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最後變成了悠遠的尾音,我忽地迴過神來,發現自己還是身處鐵樹林的深處。我有些猶豫,不知道是繼續深入還是停留在原地,但這裏隻有我一個人,我稍稍鎮靜了一些,既然這個聲音引我來到深處,就是有意圖的。


    我繼續往鐵樹林的深處走進去,再走了一陣之後,就看見鐵樹林的樹枝開始在空中纏繞在一起,編織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頂,我走在其中,隻覺得更昏暗了一些,走過這一條就像是通道的路,腳下的開始消失不見,變成了結實的地麵,鐵樹也隨之不見,隻有那樹幹一樣林立的鐵柱,四根鐵柱之間吊著一根鎖鏈,在正中央吊著一口鐵棺,鐵棺懸在空中,而地下則是一個池子一樣的地方。


    池子裏裝滿了水,因為清澈透明,所以我覺得應該是水。我站在鐵柱之外,於是就往裏麵靠近了一些,走進去幾步,才發現在鐵柱的另一邊,還站著一個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施虎。


    施虎出聲說:“別過來。”


    我於是就止住了步子,我問他:“這裏是什麽地方?”


    可是施虎卻沒有迴答我,而是一直盯著由一層層台階一直往下的池子,卻不是盯著鐵棺在看。我也好奇地往池子下麵看下去,可是這一看卻和我剛剛遠遠看見的情形根本不一樣。隻見在池子裏是一張又一張的臉,好似懸在池子中一樣,可是看遍整個池子,卻根本看不到鐵棺和丁點倒影,好似鐵棺在池子裏根本不會有任何倒影一樣。


    這時候施虎卻忽然轉過頭看著我說:“你說鐵棺裏會有什麽?”


    我試著說:“有一個人?”


    施虎搖了搖頭,他說他想去打開鐵棺看看,可是卻懼怕這池子裏的水。


    我再次看向池子裏,沒有接施虎的話,隻是就這樣一直看著,最後也沒看出什麽端倪,才問他:“你怕這些水?”


    施虎點點頭,所以他一直站在鐵柱邊上,這迴換了我問他:“鐵棺裏有什麽,你一定要過去?”


    施虎依舊在搖頭,他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想要打開,所以才會到這裏來。”


    我說:“不如我下去試試。”


    施虎沒有說什麽,我於是走到了池子邊上,試著走下去,我走到台階之下的時候,卻沒有感到水浸透腳麵的感覺,反而看見腳下原本是台階的水麵,忽然變成了一個深淵一樣深不見底。


    可是我的腳卻已經踩在了結實的地方,我告訴自己這是幻想,於是將另一隻腳也小心翼翼地放下去,我發現我每往池子裏去一點,就能看到更多的東西,而腳下看著是深淵,可是腳卻能停在幾乎是水沒過腳麵的地方,也是當真神奇。


    我一步步地往裏麵走進去,我就這樣一直幾乎走到了鐵棺旁,來到池子的中心,我看看施虎,施虎一直一眼不發地看著我,我朝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他也沒有什麽表示,隻是告訴我鐵鏈和鐵棺之間有四個接口,我將接口卸了就可以了。


    我於是照著施虎做的,將鐵棺的接口一個個地給解開了,然後鐵棺就掉在了水麵上,隻是這麽掉下來,卻沒有濺起任何水花,就這樣落在水麵上了。


    施虎讓我把鐵棺打開,看看裏麵有什麽,我於是試著推了棺蓋,雖然吃力,卻發現是可以推開的,我於是將棺蓋給推開,發現裏麵是一個很精致的盒子,與黃偉倫交給我的那個有些類似,可有不同,這個要更大一些,我試著伸手進去將它給抱出來,然後給施虎看。


    施虎看見是一個盒子,就說:“打開看看裏麵有什麽。”


    盒子的接縫位置還是很多符文一樣的禁製,我將它打開,倒也沒有費什麽功夫,隻是打開之後我就感覺似乎有一陣風從裏麵吹了出來,被這風吹到之後,我隻覺得麵上有些涼,然後就有一種大腦空白的感覺,這種感覺隻是電光火石之間,很快就平複了下來,我再看向盒子裏的時候,盒子是空的。


    我於是將空盒子給施虎看,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了一聲清脆的水滴聲在身邊響起來。於是我立刻循著聲音看過去,隻見在我的腳邊爭優一圈漣漪在散開,像是剛剛的確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一樣。


    而我這一看,就看見了別的東西,我看見自己的影子倒映在水麵之下,但是吸引我的不是這個看上去陌生的影子,而是水下麵的東西,我看見水下麵還有更多的鐵棺,就這樣懸浮水中,我於是試著彎下腰去將手伸進水裏去。


    但是在我將手伸進水裏的時候,卻看見同時有一隻手伸了出來,這景象,就像是有什麽人要從裏麵出來一樣,我立刻將手抽出來,同時這隻手也變成了幻影消失不見。


    就在這時候,我忽然聽見施虎在喊我:“小心。”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一雙手給拖進了水裏,而且原本我腳上踩著的地麵也就此像是消失不見了一樣,接著我的整個身子就掉進這水裏麵。這是真真切切的掉進水裏的感覺,我感覺水一直在往我的嘴裏和鼻子裏灌進來,我劇烈地掙紮著,可是越掙紮卻越往底沉下去,我的眼睛似乎是睜開著,因為在這種情形之中,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一種什麽狀態,隻覺得意識在消沉。


