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日記所用的文字,語法似乎不像是英語,羅亦安原本以為這是古英語的說法,沒想到第一個單詞就出了問題。


    英國的貴族書寫單詞時,都采用花體字,像中國古代的書生一樣,以寫的讓普通人看不明白,作為知識淵博身份高貴的象征。整個單詞讓羅亦安猜測了半天,才確定一個個字母,翻開字典一查,發現這個單詞是拉丁文,意為“神山”。


    第二個單詞又讓羅亦安磕巴了許久,字典裏竟沒有這個單詞。起初,羅亦安差點認為自己搞錯了字母,推敲了許久,也不知所雲,跳到第三個單詞,發現它認識個拉丁文,是個用來肯定的語氣詞。


    “明白了,這很可能是拉丁文書寫的日記,或許字裏行間還加了很多密語”,羅亦安歎了口氣,立刻又擔心口氣吹到日記本上,引起氧化。慌亂間,扭頭迴避的動作過猛,脖子隱隱發疼。


    羅亦安繼續向下反動空白頁,直到本子的最後方罷手,才無奈地合上本子。


    忽然,在合上本子的一瞬間,羅亦安眼角瞥到了幾絲異樣,最後幾頁紙上有數處出現了微微的凹痕,隨著本子的合上在他眼前一掠而過。羅亦安急忙翻到最後幾頁,對著燈光轉動著角度,細細辨識。


    這是用筆尖不蘸墨水在紙張上書寫的一串文字,眼看著筆記本的書頁逐漸氧化變黑,羅亦安急忙取出一包滑石粉,輕輕的將粉末吹拂在書頁上。


    滑石粉一般用在體操比賽中,讓運動員塗抹在手上,防止手心出汗而打滑。古董玩家們也常帶著滑石粉,在觀看重要物品時擦在手上,防止因手心出汗而拿不穩鑒定品。


    滑石粉細細的粉粒灑在紙頁上,填入筆畫凹痕中,用軟刷輕輕刷去多餘的粉末,一行行字跡呈現出來。如法炮製,將最後幾頁的內容全部攝下,羅亦安吹去滑石粉,將日記本鎖迴盒中。


    “拉丁文,現在想找個懂拉丁文的人恐怕很難啊”,羅亦安心頭的迷惑越來越多:“一個帝國主義的殖民者,在18、19世紀之間,跑到西藏那麽偏遠的地方,做什麽?”


    隨著盒子的打開,疑問不僅沒有獲得解答,反而越來越多。羅亦安常年與古董打交道,習慣於探究事物的本質,此刻謎團越來越多,讓羅亦安欲罷不能,就仿佛做愛中途被人打斷,心裏鬱悶得直想吐血。


    羅亦安的父親是個中學教師,也許是中年得子,他比一般的父親更有耐心。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常常帶著羅亦安到大自然中觀察花草樹木、鳥獸蟲魚、青山綠水,引導羅亦安去觀察、去思考、去探索,以激發他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父親常說:如果想要人生走得更遠,就要永遠保持孩童般的好奇心。


    正是因為有著強烈的好奇心,羅亦安比一般的孩子更敏銳,更善於發現問題,並喜歡追根尋源,喜歡獨立思考。在同學和老師的眼裏,羅亦安很與眾不同,但他卻認為自己很普通,他明白他隻是比平常人有著更強的好奇心而已。


    羅亦安呆想了許久,迴到計算機旁,在網上搜尋著那些單詞的含義,費了老大功夫,隻找見了一堆無意義詞語,整句話的意思根本連不上。大多數時候,搜索結果顯示的是:找不見你所要的搜索結果。


    夜已經深了,屋外響起了開關門的聲音,大概是劉秋卉告辭了。羅亦安一呆,閃電般收拾起桌案上的東西,拿出幾個小擺件,裝模作樣地研究起來。


    第4章 謎團(下)


    譚彩玲的聲音自屋外響起:“小安子,不出來看電視嗎?”


    羅亦安急忙迴答:“不了,我還有些工作沒做完。”


    一聲懶洋洋地哈欠聲響起,譚彩玲在屋外說:“嗯,那我先睡了,你自便吧。”


    難得譚彩玲沒逗人玩,羅亦安連聲答應著。不一會,房間裏寂靜下來。


    想了想,羅亦安也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入睡。鑽牛角尖不是羅亦安的習慣,現在的情況,沒有精密儀器的參與,繼續研究下去毫無意義。


    洗漱完畢,羅亦安躺在房內,屋門刻意未鎖,帶著不切實際的憧憬與期待,羅亦安上了床:“我要被強奸了嗎,好期待呀。”


    然而,一夜無話,孤男寡女竟然相安無事。清晨醒來,羅亦安說不出的鬱悶。


    譚彩玲有著吃早餐的習慣,並認為這有利於保持身材,橫蠻霸道地逼迫羅亦安做了早餐,丟下一句“我晚上還迴來吃”,譚彩玲便登上她那輛薔薇紅的寶來車唿嘯而去。


    崔叔那裏已經給羅亦安放了假,不知道詹尼被宰得怎樣,羅亦安並不打算跟崔叔聯係,隻好百無聊賴地在房間裏亂轉著。


    這是一套複式住宅,樓下是客廳、廚房、餐廳、浴室,以及羅亦安的臥室——俗稱的工人房,樓上幾間則是主臥室、客房、書房、健身房等,譚彩玲住在樓上的主臥室。


    譚彩玲顯然已對羅亦安放了心,每個房間都沒鎖門——甚至連自己的臥室,羅亦安這是初次進入一個女人的私密空間,除了香噴噴的,近乎於曖昧的味道,給他的感覺隻有一個字:亂。如果要用兩個字表達,就是:太亂。三個字是:極其亂。


