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業有很長時間都在非常認真地思考過一件事,那就是劉煌龍在科室裏時,很低調的根本原因。


    從現在迴頭看,方子業可以看得更加清晰,劉煌龍的人品是極好的!


    劉煌龍明明有很多機會,將本屬於方子業的東西給收入“囊中”,其中的一些邊緣利益,甚至方子業都根本沒辦法發現。


    然而,劉煌龍從來沒有這麽做!


    他在創傷外科擔任‘名義行政主任’的時候,從來沒有給患者和家屬說過,他才是帶組人這樣的話。


    一直都是站在了稍側後方‘輔助’方子業,將方子業的技術創新,更真實地反哺到了方子業自己身上。


    且不限於此,劉煌龍甚至在入院的程序上,都沒有給自己撈實惠,而是示範性地給方子業上了一把程序鎖!


    劉煌龍是非常清楚,如果方子業要往上爬,身上的‘汙點’標簽要應摘盡摘的。


    這相當於是劉煌龍將他嶽父告誡給他的話,全都以相對默然的形式轉達到了方子業的身上。


    這是一種沒有表達的‘善意’,劉煌龍甚至都沒有說透過,也就是希望方子業不要去欠下什麽人情。


    而當裘正華以及穀元東老教授等人在科室裏查訪的過程中,並沒有發現這方麵的問題,正是彰顯出了劉煌龍的能力以及他的認知高度。


    反觀自己的老師鄧勇教授和袁威宏主管的科研一塊,就是一筆‘爛賬’!


    方子業甚至相信,如果這段時間還是自己的老師鄧勇在科室裏擔任行政主任的話,都有一點可能被查出問題來。


    鄧勇還需要往上爬,他要往上爬的位次是需要借力的。


    劉煌龍也需要往上爬,但劉煌龍往上爬的層次借力無用。


    也就是說,劉煌龍可以心無旁騖地選擇做好自己的事情,這就是他的底蘊,與自己老師的底蘊完全不同。


    “唉,那就隨你去吧!”鄧勇也沒再多說什麽。


    孩子大了,也要給孩子一定自由支配的財富。


    年輕一輩人和老年人的‘消費觀’不同,如果是鄧勇的話,吃過苦頭的他肯定是舍不得把這種好東西的處置權交出去的。


    晚上,十八點二十五分。


    研討會前的討論會便告一段落,方子業撐著傘,將梁琦貞教授也送上了他的車後,笑著道:“梁老師,等會兒出去的時候,掃碼交的停車費發我一下哈。”


    鄧勇去送段宏了,科室裏的其他大哥,如同秦葛羅等人也出麵幫忙送了李正根教授等人。


    方子業肯定也要送一個人的。


    梁琦貞揮手道:“子業,你先迴吧,停車費你梁老師還是交得起的。”


    “下次有機會,我們再一起討論和交流。”


    “我先走了啊?”梁琦貞道。


    “梁老師,再見!~”方子業目送著梁琦貞離開,而後才轉身走向了創傷外科的方向,同時給其他人發信息道謝。


    給師父鄧勇就沒有發了,等會兒肯定是要打電話的。


    但方子業給秦葛羅以及嚴誌名等人,都是發了一條感謝的短信,並且還讓嚴誌名組織一下,如果有師弟們要去吃宵夜的話,他來安排。


    “子業,你別小看師兄弟們嘛,不是每一次幫忙都要請客的,還是留給下一次吧!~”嚴誌名迴信息道。


    “也行。”


    “師兄,我先迴科室裏待著了。”方子業單手迴信息時——


    “咵,嗤!~~”


    方子業不小心踩到了一塊晃動的地磚,磚頭頂著水窪炸開,濺得方子業的牛仔褲濕了大半邊!


    方子業橫跳了一下,右腳的鞋子還又踩進了水潭裏。


    “臥槽~~”方子業嘀咕了一聲,而後趕緊踮著腳尖快速往前跑了幾步……


    創傷外科,住院總辦公室。


    洛聽竹看著方子業換了一套衣服後,還把打濕了的衣服疊好並放進了她帶來的袋子裏,便才問:“師兄,今天怎麽搞得這麽狼狽啊?”