    但我能夠感到有什麽東西在將我往下麵拉,直到我掙紮著,忽然像是做夢醒了那樣的感覺,然後發現自己竟然不知道什麽時候整個人沉進了浴缸裏,我忽然從浴缸裏鑽出來,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我這才發現我竟然是在家裏的浴缸裏。


    隻是我全身都已經濕透了,我並不是在泡澡,而像是來到了另一個地方。


    我渾身濕漉漉地從浴缸裏出來,這的確是我家裏,但是這漆黑的場景,卻讓我存了疑影,我於是走到了窗子邊上,隻見窗外的模樣是小區,沒有鐵樹,也沒有別的任何東西。


    我試著打開燈,燈打不開,整個小區也是一片黑暗之中,我這才知道我是又迴來了,迴到了我本來要來的地方。我這才看了看手表,隻見手表已經轉了半圈,也就是說,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我隻有六個小時的時間可以迴去。


    我於是到房間裏找了幹淨的衣服給自己換上,我在房間裏看到了那麵鏡子,所以我走到了鏡子麵前,看著鏡子裏的人,隻覺得無比陌生,我於是伸手去碰了鏡子裏的這個人,但是手卻隻碰到了鏡麵,然後我開口問:“你是誰?”


    沒有迴應,但我能清楚地看見鏡子裏的不是我自己,因為在我伸手碰上鏡麵的時候,他沒有動,沒有與我出現一模一樣的景象,甚至就連我開口,他的嘴巴也沒有動一下,隻是那樣看著我,而且看著看著就有了微笑一樣的表情。


    他的微笑甚是詭異,我於是立即將手撤了迴來,往後退了兩步,就在我有些驚慌的時候,我忽然聽見一個同樣的聲音問我:“你是誰?”


    我驚恐地看著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迴答,但是我卻依舊站在原地,若是以前,我早就逃離了這個地方。


    第四章 迴歸


    我試著問他:“你是在和我說話?”


    但是沒有聲音,很快我就看見鏡子裏的人消失不見了,我走到鏡子跟前,卻沒有鏡像,整個屋子裏的情形還在,就是沒有了他。


    我於是疑惑地盯著鏡子再看,可是忽然就在身後看見了他,隻見他就那樣笑著站著我身後,用那樣詭異的笑容,我於是立刻迴頭去看身後,可是我身後卻什麽都沒有,完全是一片空白。當我再往鏡子裏看的時候,身後的他也沒有了,可我沒有覺得他已經離開了,依舊子啊鏡子裏仔細辨認尋找,最後看見他站在門口,接著轉身就去了客廳。


    我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麽情形,而且自我從浴缸中醒來之後,我總覺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對勁,又不知道在哪裏,直到這時候覺得自己有危險,有一些恐懼了,才反應過來我可以用施虎借給我的暗火,可是我按照這平時的方法動用的時候,右手卻分毫動靜也沒有,我於是把右手抬起來,這隻手與平時並無二致,隻是我意識到手心的那個印記卻已經不可能再有了。


    而且隨之喪失的,還有那種對什麽事都隱隱知道的感覺,好似我忽然就又變迴了之前的那種狀態,附在我身上的能力忽然就沒有了一樣。


    得到再失去,雖然說本來就不是我的東西,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就沒有了,不免讓人有些懊惱,而且正是需要用的時候。


    我隻能從房間裏出來到客廳,客廳還是那樣,我看不見他去了哪裏,就決定暫時不用去管他,他是什麽也好,總會明白的,可卻不是現在。而且我也沒有心思再去管他,因為我看見客廳的門開著,有一個人站在門口,應該說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人偶。


    看見是一個人偶,我心驚了一下,然後它轉身就走,隻是轉身之後又迴頭看了看我,似乎是在讓我跟他去。對於人偶我一直都沒有什麽好印象,可是想了想,還是跟了上去。


    出來之後我隱隱有些頭疼的感覺,太陽穴邊的血管似乎在“突突”地跳,我隻恩呢該用手去按了按,可是越按就越疼,逐漸蔓延到腦門來,似乎有種要炸開來的感覺,而這種疼的直接原因,我想到的是當時打開那個盒子被那莫名其妙的風吹到的緣故。


    我強忍著疼跟人偶走出這棟樓,來到熟悉的道路上,人偶卻引著我往涼亭的方向去,而且遠遠地我就看見一個人站在那裏,在這裏除了張應全我就隻遇見過小醜,而這個人站著的養子有些像小醜,我就在尋思是不是小醜找人偶把我引到這裏來的。


    但是走到涼亭裏之後,我才發現自己想錯了,引我來的人不是小醜,而是難青。難青見到我,朝我和煦地一笑說:“因為我不能進去裏麵,所以隻能讓它引你來了。”


    我看著人偶,又看著難青說:“這個人偶是你的?”


    難青說:“我做了這個人偶。”


    這讓我實在是太意外了,第四個人偶竟然是難青做出來的,而人偶又一直對我不懷好意,難道都是難青主使的?


    我邊想邊看著難青,難青卻依舊是那樣的表情,看不出分毫的惡意,他說:“之所以要它引你來,是因為有些事不得不告訴你,怕你像無頭蒼蠅亂撞,浪費了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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