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更衣梳妝完,江扶月匆匆出門。


    沈傳就在門口站著。


    江扶月卻以為他是在飯廳,至少是在院子裏,於是出門的時候沒能收住步子,直接一頭撞進沈傳懷裏。


    一股雪後青鬆一般清冽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其中。


    沈傳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笑意,似是下意識地抬手抱住她,又極快地鬆手攬住她的肩,像是在幫著她站穩似的。


    他動作極快,眨眼之間而已,故而別說是江扶月了,就連穀雨和驚蟄都沒反應過來。


    倒是一旁的白露寒露對視一眼,各自移開了目光。


    習武之人,總是格外敏銳,一眼就能看出沈傳的動作有多刻意。


    可看得出來又能怎麽辦呢?


    江扶月沒問,她們哪敢主動去拆沈傳的台?


    可不是就隻能當沒看見了嗎。


    倒不是擔心沈傳會對她們做什麽,畢竟她們二人現在是江扶月的人,哪怕衝著江扶月的麵子,沈傳也不會動手。


    可知道歸知道,心裏的害怕可不會因此減弱半分。


    “慢著點。”見江扶月站穩了身子,沈傳這才依依不舍地鬆了手。


    江扶月抬手摸了摸剛剛被撞到的額頭,道:“……這院子這麽大,你怎麽偏偏站在這兒?”


    江扶月一邊說著話,一邊抱怨似的看向沈傳。


    看了才發現,沈傳雖然臉上幹幹淨淨的,但是眼下卻有一層淡淡的青黑,眼中也隱隱帶著幾分疲態。


    這一看就是累著了。


    江扶月心裏不由得有些疑惑。


    二人曾經在一座院子裏住過一段時間,她自然知道沈傳幾乎每日都很晚才睡,早上又起得很早,就這都能每天神采奕奕的。


    她倒真有些好奇了,沈傳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能累成這樣的。


    “怎麽,扶月……是在怪我?”迎著她的目光,沈傳挑了挑眉。


    江扶月抿了抿唇,沒說話。


    她哪敢呢。


    就不說人家的身份了,就說人家今天等了她一個多時辰在先,她也沒臉怪人家呀!


    “予懷……餓了吧,不如我們先去吃飯?”江扶月有些生硬地扯開了話題。


    沈傳眼中笑意更深,差點就要藏不住:“也好,我確實還沒來得及吃飯。”


    他何止是沒來得及吃飯。


    衛澤那小子傳信傳的亂七八糟,說江扶月在這兒受了天大的委屈,還說江扶月似乎被人欺負了,被欺負了還不算,江扶月還得反過去哄著人家。


    他生怕江扶月在這兒有什麽意外,也想為江扶月出氣,所以急著趕過來,已經一天兩夜沒合眼了。


    結果來了之後才知道,原來真實的情況,跟衛澤傳過來的信簡直是南轅北轍。


    江扶月確實是撫琴哄人了,但卻沒有被欺負。


    相反,那人是被江扶月壓得死死的,幾句話的功夫,就讓那無惡不作的地頭蛇要迴去放糧鋪路了。


    沈傳恨不得直接上手抽他。


    不過再一想,江扶月沒事,自己也提前了幾天見到了江扶月,似乎又值了。


    所以這會兒,沈傳內心無比糾結,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處置他了。


    此時,飯廳也已經布置妥當。


    二人一起過去坐下。


    簡簡單單的幾道清粥小菜,味道也遠遠不如京城裏的廚子。


    沈傳看了看江扶月,見她吃得很是習慣,心裏不由得發澀。


    幾口熱乎乎的粥食下肚,沈傳才開口道:“這一路上還順利嗎?”


    江扶月微微一怔,隨即點了點頭:“還好,沒遇上什麽危險。”


    “那就好。”沈傳這才稍稍放心。


    幾句寒暄過後,沈傳就沒再說話。


    飯桌上一時安靜下來。


    飯菜的味道實在不太好,江扶月吃了幾口就飽了,沈傳幾乎把剩下的飯菜一掃而淨,這才終於放下筷子。


    在趕往這兒的一路上,他不覺疲憊,也不覺饑餓,這會兒或許是心中安定,便覺餓得要命。


    吃飽了,就犯困。


    “扶月,院子裏可有地方,能讓我將就一下?”沈傳臉上倦色極濃。


    江扶月又是一怔。


    不過看著他臉上不似作假的倦色,江扶月也顧不上多問,連忙讓驚蟄去收拾一間臥房出來了。


    沈傳倒頭就睡,江扶月這才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他是怎麽找過來的?”


    穀雨連忙道:“是衛澤帶著沈大人過來的,然後下人來通傳,把周娘子和婉兒姑娘叫起來了,周娘子認得沈大人,親自帶著沈大人過來的。”


    江扶月這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姑娘……”驚蟄皺著眉,有些擔心,“就讓沈大人在這兒住著?不好吧?”


    周府人多眼雜,而且並不像京城裏的人那麽值得信賴,這事情萬一傳出去,話可不會好聽。


    江扶月歎了口氣,低聲道:“若不是真的累極了,他應該也不會表現得那麽明顯,再說了,不過是讓他在這兒歇一覺罷了,不礙事。”


    頓了頓,江扶月又道:“招的繡娘們應該都來了吧,咱們過去看看。”


    聞言,驚蟄穀雨連連點頭。


    隻要不在同一處院子裏,也是無礙的。


    於是主仆幾人一同出了門,往周婉給繡娘們安排的做活的院子而去。


    以垂花門為界,江扶月的院子在左,繡娘們做活的院子在右,中間要走許久,而且還經過了一座有些奇怪的院子。


    這院子大門半掩著,雖然有人守,但守的很是敷衍,竟然還有人從裏頭搬著椅子出來,跟守門的人一起嗑瓜子閑聊的。


    那些人看見江扶月,一個個的突然就不再說話了,而是以一種詭異的目光看著她。


    看得江扶月渾身不舒服。


    直到過了院子,驚蟄才道:“姑娘,那些是先前跟那何娘子湊在一起的小丫鬟。”


    她記人過目不忘,且從不出錯。


    聞言,江扶月不禁皺起了眉頭。


    穀雨也麵露意外:“我記得當時不是說把那些人看管起來嗎?


    看管的人是熟人也就罷了,這院子門開得,生怕裏頭的人出不去似的。


    而且看樣子,如今連那些負責看管的人也聽了那群小丫鬟的閑話,對江扶月的印象極差了。


    這事辦的……


    驚蟄心裏暗暗歎了口氣:“姑娘,想必周娘子這會兒也在院子裏,一會兒奴婢去跟娘子說說吧。”(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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