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甜進去換衣服的時候,我就想,等她出來,我一定得說她穿上那衣服有多麽多麽醜多麽多麽難看多麽多麽不值這個價,一定要打擊到她不在這裏買東西。


    可是等她從更衣間出來之後,我當時就有種被閃瞎眼的感覺,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迷迷糊糊的就換了自己那套西服,迷迷糊糊就刷卡付了錢,迷迷糊糊就出來了,等坐到車上,還覺得好像在作夢。


    旁邊這個高貴清甜得讓人窒息的美女是我師姐?


    好吧,我知道我師姐很漂亮,可精心正式打扮之後,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那漂亮等級簡直就是翻著筋鬥雲往上漲啊漲啊,漲得我這血壓都有點快受不住了。


    開車都走出好半天了,我才迴過味來。


    不對啊,這尼瑪不是手工訂製裁縫店嗎?怎麽進去就能買衣服出來,還這麽合身?


    我問馮甜。


    馮甜語氣淡淡地說:“從知道你要進京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安排進京之後的事情了,做衣服算什麽,決定滅合歡派後,我擬了四個方案,要是橫劍派這事兒不成,還有別的方案可以用。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以為什麽人都跟你一樣缺心眼二百五什麽事都不多想,整天就跟個犀牛似的低著頭橫衝直撞嗎?不能阻擋你這個犀牛亂撞,那我總得先給你把地趟平,讓你不至於撞到絆到吧。”


    好吧,我真心感動了。


    當初決定滅合歡派的時候,我還嘀咕她這決定不負責任,現在看來,她這決定不是一般的負責,隻不過背後運作的事情沒有告訴我罷了。


    我就試探著問:“師姐,你在京城的人脈也很廣嗎?當年也在京城住過啊。”


    “在京城有人脈算什麽?我的朋友遍天下啊!”馮甜說,“都是網友!”


    網友這種生物雖然有靠譜的,但大部分都不靠譜吧!


    “我們不是普通的網友,而是誌同道合的小圈子網友。”馮甜解釋說,“交叉橫跨多個圈子,以後有機會我給你介紹啊,現在專心開車吧,眼睛不要老是往我這邊掃,我知道我現在很漂亮,但出了車禍我可不負責!”


    好吧,我立刻目不斜視地專開車,直奔魯承誌舉辦拍賣會的地方。


    那是一處名叫女媧大廈的地標建築,就建在一處繁華的十字路口,高達一百一十一層,居高臨下俯視著周邊密密麻麻的寫字樓商鋪,頗有些鶴立雞群的味道。


    據魯承誌說,這女媧大廈是他一個鐵哥們建的,兩人的交情絕對過硬,他這哥們在四九城大小也是個吃得開的人物,所以才會選在這裏舉辦這次拍賣會。


    因為拍賣晦清禪師遺物這件事情隻能算是小圈子裏的事情,所以魯承誌也沒找什麽拍賣行,隻是花錢請了個還算檔次的拍賣師,就算拉起架子開拍,連個公證員都沒請,至於會上的服務員都是他那哥們出的。


    抵達女媧大廈的時候,附近的停車場上已經塞得跟罐頭一樣密不透風,別說停車了,插根針都費勁。


    我隻好給魯承誌打電話求幫助。


    一個電話過去,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有保安小跑著出來引導我們從旁邊的一個關閉著的入口進入大廈地下。


    原來這裏麵還有一個私家停車場,不過也停的七七八八了,以各種開到街上就能嚇死一大票司機的豪華跑車居多,少有幾輛不是跑車的,也都屬於限量版之類的級豪車。


    停好車,跟保安坐電梯直上頂樓。


    不過從電梯裏出來的時候,就隻有我和師姐,那個保安是沒有資格進入這一層的。


    出來之前,我跟那個保安道了聲謝,結果弄得他誠惶誠恐地問我是不是哪裏服務不周到,還一個勁兒地請我諒解,要不是他不被允許進入這一層,大概會追著出來求應該原諒吧。


    早知道就不跟他說那聲謝了。


    從電梯裏一走出來,馮甜立刻就自然而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臉上的表情切換到溫柔和善的職業微笑狀態,卻是弄得我好緊張,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板著臉呢,還是咧開嘴笑一笑。


    電梯前是一條長長的走廊,沒有窗子,全靠兩側的壁燈照亮。


    燈光似乎是刻意調暗的,以至於視線有些昏沉。


    兩側每隔不遠就有一部電梯,光是電梯少說就有幾十部的樣子,正66續續有男男女女挽著胳膊從電梯裏走出來。


    男的一水的都是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是紮著領結的小夜禮服範,裏麵是白色帶著花邊的衫衣,頭不管長短那都是清一色的抹著賭神最喜歡的頭油,在走廊的燈光下映得閃閃亮,光滑得似乎可以當應急鏡子用一用。


    挽著男人的女士們,一水的高挑個,打眼一望,似乎就沒有低於一米七五的,這就導致了一個問題,走廊裏普遍的男人都比女人矮!


