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江扶月的目光在沈傳的公服上停頓片刻,有些意外,“恭喜大人高升。”


    這一身深緋色的公服,是四品的服製。


    沈傳笑著拱了拱手:“多謝姑娘。”


    “大人年紀輕輕便能有如此成就,日後定是要位極人臣了。”江扶月笑著道。


    前世她一心都在侯府,倒是不怎麽清楚沈傳是具體怎麽一步一步走上權臣之位的。


    但總歸是不容易的。


    “借姑娘吉言,”沈傳臉上笑意更濃,“姑娘這是要去街上轉轉?”


    江扶月點點頭:“是啊,剛搬過來,總要熟悉一下這四周的環境。”


    “也是,”沈傳也點點頭,“不如在下陪著姑娘一起逛吧,在下在這兒已經住了三年,對附近也熟悉一些。”


    “大人不忙?”江扶月好奇。


    要是一般的四品官也就算了,可沈傳既然是陛下麵前的紅人,那他除了自己的本職工作,必定還得替陛下辦事,怎麽還有時間去逛街?


    “不忙。”沈傳果斷道。


    聞言,江扶月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番。


    這沈大人,怎麽好像每天都很閑的樣子?


    沈傳一愣,也順著她的目光低頭看了自己一眼:“……穿著公服出去確實不妥,不如姑娘先隨我迴去,喝口茶歇一歇,我換身衣裳。”


    “也好。”江扶月點點頭。


    沈傳臉上笑意更深,連忙轉身去開門。


    跟著沈傳進了他的宅子,江扶月一路上格外沉默。


    原因也很簡單。


    這一路上,真就什麽都沒有。


    說來也是奇了,這宅子明明有人住,但是竟然能用得上荒涼二字來形容。


    ……不愧是沈傳。


    就是特立獨行。


    到了前廳,沈傳親自倒了盞茶放到江扶月手邊:“姑娘稍坐。”


    江扶月雙手接過茶盞,看著沈傳匆匆離開,目光又在這廳裏掃了一圈。


    “這沈大人家裏還真是什麽都沒有啊……”一旁的穀雨小聲道出了江扶月心中所想。


    這前廳裏除了桌椅之外,竟然連個字畫擺件都沒有。


    甚至連桌椅也是光禿禿的,上頭什麽雕刻也沒有。


    這……真的是人能住得下去的屋子嗎。


    江扶月掃了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實在是沒什麽可看的。


    她一盞茶還沒喝完,沈傳就出來了。


    他換了一件群青色錦袍,腰間束著躞蹀帶,及腰的長發一半散下,一半用發冠束起,比他穿著公服的模樣多了幾分隨和。


    江扶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默默收迴目光。


    以前還不覺得,如今看來,這沈大人不光住的地方空曠,身上也是一點配飾都不帶啊。


    要是個尋常男子,估計腰間得掛上一圈的香囊玉佩才行,可這沈大人倒好,就一根袋子完事兒。


    不過,看著倒是比旁人順眼一些。


    “怎麽了?”沈傳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何不妥嗎?”


    “沒什麽,”江扶月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隻是大人還真是……”


    她想了半晌,才道:“素淨呢。”


    沈傳一愣,隨即不由得失笑:“姑娘見笑了,我平日裏確實是不怎麽會打扮自己。”


    江扶月也笑:“大人生得好看。”


    光靠這張臉,穿什麽都能撐起來。


    更何況,沈傳這寬肩窄腰的,活脫脫的衣架子,也就更不會難看了。


    沈傳臉頰莫名一紅。


    片刻後,他咳嗽了一聲,道:“姑娘久等了,咱們趕緊走吧。”


    再不走,就要到飯點了。


    江扶月點點頭,二人便一道出了宅子,往鬧市街而去。


    沈傳對這條街可謂是了如指掌,江扶月隻管跟著他走,隻有點菜的時候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二人相對而坐,邊吃邊聊天。


    這市井中的味道,與她以前吃過的味道似乎都不一樣。


    並不是甜一點鹹一點的不同。


    沈傳道:“姑娘剛剛搬過來,可要把院子重新收拾一下?”


    江扶月點點頭:“自然是要的。”


    那麽空的院子,沈傳能住得下去,她可不行。


    “我也覺得我的宅子空了些,不知姑娘方不方便幫我也收拾一下?”沈傳試探著開口,“當然,我也不會讓姑娘白幹,姑娘想要銀子或是其他什麽,隻管開口就是了。”


    說完,沈傳又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道:“就算姑娘要我以身相許,也是可以的。”


    他這句話一說完,對麵剛喝了口湯的江扶月就被嗆著了。


    沈傳連忙起身,俯身輕輕拍著江扶月的背,給她順氣。


    江扶月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她拿帕子拭去眼角的淚花,道:“這樣的玩笑,大人以後還是少說為好。”


    沈傳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他可不是在開玩笑。


    看了看江扶月臉上還未消退的紅暈,沈傳隻好道:“是我孟浪了。”


    他又迴去坐下,江扶月才道:“大人既然放心的話,盡管交給我就好了,也不必說別的了,舉手之勞而已。”


    “這怎麽行,”沈傳連忙道,“姑娘費心費力,怎麽能是舉手之勞。”


    見他態度堅定,江扶月仔細想了一會兒,無奈地道:“可這一時半會兒的,我也不知道想要什麽呀。”


    她又不缺銀子。


    至於其他的東西,用銀子就能買了,也用不著沈傳。


    見狀,沈傳隻好道:“那便先欠著吧,待姑娘什麽時候需要,隻管開口就是。”


    “大人倒是大方。”江扶月有些意外。


    這樣的承諾,沈傳竟然張口就許啊。


    也不怕她日後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


    沈傳隻笑了笑:“夫人多吃一些。”


    二人一起用完了午飯,驚蟄和寒露也早就已經吃完了,正在外頭守著,見二人出來,便連忙跟了上去。


    迴了甜水巷,沈傳又迴了一趟家,拿著一把鑰匙出來了:“姑娘,這是宅子的鑰匙,姑娘收好,隨時都能過來。”


    江扶月點點頭,順手就把鑰匙收了。


    後頭的穀雨和寒露對視一眼,都十分意外。


    但是沈傳在場,穀雨也不好問,一直等迴了家,穀雨才迫不及待地道:“姑娘,沈大人怎麽把鑰匙都給您了呀?”


    一頓飯的功夫,她錯過什麽了?


    江扶月把鑰匙遞給她,道:“沈大人說他覺得宅子有點空,知道我要打理院子,就想讓我順便幫他也打理一下而已。”


    “哦,”穀雨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姑娘,奴婢先伺候您午睡,一會兒奴婢就去找師傅過來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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