他是啞巴,身體壯實得如同一頭牛。


    相反的是,石頭一隻腳跛了,能體力更加不是啞巴的對手。三拳兩下,他被啞巴給打趴下半天都沒有爬起來,門牙也被打落三顆。啞巴成功奪得皮鞋揚長而去,留下石頭一個人麵對那座安靜注視他的墓碑。


    墓地裏黑漆漆的,冷風一股股吹來,沙沙作響,好似有什麽東西從墓碑後麵爬了出來。石頭一個激靈,想站起來,卻再次跌倒,如此好幾次掙紮,最後好不容易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血唾沫,卻瞥看到之前擺放皮鞋的位置上出現了一雙赤腳。


    一聲驚叫,打破了沉寂的夜空,也搞得安寧的墓地不再安寧。


    石大爺的兒子一病不起,神色呆滯,無論誰問他話,他都口齒不清,不知道說的什麽。有人就聯想到,會不會是他想媳婦想的,也就是這樣,石大爺才想到剛剛迴來的我。


    “那麽啞巴現在情況怎麽樣?”我覺得,如果是遇到邪事,啞巴是第一個出事的人,石頭至多就是受到驚嚇而已。


    我問到啞巴,石大爺才猛然驚醒道:“還真沒有看見啞巴。”在一旁圍觀的人,也是七嘴八舌議論說沒有看見啞巴。


    “沒有看見啞巴,那麽我們去看看你兒子。”我讓靈兒取出幾道符紙帶著在身上備用,然後就那麽跟石大爺去了他家。


    在路上我跟他又談起啞巴。


    頗感意外的是,啞巴竟然不是本地人,好像是怖寒鎮修陵園開始他就跟人來到這裏沒有離開過。有人說他不會說話,才會別人丟在怖寒鎮的。


    我問石大爺確定兒媳婦真的跟人跑了,還是道聽途說來的?


    他搖頭歎息,除了抱怨自己命苦,也不太清楚傳言是否真實。那封信,也是在之後不知道是誰從門縫裏塞進來的,總之感覺蹊蹺,卻又無從查起。


    我說先不忙找媳婦兒,先看看石頭的情況再說。要是他真中邪了也好辦,驅邪,搞清楚中邪的緣由再說。不過,我真正擔心的是那個啞巴。


    那雙祭祀的皮鞋究竟給他帶來禍還是福!


    怖寒鎮跟以前一樣,到了下午就起霧。整個怖寒鎮上空都霧沉沉的,在霧氣中一股極深的怨氣和戾氣,匯聚成一襲黑氣翻滾著。


    石大爺仰頭看天,自言自語道:“這就要天黑了?”他的聲音發顫,貌似很懼怕天黑。


    我的直覺吧!石大爺好像還有事沒有告訴我。不過,在外麵我已經養成一種習慣,雇主不願意說的事,我一般不會追問的。


    眼下,石大爺不算是我的雇主,作為鄉裏鄉親的,我這是幫忙吧!


    “靈兒跟你的事,她家裏人沒有反對?”石大爺貌似知道靈兒家裏的情況。在我跟他離開家時,靈兒也說要迴家去看看。


    “也許吧!”


    “閨女挺好,可惜。”


    “怎麽?”


    “她不就是抗婚跑的嗎?”石大爺一語驚人,我可從沒有聽靈兒提到過。她抗婚,特意來找我!


    “那,她的那個未婚夫是誰?”


    “劉拐子的兒。”


    劉拐子的兒子比我們高一級,一個沉默寡言的人,怎麽會娶靈兒?“現在,劉拐子的兒娶妻沒有?”我突然擔心靈兒起來,不知道此次迴去,家裏會怎麽對待她。


    “沒有吧!不過,劉拐子死了多年,家裏也就那樣,靈兒爹媽也不會強製她嫁給一破落戶吧!”


    劉拐子在怖寒鎮小有名氣,以前由於有一手精湛的木匠活兒,在怖寒鎮跟其他村人比起來家境也算小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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