    女士們都穿著露肩膀晚禮服,一個比一個華麗,裹一看就很熱但實際上毛用不頂的貂皮圍脖或者披肩,手上戴著雖然是白色但卻又透出肉明顯肉色的長手套,腕上都有表,表多數都是銀光閃閃的,光的不是表身自己,就是表上的鑽石,手裏也都拎著各式各樣的小包,樣式卻都很樸素大方。腳下踩著的是鞋跟細得跟釘子一樣的高跟鞋,光潔的小腿從裙擺中露出來,緊繃著優美的弧線,一個比一個瘦,就沒見著有大象腿的存在。


    打扮華麗而莊重的男男女女們親昵地挽著手在昏沉的燈光中向前緩步而行,雖然偶有相互之間微笑打招唿寒喧的,但終歸沒有人大聲說話,整體氣氛安詳寧靜,帶著股子令人意外的莊重氣息。


    當我挽著馮甜從電梯裏走出來的時候,當時就吸引了大片的目光,那目光都是灼熱的,興奮的,還多少有些不懷好意。


    好吧,這種目光當然不是看我的,實際上沒人先看我,跟在我家師姐身邊的時候,我就是一活動配襯罷了。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馮甜身上,驚歎、讚美、貪婪種種表情在男人們的臉上浮現,而警惕、嫉妒、懷疑這些表情都是在女人們臉上浮現,所有的目光凝結在馮甜身上,一如當初她在同學們現場拯救我時一樣,仿佛自帶著凝結時間buff,走過之處,都會毫無例外的出現短暫的冷場的停頓。


    在看過馮甜之後,那些目光在戀戀不舍地追隨她的身影的同時,才會有意無意地從她身邊的配襯上劃過。


    這時的目光裏就有猜疑有不屑還有鄙視。


    靠,為什麽會有鄙視的目光?


    我就那麽配不上我家師姐嗎?


    但不管怎麽說,當挽著我家師姐從走廊裏穿過,一直來到盡頭的那扇門前,我的虛榮心簡直得到了空前的滿足。


    門前有侍者,都是男的,打扮得也是正式得一塌糊塗,白色的燕尾夾克,白色的手套,戴著頂白色繡金邊的外國職業司機般的大簷帽子,胸前的口袋裏還拉出一條金色的懷表鏈,看到我挽著馮甜過來,立刻一鞠躬,反手推開那扇對門的繡著繁雜花紋的大門。


    眼前是一個極寬的大廳,金色的光芒自門後照射而出,一時間竟有些晃眼的感覺。


    一盞盞巨大的水晶吊燈高懸在空中,將整個大廳映成了淡淡的色色。


    環繞四周是一根又一根粗大立柱,看起來好像希臘某個警點的著名神廟廢墟,四壁上繪著巨大的壁畫,神仙妖魔老虎狗在畫裏打得亂七八糟,不過哪裏是裏麵的狗也都是外國狗的形象,絕對不會有中國田園犬,大抵是外國神話傳說的什麽故事,做為連中國神話傳說都知道不多的人,我理所當然地看不出這是什麽故事,馮甜也沒給我解釋。


    大廳看起來像是個西式的劇院,前麵有舞台,舞台上懸掛猩紅色大幕,似乎拉開幕布就會跳出一群演員來幾嗓子詠歎調。後麵是階梯式的座椅,地麵上鋪著繡著繁瑣花紋的厚厚地毯,那叫一個軟啊,踩上去跟踩在棉花堆裏一樣,直讓人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好吧,必須得承認,我現在有點頭暈,這場麵太尼瑪大了。


    裝飾華麗到讓人眼暈不說,人還特多。


    當初魯承誌在電話裏說把場子搞大一些,來的人挺多,我以為頂天也就百十多人那樣子,畢竟我們拍賣的東西有範圍限製,要是不信佛不認識晦清多半不會感興趣,而且更重要的是,我這種土鱉是沒有參加過拍賣會的,對拍賣會的了解都是從電影電視上,基本都是前麵擺個桌子,下麵稀稀拉拉坐三五十個人,拍賣師在上麵舉著錘子嘶聲力竭地吼著,看誰舉的牌子順眼就一家夥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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