    別看譚彩玲每天打扮得光光鮮鮮、花枝招展地走出大門,然而她的房間內卻慘不忍睹,長筒襪、短褲、胸罩、內衣扔得到處都是,衣櫃也大開著,櫃門前淩亂地扔了一地外衣以及小首飾。床上被子也不疊,睡衣胡亂地扔在床上,一半已垂在地上。羅亦安慢慢地撿起衣物,整理好房間,抱著一大堆髒衣物,輕輕關好門離去。


    譚彩玲雇了個鍾點工,逢一三五為她打掃房間,但臥室從不讓人打掃。今天是星期二,鍾點工不會來,隻好由羅亦安動手。


    收拾好房間,已近中午,羅亦安從冰箱上拿起譚彩玲丟下菜金,準備轉轉超市,購買當晚的菜肴,臨出門前,忽然念頭一轉,給朋友打了個電話。


    崔叔經常性地需要鑒定文物,這跑腿的工作都是羅亦安的事,一來而去,羅亦安也與地礦局的鑒定員張晨熟悉了。張晨大不了羅亦安幾歲,羅亦安見識過太多的古老,不喜與同齡人交往,然而張晨卻因為與他有共同的愛好,兩人相處得不錯。


    “張工,有空嗎?”羅亦安開門見山。


    “你小子什麽時候找我都是有事,哪迴你能沒事也找我聊天,說吧,什麽事?”張晨開門見山。


    羅亦安也沒客氣:“我收了幾件東西,不能確定年代,幫我鑒定下。”


    “私人的?我現在正好有空,快拿來,正好中午幹,可以不收你錢。”


    羅亦安鎖好房門,揣著項鏈與降魔杵,急衝衝地向地礦局跑去。


    得到的結果更加令人震驚。


    項鏈確實是鉑金的,項鏈墜竟是純度很高的銠金屬製成,而它的雜質部分就是鉑金。至於那根降魔杵則更為奇怪,它竟是8千年前的青銅製品,這一點讓操縱儀器的張晨都頗為驚訝,反複核對了多遍,才不確定的告訴了羅亦安檢測結果。但是,張晨卻堅決不肯把這結果形成書麵文字。


    “開玩笑,把這個結果寫在紙上,同事們會笑死我的。目前人類已知的最早青銅器,是在6675年前的埃及巴達裏文化時代,8000多年前的青銅器,聞所未聞。小羅,你也知道,用碳同位素測定年代誤差相差極大,一定是我的儀器出了毛病,我下午就讓人來檢修。”張晨如是說。


    羅亦安囁嚅地點著頭,夢遊般的辭別了張晨。


    恐怕真正的古怪就在自己的手上,項鏈墜明亮的讓人感覺到蹊蹺,如果真的是金屬銠,那一切就可以解釋了。銠是電烤漆上常用的一種金屬,具有強烈的銀白色金屬光澤,隻有它才會讓這項鏈墜如此銀亮。


    然而,接著就會出現一個大問題,1795年怎會出現用銠金屬製成的項鏈墜呢?羅亦安記得,銠金屬是1803年才發現的,當時,英國化學家在處理鉑礦時,將粗鉑溶於王水中,從不能被王水溶解的金屬泥中提煉出了金屬銠。銠作為單獨的金屬是不存在的,它是鉑金礦的伴生金屬,因為稀少,所以價格昂貴,因為它極其耐酸堿腐蝕,又能大量吸附氫氣,在現代社會中被當作催化劑,又或者被當作精密電路板上的電路鍍層。


    如果僅僅是降魔杵出了問題,那或許是儀器的問題,再出現了金屬銠之後,問題就不那麽簡單了。


    羅亦安夢遊似地逛完了超市,夢遊般地做完晚餐。腦海中全是謎團,好奇心讓他心裏像有無數隻螞蟻爬來爬去,焦慮不安——甚至連譚彩玲為他私進臥室而發脾氣,都不理不睬。


    看在羅亦安長途跋涉才迴來,兩個狐狸精原本打算讓他修整幾天再去見工。可看到羅亦安坐臥不安的樣子,二女認為他已色迷心竅故此渾渾噩噩。


    “秋卉,快點讓他去上班,給他找點事幹,引開他的注意。”譚彩玲在電話裏催促道,旋即,又頗為自戀地說:“唉,我現在才發現我的魅力這麽大。那小男人去了趟我的臥室收拾了一下房間,馬上變得癡癡呆呆。你說,他要是真看到我的身體,會不會變白癡?”


    劉秋卉垂涎欲滴:“這麽純情!彩玲姐,我領走幾天治治他的病。治好了再還你。”


    “去”,譚彩玲啐罵:“你會治我就不會治。說正經的,乘他還沒變成狼之前,趕快讓他上班去,拜托——”


    “好”,劉秋卉爽快地說:“明天我就辦這事,這幾天你可要注意鎖緊門——男人一旦飽食便會遠飆,對男人要會吊胃口,嗯,就算已經達到嘴對嘴的關係,也要保持手牽手的距離!”


    “明白”,譚彩玲掛上電話,嘟囔說:“我還用你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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