    “我也不知道啊,按照道理,今天發生的好事連連,運氣還蠻好才對。”


    “可惜天公不作美,愣是下了一場雨。”方子業一邊說著,一邊整理了左手肩膀前的襯衣。


    “證給我看看…”洛聽竹轉動著脖子,左顧右盼,雙眼靈動又帶了一丟丟的崇拜。


    中南醫院從來不缺教授和副教授。


    但遇到過教授和自己成為副教授,這本身就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在我雙肩包內層的格子裏,聽竹,你幫我拿迴去收好吧,就放在證書那一個文件袋裏。”方子業讓洛聽竹自己去拿。


    洛聽竹知道方子業雙肩包常放的懸空櫃,拉開了門後就取出了雙肩包,而後小心翼翼取出了六個大小本子。


    一個是醫師資格證書,一個是副主任醫師職稱認定證書,一個是副教授證書,一個則是研究員的職稱證書。


    另外兩個,則分別是單位聘請方子業為副主任醫師的證書與執業資格證書……


    “照片沒照好看。”洛聽竹一一看完後,偏頭道。


    “我都不知道這張照片是什麽時候照的,製作證書的人從哪裏調取的。”


    “我副教授和副主任醫師兩個職稱,算是被動。”方子業說著發現洛聽竹驚喜目光中夾帶一絲絲失落,就沒說下去了。


    而後雙手負胸道:“聽竹,你不是說,你想多享受幾年學習的時光麽?”


    “這副教授和副主任醫師,可不是那麽好當的,你們麻醉科的副主任醫師,都是要單獨執業,甚至可能分管一個小手術室的所有麻醉的。”


    “責任風險也都是你擔著!”


    洛聽竹抬起了眉,嗔怪道:“誰說不喜歡升職加薪的?”


    “喜歡讀書和喜歡升職又不衝突。”


    “算了,這麽些我暫時就想不了了,我還是要盡快準備畢業的事情。”


    “師兄,衣服和鞋子我給你帶迴去洗了烘幹,後天再給你送來。”洛聽竹將方子業的證書小心地收進了剛剛清空的零食包裏麵。


    而後準備拎起袋子離開。


    “聽竹,你不是說把裝修後的圖片發我一下的麽?這段時間你是不是都做實驗去了,所以就忙忘了?”方子業道。


    “哦哦哦,等會兒發你,師兄!~”洛聽竹道。


    “你這麽著急著離開,神秘兮兮的是不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啊?”方子業問。


    “嗯,師兄,先不告訴你。”洛聽竹已經是推開門。


    方子業則是神秘一笑:“其實我已經猜到了……”


    “什麽?”洛聽竹有點懵。


    “1218!”方子業道。


    洛聽竹臉上立刻閃出了茫然之色,緊接著臉色稍稍有點難看,仿佛是什麽秘密被拆穿了似的。


    鼓了鼓嘴巴,而後又咧了咧。


    “好了,不和你開玩笑了。”


    “我很期待。”方子業道。


    現在已經十月二十號,洛聽竹已經有好幾天沒來科室裏看他,但洛聽竹的行蹤,方子業也清楚無比。


    這小妮子總是跑來跑去,而且還把蘭天羅拉上了一塊,如果不是方子業不想打破砂鍋問到底,生日禮物到底有什麽細節,方子業都能從蘭天羅那裏敲到。


    ……


    女孩子的生活裏,會有更多的“儀式感”,方子業的視野裏,對於這樣的儀式感倒是不太看重。


    前年的生日方子業自己都忘記了。


    等洛聽竹離開之後,方子業果然是等來了老師鄧勇。


    鄧勇推門而進後,看到方子業身上的衣服換了一身,微微眯了眯眼睛:“我在門口遇到了聽竹。”


    “子業,你就算現在有點身份了,可不能在科室裏瞎搞啊!”


    “師父,我去送梁琦貞教授的時候踩到了地磚,衣服濺濕了!”方子業趕緊解釋道。


    “嗯,年輕人就算是開放點,也要注意身份和場合。”


    “師父不是要框架你,而是幫你。”鄧勇說著,就揮手示意方子業跟上他。


    兩個人很快就又來到了主任辦公室。


    辦公室裏,劉煌龍的辦公物品和書籍都已經清空,裏麵的陳設等,都幾乎是一比一還原成了鄧勇以前還是主任時候的模樣。


    “子業,劉蘇寧護士長還想迴來,這件事你怎麽看?”鄧勇忽然問。


    方子業道:“師父,我尊重護理部以及醫院領導的決策。”


    “不過劉護士長就算是迴來了,我也下了住院總,到時候,和我的關係也不是很大了。”


    劉蘇寧護士長即便是要迴來,也是下個月的事情了,那時候方子業都已經不是住院總了,劉蘇寧搞什麽事情,也和他沒什麽關係。


    這明明是一個坑,鄧勇如果意識到了,還給王元奇師兄留著的話,方子業也隻能盡量規勸!


