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江扶月起床起得異常艱難。


    現在全身上下的酸痛,簡直比剛成親那會兒還嚴重。


    可越是酸痛,越不能這麽一直躺著,非得起來活動開了才能舒服。


    江扶月咬著牙起身,叫了穀雨進來。


    穀雨走上前,正要伺候她更衣,目光落在她的脖頸上,突然發出一聲驚唿:“哎呀!夫人,您這是怎麽弄的呀!”


    見江扶月一臉茫然,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穀雨連忙從妝台上取了個手鏡給她:“這一片紫紅,奴婢記得昨天還沒有的呀!”


    鏡子裏清晰地倒映出了瑩白肌膚上的一枚紫紅印記。


    江扶月也一驚。


    顯然,她也沒有料到沈傳竟然敢在這無法遮擋的地方留下印記。


    看著江扶月有些不自然的臉色,穀雨更著急了:“哎呀夫人,奴婢去給您找個藥膏吧!”


    見穀雨著急往外走,江扶月趕緊出聲叫住她:“不必,不是什麽大事,拿個東西遮一下就行。”


    “啊?”穀雨眨眨眼,目光中帶著些擔憂,“……真的沒事嗎?”


    看著好像很嚴重的樣子啊……


    江扶月點了點頭:“沒事。”


    聞言,穀雨隻好聽話地去取高領的衣裳。


    江扶月抬手,指尖落在那枚印記上,恍惚間,似乎還能感覺到上頭殘留著的屬於沈傳的氣息和溫度。


    就在這時,驚蟄快步走了進來:“夫人,盲盒店上新了,給咱們送了兩套過來。”


    “給靜客送去一套吧。”江扶月道。


    驚蟄點頭稱是,正要退下,目光卻突然落在了江扶月頸間的那枚印記上。


    驚蟄的年齡比她和穀雨都要稍大一些,有些事情自然也懂,當下瞬間就明白過來江扶月頸間這道痕跡是怎麽來的。


    “對了夫人,早先周娘子教過我調製那種與膚色相近的東西,”驚蟄道,“要不奴婢一會兒調一瓶出來?”


    這東西好是好,就是不耐放,半個月就變了顏色,不能用了。


    聞言,江扶月連忙點了點頭:“好。”


    驚蟄轉身出去,先是列了一張單子給寒露,叫她照著單子去采買東西,自己則是拎著匣子去了錦國公府。


    既然有那東西可以遮住,自然也就不必穿那高領的衣裳了。


    江扶月最後還是選了提前一晚選好的衣裳。


    卻沒想到,要做那東西有些費事,眼看著都要到吃午飯的時候了,驚蟄還在忙著準備工作。


    江扶月歎了口氣。


    罷了,本來她也不出門,丟人也丟不到哪去。


    江扶月坐在廊下,看著驚蟄穀雨在院子裏忙活,目光一轉,便看見沈傳結束了上午的公務,早早迴來了。


    沈傳的目光在院子裏停頓片刻,腳下步子一刻不停地朝著江扶月走去。


    他一看見江扶月脖頸間的痕跡,臉上便現出笑意,笑裏還隱隱帶著幾分驕傲的神色。


    簡直莫名其妙。


    江扶月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


    沈傳笑著走過去坐下,張嘴就問:“如何,還要給我納妾嗎?”


    聞言,江扶月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我才不管你那麽多,日後你要是想納妾,就自己張羅去吧,我不管了。”


    沈傳笑著把江扶月攬入懷裏,目光順著脖頸一路看下去,眼神格外意味深長。


    “對了夫人,”如今,驚蟄穀雨對沈傳這作為都已經習慣了,“奴婢去給謝少夫人送東西的時候,謝少夫人還說呢,您要是再不過去,您的幹女兒都要不認您了!”


    沈傳眉梢微挑:“送東西?”


    他很快反應過來,這幾日那個盲盒店似乎要上新品。


    想必是提前給江扶月送過來了。


    江扶月“嗯”了一聲,又對著驚蟄道:“過些日子咱們過去一趟就是。”


    “是。”


    沈傳卻不樂意了:“夫人,你怎麽不叫我一起去?”


    “你?”江扶月轉頭打量了他一番,“你有時間嗎?”


    “可以有。”沈傳道。


    江扶月頓時無奈了:“好好好,那到時候叫上你一起。”


    聞言,沈傳這才笑了開。


    這時,飯廳已經打點妥當,二人便一起過去。


    ——


    六皇子府。


    這幾日,六皇子府上下的氣氛凝重得可怕。


    府中眾人都不明白,大皇子這個最大的威脅都已經不存在了,為什麽六皇子反而比以前更暴躁了。


    不僅每天臉色陰沉得可怕,還特別沒有耐心,下人說錯一句話,六皇子就要賞下一頓板子,直把人打得就剩一口氣,以至於現在整個六皇子府上下安靜得可怕,幾乎連生氣都快不見了。


    後院中,錦繡也終於被放迴到了江扶搖身邊,繼續貼身照顧她的起居。


    在這六皇子府,比在江家甚至在侯府都好多了。


    有什麽事,錦繡隻需要吩咐一句,皇子府的下人就能料理妥當,她隻管安心陪著江扶搖就是。


    “姑娘,您馬上就是六皇子妃了,聽說六殿下近來心情不好,您得上前勸勸啊!”錦繡苦口婆心地道,“總得給六殿下留下個賢惠的好印象,日後夫妻二人才……”


    “什麽好印象壞印象的,不過就是利益勾結罷了,印象再好,我對他若是沒有了利用的價值,自然也會被一腳踢開。”江扶搖冷笑一聲。


    錦繡低了低頭,不敢搭話。


    “對了,”江扶搖道,“年關已經過去許久了,我父親怎麽還沒迴來?”


    “這……”錦繡自然答不上來。


    見狀,江扶搖便起了身:“罷了,我親自過去問問。”


    錦繡一驚,連忙道:“不行啊姑娘!如今六殿下的心情很不好,您不願意上去哄,躲著也就罷了,這、哪能上去給六殿下找不自在啊!”


    “你懂什麽,”江扶搖睨了她一眼,“六殿下如今想辦的事,隻有我能替他辦,他就算是心情再不好又能如何,還是得按著我的意思走!”


    說完,江扶搖就大步往外走去。


    錦繡心裏依舊忐忑不安。


    她被關在偏院,對外頭的事情一概不知,迴來以後,江扶搖也什麽都沒跟她說,所以,她實在是想不明白,這世間到底有什麽事,是江扶搖能做,皇子不能做的。


    不過看江扶搖如此篤定,錦繡也不敢說什麽,隻好低著頭跟在江扶搖身後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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