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京城以後,穀雨便把行李打開,從裏頭拿出一件顏色素淨,麵料有些粗糙的衣裳。


    “姑娘,咱們既然要出遠門,去的還是那樣的地方,奴婢就特意給您帶了件奴婢以前穿的,”穀雨一邊說著,一邊把衣裳遞到了江扶月手邊,“幹淨的,姑娘先換上吧。”


    江扶月生得本就出眾,再配以華服,在京城裏都能時時驚豔眾人,就更別說到那難民遍地的地方了,一去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


    引起那些人的注意,對江扶月而言可不是什麽好事。


    見狀,驚蟄不由得一愣。


    她想起自己給江扶月收拾的一堆錦衣華服和大半家底……


    一旁的周娘子見狀,不由得笑著道:“穀雨丫頭真是長大了,如今想事情想得還真是細致。”


    驚蟄俏臉一紅,頓覺丟人。


    她竟然會有疏忽至此的時候!


    一旁的穀雨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當下就抬著下巴嘚瑟道:“是呀是呀!也不知道某個人給姑娘收拾了一些什麽?不會還跟在京城裏一樣吧?某人不會以為咱們是去郊遊的吧——”


    話沒說完,腦袋上就挨了一記爆栗。


    驚蟄沒好氣地衝她翻了個白眼。


    二十幾年了,就機智這麽一迴,也不知道有什麽好顯擺的!


    穀雨嘿嘿一笑,她心情好,懶得跟驚蟄計較,便專心伺候著江扶月換衣裳。


    車廂本就狹窄,動作稍微一大就容易打到人,江扶月換得格外小心,直到最後出了一頭薄汗,這才把衣裳換好。


    衣裳很幹淨,也還算合身,但是上了點年頭,顏色微微有些發白。


    見江扶月換完了,驚蟄和穀雨也各自換上了布料普通的衣裳。


    她們雖然是丫鬟,但是江扶月待她們向來優厚,穿的衣裳跟京城裏某些主子姑娘也不差什麽。


    在京城裏自然是不惹眼的,但是出了京城就不一樣了。


    保險起見,最好還是換一下。


    周娘子道:“咱們今晚找個客棧落腳,多買幾身粗布衣裳,路上也好替換。”


    她走的也倉促,幾乎什麽行李都沒帶,還不如江扶月她們。


    驚蟄穀雨連連點頭。


    天色漸晚,三輛馬車先後駛入一座陌生的城鎮。


    對於見慣京城繁華,且隻見過京城繁華的江扶月和驚蟄穀雨等人而言,這座城市實在是過於簡陋了。


    街上沒有鋪設青石板,反而是夯實的土路,風一吹就塵土飛揚,街道兩旁的商鋪也都不似京城那般裝飾精美,大多數甚至連裝飾都沒有,門前立個酒旗便是招牌,比起京城裏那些描金繡彩的牌匾而言,實在是簡陋了太多。


    街上行人也大多穿著粗布衣裳,女子多以頭巾包發,一眼看過去也見不著什麽釵環首飾,就算偶爾有穿戴比較好的年輕姑娘,也遠遠比不上京城中人的打扮。


    此處雖然離京城很近,但是大多都是從外地趕往京城的,有些人就算是有錢,也都講究財不外露,因此這一眼看過去,真是一水兒的樸素。


    馬車駛入一家客棧的後院,眾人紛紛下車,周娘子徑直去找了掌櫃,直接把整座客棧都包了下來。


    “這樣不會太過張揚嗎?”穀雨好奇道。


    周娘子笑著道:“咱們又不是被通緝,見不得光,再說了,這兒離京城不遠,也算是天子腳下,沒那麽亂。該享受的時候就得好好享受,不然等到了涼州那邊,隻怕是隻剩苦頭了。”


    穀雨這才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各自分了房間,周娘子等人便結伴上街去買粗布衣裳,和路上要用的東西。


    白露寒露也都跟去了。


    因為她們突然發現,自己這衣裳還是有些紮眼了。


    尤其是連江扶月都把衣裳換了,她們要是不換,也說不過去。


    於是這二人,一個空著手,一個背著刀,興衝衝地出去了,隻留了精壯的護衛守在客棧裏。


    等她們迴來,眾人一起用了頓飯,便各自迴房間休息了。


    迴房間關上門,驚蟄有些擔憂地道:“姑娘,您剛剛在底下都沒吃幾口,要不奴婢叫他們另做一份端上來吧?”


    江扶月搖了搖頭:“無礙,另做一份味道也不會不一樣,我隻是一時難以習慣而已。”


    吃了這家客棧的飯,江扶月才知道京城裏的那些廚子有多厲害。


    驚蟄還是有些擔心:“可是咱們還要趕好幾天的路呢,您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穀雨也有些擔心。


    雖然這兒的味道實在是差了點,但是如今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啊!


    江扶月笑著道:“都說了隻是一時不能習慣,餓兩天就好了。”


    她很清楚,這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尤其是接近涼州的時候,估計就隻能啃幹糧,連口熱乎飯也吃不上了。


    但是身體總得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聞言,驚蟄和穀雨隻好無奈地對視一眼。


    ——


    京城,甜水巷。


    沈傳終於結束了一天的公務,照例提著禮物去找江扶月。


    然而這次,他連門都沒能進去。


    “姑娘去溫泉山莊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迴來呢。”時一道。


    聞言,沈傳微微一怔。


    他確實知道,江扶月本來就打算在孫靜客生產之後,就去溫泉山莊的。


    隻是沒想到竟然走的這麽突然,竟然都沒提前跟他說一聲。


    說好了是朋友呢。


    沈傳心裏有些失落。


    然而他心裏的失落,麵上半分都沒有表現出來,隻把手裏的禮物遞給時一。


    時一接過禮物,見沈傳還沒有走的打算,就隻能繼續站著。


    默了一會兒,沈傳才道:“那溫泉山莊具體在哪?”


    時一一愣:“這……奴婢不知道。”


    江扶月知道沈傳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打一開始就沒有跟時一說自己真正的去向。


    這會兒,時一的表現自然是無懈可擊,找不出破綻。


    沈傳也根本沒去找時一的破綻,隻點點頭,便抬步離開了。


    罷了,總歸是離京城不遠的地方。


    江扶月身邊有白露寒露,安全方麵不需擔心,而有驚蟄穀雨在,也不必擔心她不好好吃飯,不好好睡覺。


    他明明知道。


    但心裏卻還是放不下。


    沈傳內心掙紮半晌,卻還是歎了口氣。


    罷了。


    正如他自己不喜歡被人打探行蹤一樣,江扶月肯定也不會喜歡。


    他還是耐心等她迴來吧。


    某桃:你媳婦兒跑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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