    “子業啊?人生在世,很多東西都是一個圓環,沒有人可以一條路走到底。”


    “當你前進到了一定的火候之後,你就會發現自己進入到了某一個循環,這個時候,你就需要有人推助你一把。”


    鄧勇說到這裏,又道:“而且子業,你不能完全相信一些老師,居高臨下地一些指點。”


    “站著不怕腰疼的話,是個人都可以毫不猶豫地說出來。”


    “打鐵還需自身硬這句話沒錯,但人在江湖靠朋友這句話也是沒有錯的。”


    鄧勇似乎還是要給方子業暗示,讓方子業去和劉煌龍教授談談的事情。


    這是鄧勇與方子業兩人認知不太一致的分歧點。


    “師父,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個人覺得。”


    “助力是要在合適的情況,合適的時機時才需要的,而不是在任何時候都要往這方麵靠。您覺得呢?”方子業反問。


    方子業聽懂了鄧勇的話,但也給出了自己的理解。


    人情難欠也難還!


    當你送出人情想要別人還的時候,這件事情的本質就成了一種交易,也是人情逐漸消失的時候。


    鄧勇沉默了一會兒,又道:“子業,你到底是什麽時候,和那位祖老師有過交情的啊?”


    “這件事我怎麽不知道?”


    方子業解釋說:“之前在恩市的時候,我也不認識他,隻是我們正好住同一個小區,我發現了祖老師的狀態不太對。”


    “所以就把他騙進了急診科,結果正好就是腦溢血的前期症狀……”


    “他本來是打算迴家睡覺休息的,因此,祖老師就對我蠻好的。”


    “不過,我在恩市的時候就知道,我與他的身份差距很大,從來也沒想過與他聯係,問他要什麽。”


    挾恩圖報不是方子業的個性。


    一場意外的相遇,也是一種緣分。


    “還有幾天,研討會專場就要開始了,最近幾天好好放平心態!好好休息。”


    “古語有言,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固然科室裏的手術非常非常重要,但是,在你有機會教別人一種技能,而這樣的技能可以惠及更多人的時候,我們就得從大局出發。”


    “減少手術量,平緩手術節奏,甚至放棄手術日,這些選擇都是可取的!~”


    “你不必因此就有什麽心理壓力,就算病人和家屬說一些閑話也沒關係。”


    “不做就不做,程序沒走就沒走,但一旦走了,就必須認真做好。”


    鄧勇與方子業在於關係經營的理念不一樣,但對於臨床的理解,還是完全一致的。


    是的,擇期手術沒開始,就可以慢慢等著,但一旦開始了,就要做好每一台手術。


    最近幾天,科室裏的手術節奏,都被拉慢了。


    後麵的三天,才僅僅安排了兩台手術,其中一台,還隻需要鄧勇去主刀即可,並不用方子業參與。


    方子業聞言沒有迴答鄧勇的這個話題,而是說:“師父,劉煌龍老師的人情很難欠的。”


    “劉煌龍老師這樣的合作夥伴,也非常非常非常難尋。”


    “除了你要有能力之外,有時候還要留一個鉤子!~”方子業這般解釋了一句。


    鄧勇聞言,猛地一抬頭。目中精光頃刻之間一閃而逝。


    方子業馬上垂下了自己的眼皮:“師父,我所理解的個人魅力,就是做事靠譜,一諾千金,不浮誇。”


    方子業不想在自己老師的眼裏,留下一個心機的標簽。


    其實方子業的手法,就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劉煌龍如今去了手外科,什麽時候能迴來,還不知道。


    但不可否認的是,劉煌龍的資質、資源、能力,再過個幾年,絕對可以吊打鄧勇和袁威宏。


    這樣的合作夥伴,堪比蘭天羅這樣的人才。


    他突然地離開,方子業其實覺得比聶明賢突然離開還要更不習慣些!


    真以為劉煌龍這個教授、傑青,都是他嶽父的醬香型產品?


    外麵再如何傳言,方子業依舊隻相信劉煌龍的實力和個人的魅力——


    進退有度,給人留白。


    也正是如此,方子業才學著他的手法,將這個手法還給了劉煌龍,所以,方子業也給劉煌龍留了白。


    這僅僅隻是一個簡單的嚐試,方子業控製不了劉煌龍,劉煌龍同樣也控製不了方子業!


