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扶搖在侯府的後院四處閑逛著,沒一會兒的功夫,手裏就抓了一把隨手摘的花。


    她也不知道這花是貴是賤,反正隻要是看著好看的,就都扯下來,握在手裏了。


    她就這麽漫無目的地沿著小徑閑逛。


    走著走著,突然聽見前頭傳來一陣嬌笑聲。


    江扶搖停住步子,轉頭看向時一:“前頭是什麽地方?”


    時一抬起頭,茫然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似乎是……媚姨娘的住處吧。”


    她自打來侯府之後,主要都是在韶光院裏待著,不怎麽在侯府的後院裏走動,所以許多地方她也不認識。


    江扶搖皺了皺眉,嘟囔道:“還是侯府的下人呢,連自己家都不認識,大姐姐怎麽就派了你過來跟著我……”


    時一低了低頭,不敢說話。


    她雖然不認識哪是哪,但是走過的路都記得,而且習武之人,腿腳利索跑得快,就是因為如此,江扶月才派她出來跟著的。


    江扶搖沒再看時一,隨手把花甩到一旁,抬步朝前走去。


    走到小徑盡頭,麵前是一片空地,再前頭是一片被奇石圍成的池塘。


    池塘邊上,一對年輕男女正在輕聲說笑。


    男子身材高大,頭發隨意地散在身後,姿態閑適,女子正柔弱無骨地依在男子懷裏,二人身材差距明顯,姿態十分親密。


    江扶搖眼睛一眯,認出了那男子是安遠侯。


    都說這安遠侯生性風流浪蕩,還真是沒錯。


    這大白天的,還是在外頭,就跟一個女子摟摟抱抱的,簡直不成體統!


    江扶搖咳嗽了一聲,隨即直接抬步,大搖大擺地走了過去。


    時一大驚,不敢跟著過去,而是直接在原地跪下了。


    撞見人家親熱,第一時間想的不是迴避,反而是迎上去!


    真不知道這江三姑娘在想什麽!


    時一在心裏暗暗叫苦,同時也做好了萬一安遠侯發怒,自己轉身迴去叫人的準備。


    安遠侯見江扶搖過來,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


    媚姨娘也收斂起臉上的笑意,下意識地抬手,將鬆鬆垮垮的衣裳攏迴到了肩上。


    待江扶搖走到近前,媚姨娘福身行禮道:“江三姑娘。”


    江扶搖“嗯”了一聲,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長得倒是不錯,就是這副矯揉造作的做派實在是上不得台麵!


    安遠侯注意到她的眼神隱隱有些不對勁,想著江扶搖到底是未出閣的姑娘,便揮手叫媚姨娘退下,這才客氣地道:“小姨怎麽來了?”


    “還不是我那姐姐,”說起這事,江扶搖就忍不住幽幽地歎了口氣,“自從我來侯府,她就一直讓我在院子裏頭看賬本,這一晃過去大半個月,我連口氣都喘不上來,煩都煩死了!


    好不容易給我放了一天的假,這不,我就趕緊出來走走,要不啊,真的要在那小小的院子裏悶出毛病了!”


    少女的語氣是天然的嬌嗔,沒有半點矯揉造作,倒是安遠侯從未聽過的,格外新鮮。


    安遠侯點點頭,見江扶搖一臉苦惱,便下意識地放柔了語氣,道:“你母親叫你過來,也是想讓你跟著你大姐姐學些本事的,你大姐姐對你雖然苛刻了些,但也是為了你好。”


    “我才用不著她為了我好呢!”江扶搖哼哼著,臉頰微鼓,“姐夫你是不知道,我剛來的時候,日日都要看賬本看到深夜!次日連個懶覺都不能睡,哪有這樣為我好的呀!”


    “如此說來,小姨真是受委屈了,”安遠侯道,“聽說你姐姐院子裏的廚娘會做藥膳,可得叫她好好給你補補身子才是,要是院子裏補品不夠,你盡管著人去庫房拿,就說是我吩咐的,底下的人不會為難你。”


    安遠侯語氣柔和,神態更是溫柔,江扶搖從未被男子如此相待過,心裏不由得淌過一陣暖流:“我、我知道了……”


    安遠侯笑著點點頭:“小姨快些迴去休息吧,好不容易得了空閑,得把之前的勞累都補迴來才是。”


    說完,安遠侯便轉身離開,進了媚姨娘的院子。


    江扶搖的目光落在安遠侯的背影上。


    她在京城裏長大,也見過不少男子,可京城裏稍微有點地位的男子,大多都冷漠得拒人千裏之外,至於那些地位低一點的……


    她才看不上呢!


    總之,她看上的,看不上她,而她看不上的,便不會多看一眼。


    可安遠侯身份尊貴,方才與她說話時,又是那麽溫柔……


    雖然是風流了一些,但是這侯爺的身份卻是實實在在的,就是可惜,被江扶月搶了先!


    江扶搖恨恨地磨了磨牙。


    怎麽什麽好事兒都被江扶月占了去啊!


    時一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心情忐忑地走到江扶搖身邊,低聲道:“三姑娘,咱們趕緊迴去吧!”


    江扶搖收迴目光,不悅地看了她一眼:“沒出息的樣子,瞧你嚇的!”


    她姐夫雖然是侯爺,但是為人如此隨和,一點架子都沒有,至於嚇成這樣嗎!


    時一不敢多說什麽,見江扶搖終於肯迴去,心裏重重地鬆了口氣,連忙跟上。


    迴了韶光院,江扶搖迴了自己的廂房,還把門關上了,時一連忙去了茶室,把方才的事情跟江扶月說了。


    江扶月一邊聽著,一邊也沒停下泡茶的動作。


    等時一把事情說完,江扶月的茶也泡好了:“嗯,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除了對她之外,江扶月還沒見過安遠侯對哪個女子不溫柔的。


    聞言,時一便起身告退。


    茶室裏一片安靜。


    陽光晴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江扶月眯了眯眼,靠在了憑幾上。


    一盞茶還沒喝完,茶室的門突然被人急促地拍了兩聲,隨後,孫靜客一把拉開門走了進來。


    江扶月眉梢一挑:“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孫靜客見她還在慢悠悠地喝茶,頓時急得不得了:“不得了了,外頭出大事了!”


    “什麽事呀,”見她這麽急切,江扶月不由得覺得有些好笑。


    她下意識地迴想了一番,前世的這段時間發生過什麽事情。


    臉上的笑意微微凝住。


    孫靜客走到茶桌旁坐下:“宣平侯府鄭家,被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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