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月隻好調轉了步子,重新走到了正廳。


    來人是烏娘子。


    烏娘子隨意挽著頭發,穿著一身利落的短打,額上還有細密的汗珠,想來這一路應該很著急。


    直到看見江扶月的一瞬,烏娘子才明顯鬆了口氣。


    烏娘子快步走到江扶月跟前,正要開口說話,卻被江扶月抬手止住:“烏娘子來一趟實在是辛苦,不如同我迴後院喝盞茶吧。”


    聞言,烏娘子連忙點頭:“是。”


    二人便一起迴了韶光院。


    在韶光院的正廳裏落了座,時一下去忙活了半天,才滿頭大汗地端著兩盞茶過來。


    她是真不會啊!


    遞茶的時候,時一滿臉忐忑,生怕自己做出來的茶味道不對。


    不過江扶月和烏娘子也都不在意,各自抿了一口,烏娘子便看向站在江扶月身側的時一和時三。


    見狀,江扶月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你們去外頭守著。”


    時一和時三屈膝應是,便退下了,還不忘把門給關上。


    烏娘子這才鬆了口氣,道:“聽說姑娘病了,周娘子和我們都急得不行,但是周娘子不便露麵,就讓我先來看看姑娘的情況。”


    烏娘子一邊說著,一邊打量了江扶月一番,見她氣色還好,不像是纏綿病榻的模樣,這才鬆了口氣:“見姑娘沒事就好了,一會兒我迴去跟周娘子迴話,她也就能放心了。”


    江扶月不由得無奈:“這麽點小事,還要驚動你們,真是……”


    這不光宮裏知道了,連身在市井的周娘子也知道了,她都不敢想象這事兒鬧得到底是有多大……


    “姑娘可千萬別這麽說!”烏娘子連連搖頭,“我們這一行人就是為著姑娘才來的,要是姑娘出了什麽事,那我們……哎!姑娘如今沒事兒就好了,不說這些!”


    二人又各自飲了口茶,烏娘子又道:“如今,周娘子那邊已經找到了雕刻師傅,按著圖紙在做了,周娘子說先做出來一套給姑娘看看,若是姑娘覺得可以,咱們就找地方盤店。”


    江扶月一愣:“又要盤店?”


    她下意識地在心裏盤了一遍自己在京城的產業。


    ……真沒了。


    烏娘子淺笑道:“姑娘放心吧,我們進京這麽久了,每日也不是光閑著,周娘子已經看好了幾個地方,就算不賣盲盒,賣些旁的也行。”


    反正周娘子主意多。


    江扶月這才放了心,道:“也好,隻是沒有叫你們出錢也出力的道理,買鋪子所需的銀子,便由我來出。”


    烏娘子猶豫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那我迴去跟周娘子說。”


    話罷,烏娘子又說了幾句茶館的事情。


    說如今每日放出去的十斤依然是供不應求,有的人還沒買到,有的人就已經喝完了一輪,又排著隊買了。


    聽到這兒,江扶月不由得皺了皺眉:“咱們好歹也是做生意的,總讓人堵著門也不是個事兒……不如你迴去,做些牌子排個先後出來,跟那些買茶的人說,叫他們拿著牌子上門取茶。”


    聞言,烏娘子連連點頭道:“姑娘想的,跟周娘子想的一般無二呢!既然姑娘都這麽說了,今天迴去我就開始做牌子!”


    江扶月笑著點了點頭:“那就辛苦烏娘子了。”


    烏娘子連道了幾聲不敢。


    怕周娘子等急了,烏娘子便要告辭,江扶月也不多留,叫時三去送她。


    剛送走周娘子,江扶月的肚子就叫了一聲。


    她麵色淡然,揚聲喚來了時一:“把飯廳布置出來。”


    時一應了一聲,連忙下去安排。


    吃過午飯,又歇了一覺,再起來的時候,驚蟄和穀雨也都過來了。


    挽發的時候,江扶月細細打量了二人一番:“休息得如何了?”


    穀雨笑嘻嘻地點了點頭,道:“夫人放心吧,奴婢們現在精神頭兒可足了!”


    江扶月輕笑一聲,在心裏算了算日子,這才反應過來:“月末了。”


    她要是沒料錯的話,一會兒恐怕是得出門一趟。


    驚蟄點點頭:“是呀……夫人,咱們什麽時候搬去暖閣啊?”


    眼見著如今哪怕是白日裏也不如以前暖和了,夜裏更是寒冷。


    江扶月想了想,道:“那今晚就搬吧。”


    驚蟄和穀雨對視一眼,都笑了開。


    “太好了,那奴婢總算是也能跟著沾光了!”穀雨一邊說著,一邊從驚蟄手裏接過一支步搖,簪入發間。


    江扶月一愣:“怎麽,你們屋裏還沒開始燒炭嗎?”


    驚蟄嫌穀雨話多,便瞟了她一眼,道:“奴婢們隻是下人,何至於那麽金貴。”


    “都送到你們那去了,盡管用就是了,”江扶月道,“你們早說不舍得用炭,咱們早兩天就搬過去了。”


    剛開始布置暖閣的時候,江扶月特意隔了兩個小隔間出來,就是給穀雨和驚蟄準備的,省得她們大冬天的還要忙進忙出。


    穀雨撅了噘嘴,道:“那還怪奴婢咯……”


    “嗯?”江扶月斜睨著她,“怪不得你了?”


    穀雨哼哼唧唧的,惹的江扶月笑出了聲。


    挽好頭發,江扶月便起身去了書房。


    驚蟄和穀雨對視一眼,走到近前試探道:“夫人,咱們接下來要怎麽做?”


    “什麽怎麽做?”江扶月將自己前兩天畫的畫拿出來看了看,目光沉沉。


    “就……江夫人呀……”說這話時,穀雨小心翼翼的,生怕觸了江扶月傷心。


    “我們什麽都不必做,過兩天,江家會請我們過去的。”


    這還多虧了前世的那一遭。


    江柏生覺得她是侯夫人,由她坐鎮方才尊貴,於是就給江扶搖說親的時候,讓江夫人把她叫了迴去。


    其實叫她迴去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江柏生和江夫人已經給江扶搖擇定了夫婿人選。


    雖是落魄士族出身,但此人才識過人,有先輩的關係,又有江家的提攜,還借著侯府的聲勢,很快便在朝裏站穩了腳跟,順順當當地走到了三品大員的位置上。


    但是江扶搖剛開始的時候是不想嫁給他的,聽說還鬧出了不少事情,差點連累了那人。


    江扶月把畫仔細收起來,心中定了主意。


    這時,本該在門口守著的丫鬟走了進來,屈膝行禮道:“夫人,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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