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被判了流放的官員們便拖家帶口地啟程了。


    場麵異常壯觀。


    大半個京城的人都聚在他們的必經之路上,伸長了脖子看熱鬧,在他們經過時,看熱鬧的眾人便毫不客氣地用爛菜臭雞蛋招唿上了。


    街上的熱鬧,江扶月雖然不能親自得見,不過聽看熱鬧迴來的穀雨講,也能想象到今日究竟是何種場麵了。


    歡笑過後,便有了新的事:“這三品大員出缺,朝廷上可有能補上的?”


    這三品大員可是個個都要緊得很,更重要的是,這職務空出來,底下的人難免都蠢蠢欲動,把心思放到如何爭位上,反而疏忽了自己分內的事情。


    沈傳點點頭:“放心吧,早就有人選了。”


    自打從涼州迴來以後,吏部尚書便對他的話很是傷心,早幾個月前就開始在各部尋摸能頂上去的人了,他也親自見過,確實是可用的人才。


    那些又都是從各部挑出來的,連磨合都不必,老人離京,新人上位,順理成章。


    眼下,隻需要再觀察些時日,隻要他們不出什麽差錯,便能就此確定了。


    沈傳鬆了口氣。


    “既然這事情都已經平了,那你馬上也要開始忙了吧?”江扶月道。


    畢竟圈禁六皇子後,如今這京城上下,再也沒人能跟大皇子分庭抗禮了。


    沈傳失笑:“一朝新臣換舊臣,接下來的事情,輪不到我摻和了。”


    他這語氣輕描淡寫的,但是江扶月聽著,心裏卻很不是滋味兒。


    沈傳在京城摸爬滾打幾年,才得了個參知政事的名頭,如今,離權力的巔峰隻差一步之遙了,難道就止步於此嗎?


    江扶月不由得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沈傳,似乎從未停止過邁向權力巔峰的步伐。


    他隻用了六七年的時間,便站在了權力的巔峰。


    那時的她,身在安遠侯府,遠離權力漩渦,卻也知道沈傳的威風。


    如今……


    江扶月幽幽地歎了口氣。


    總覺得,如今是她擋了沈傳的路。


    見她興致不高,沈傳的心頓時往上提了提:“怎麽,是不舒服了?”


    江扶月搖了搖頭。


    或許是孕中神思格外敏感,江扶月這一整天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好在朝廷上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沈傳不必過去,便一直陪在江扶月身邊。


    直到晚上,二人一起躺在床上,沈傳垂眸看著懷裏明顯若有所思的江扶月,幽幽歎了口氣:“扶月,這都一天了,心裏琢磨什麽事兒呢?”


    江扶月恍然迴神,道:“我是在想,你走到現在這麽不容易,眼下卻要放棄了……若是沒有我,你或許能走的更高呢。”


    聞言,沈傳頓時緊張起來:“沒有你?扶月,不行,我不能沒有你。”


    見江扶月絲毫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依然還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沈傳急得抬手握住她的肩膀,輕輕晃了晃:“扶月,聽見我說什麽了嗎?”


    “唔?”江扶月抬眸看他,迷茫地眨了眨眼,“你說什麽?”


    沈傳輕吸了口氣,直視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我說,我不能沒有你。”


    江扶月眨了眨眼。


    沈傳繼續道:“於我而言,權力鬥爭隻不過是閑來無事用來尋求刺激的手段而已,可是這種東西並不是必需的——至少現在不是了。”


    “現在,你最重要。”


    二人四目相對片刻,溫度悄然上升。


    江扶月率先移開目光,艱難地翻了個身:“……幹嘛突然說這麽肉麻的話……”


    沈傳輕笑一聲:“有感而發而已。”


    江扶月瞟了他一眼。


    心神一定,又在床上躺著,困意便如潮水一般漫湧上來。


    江扶月很快睡著了。


    聽著身側人的唿吸,沈傳無奈地低笑一聲,抬手給她掖好被子,自己也合上眼睛,淺眠起來。


    夜裏可有的折騰呢,趁著這會兒能睡,還是好好養養精神為好。


    ——


    自從這日以後,沈傳就再也沒出過沈宅的大門,連上朝也總是找各種理由推脫。


    江扶月自然擔心。


    畢竟,沈傳現在身處高位,樹大招風,他失去力量的時候,便是旁人對他動手的時候。


    不過,沈傳卻一點都不慌。


    “放心吧,這才過去多久,那些人不至於不長記性,”沈傳道,“待你平安生產,再好好養養身子,我就去求陛下給我派個外放的差事,咱們一起換個地方生活。”


    京城裏的風波從來沒有停下,繁華是繁華,卻不是什麽好地方。


    江扶月還是不放心:“你這麽些年在朝堂上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咱們走得了嗎?”


    如今是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那些人還有所顧忌,可是他們若是離開,隻怕……


    沈傳低笑一聲:“放心吧,我手上的這些人可不是擺著好看的,護咱們安全不成問題,更何況,若是不想自己的老底被掀了,不會有人敢對咱們動手的。”


    他說的篤定,江扶月便信了幾分。


    反正如今時間還長呢,外頭的事,叫他操心就是了,她現在可想不了那麽多。


    ——


    轉眼,又是幾個月過去。


    這一日午後,江扶月剛要起床,卻突然臉色一白,起到一半的身子便這麽跌了迴去。


    沈傳連忙伸手攬住她的肩,動作輕緩地扶著她躺下,緊張地看著她:“怎麽了?”


    江扶月一時說不出話,隻幾次唿吸的功夫,臉上便已經不見了血色,額上更是浸出了大滴大滴的冷汗。


    見狀,沈傳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連忙揚聲叫了驚蟄穀雨進來,白露見狀,都用不著沈傳吩咐,拔腿就去找產婆了。


    產婆們都是提前了半個月就讓進到了府裏來,此時隻需招唿一聲便都來齊了。


    孟懷安聽說了消息,也連忙背著藥箱跑過來,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下人們去準備一會兒要用的東西。


    見狀,沈傳便親自出門入宮,去請了張老先生過來坐鎮。


    張老先生到了院子一看,便道:“沈大人,夫人在京中可有家人,或是什麽親近的朋友,最好叫過來,陪伴夫人。”


    沈傳眉頭緊蹙:“是我疏忽了,衛澤。”


    “去請謝少夫人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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