    鄧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便隻能在心裏不斷念叨著孩子總會長大。


    “子業,你的那個學生感覺怎麽樣?”鄧勇就轉移了話題……


    方子業將鄧勇送出科室門後,胡青元就把自己今天整理的所有問題都列了出來,將其交給了方子業後,才道:“方老師,我先迴去休息了。”


    “您也早點休息。也不用很著急。”胡青元說。


    最近一段時間,兩個人都在磨合相處的模式,胡青元的問題並不多,一天就隻有一兩個。


    方子業則是每天晚上迴搜集這些問題,在胡青元第二日還沒到科室的時候,這些答案大部分都會以文檔的出現在他的手機上。


    “嗯,最近幾天,我會相對比較忙,你也可以多積累一些問題。”


    “我覺得你的思維還是比較放得開的,比你揭師兄要更靠譜。”方子業誇了一句。


    與揭翰比起來,胡青元的思維模式就要正常許多。


    胡青元雙手捏著雙肩包的帶子離開了科室,在科室門口時,胡青元還迴頭看了一眼方子業,方子業正好轉身走向了轉角處的醫生辦公室所在方向。


    胡青元抿嘴一笑。


    雖然與方子業接觸的時間不久,可胡青元感受到了久違的充實感,這種感覺,收獲滿滿卻又有點奇妙。


    求知是一個人的本能,當求知欲無法被滿足時,就會讓人有一種魂不守舍之感。


    而當這樣的魂不守舍持續的時間足夠久之後,就會產生欲壑難填的空虛感。


    胡青元很清楚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大多數都是毫無方向的亂竄,甚至就連本科期間發表的文章,都是實在無事可做了。


    可那樣的事情,並不是充實啊?


    寫那種文章,做那樣簡單的實驗,著實沒有挑戰性。


    更何況,醫學專業的學習過程,大部分都是不需要動腦的,它的信息量太tm直接了,直接到你就是必須要記住很多前置的名詞解釋。


    你記不住就完全沒有路走,你記住了,路就自然而然地通了……


    目前,所有臨床也好,還是基礎理論也好,都沒有涉及到複雜的公式或者計算,更不要提在臨床上所謂的“個體化治療”!


    “沒有!”胡青元非常自信地喃喃自語,而後肯定地搖頭。


    “就是沒遇到過,即便是臨床上,最簡單地計算一個人一天的卡路裏消耗量和所需量,都隻是計算了一個大概。”


    “課本上的公式與數據應用,除了客觀的數據比較敏感之外,其他的大部分……”


    胡青元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胡青元覺得,這個現代醫學,與他所理解的現代醫學,完全是兩個範疇的東西。


    不過,自從以獵奇地心理來到了方子業這邊後,遇到了幾個師兄,都挺有意思的。


    這讓胡青元感受到了一點點他所喜歡的‘氛圍’。


    這種‘氛圍’,胡青元在很多地方都沒感覺到過,即便他曾經去過某個佛寺裏清修,遇到了很多有意思的人,依舊沒有這樣的氛圍。


    胡青元終於是走下了電梯,撐開了傘,將暗夜中的雨滴遮擋在外……


    胡青元看了看傘緣,心裏總是在徘徊著方子業的臉。


    其實說起來,方子業現在還不算他的什麽授業恩師,隻是方子業讓他做的事情,胡青元就覺得很有意思。


    ……


    第二天一早,不過早上的六點半鍾,方子業就醒了過來。


    但這不是方子業的生物鍾自然醒轉,而是被吵醒了的!


    方子業揉著眼眶走出住院總辦公室時,發現值班的彭邴也被吵醒,茫茫然地走出了醫生休息室。


    嘈雜聲似乎是來自科室的門口,電梯廳裏麵。


    方子業趕緊雙腿開跑,一邊道:“彭邴,先給安全辦打電話,再打電話給鄧老師以及陳芳老師他們!”


    “我先過去看看到底怎麽迴事。”


    彭邴也是剛被吵醒,因此方子業也沒問他發生了什麽。


    “好的,業哥!”彭邴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便絲毫不敢耽擱。


    等方子業轉繞到護士辦公台的時候,發現值班護士與值班護師正在從科室的門口往迴趕。


    滿臉的無奈和不可思議之色。


    “欣姐,外麵發生了什麽?怎麽這麽多人吵來吵去啊?”方子業趕緊問。


    骨科所在大樓不是內科樓和外科樓,一個樓層有兩個病區,這些人肯定是奔著創傷外科而來。


    叫欣姐的人叫盧欣,目前的職稱是護師。也是科室裏的老同誌了,是之前八月份沒有被轉出去的幾個護師之一。


    年紀並不大,甚至比方子業還要小一歲。


    盧欣看到方子業後,露出了笑容,而且語氣有點怪異:“方醫生,您還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這些人啊,可都是你引來的,有記者,有自媒體的博主,還有一些不知道是誰的人,很多人都自稱是你的朋友。”


    “好在是,他們還在醫院門口的時候,科室裏的人就報了警,他們都還沒衝上來之前,安全辦和駐紮我院值勤的民警同誌就已經過來維持秩序了。”


    “大概半個小時之前,我們醫院的宣傳科人員也趕來了現場,現在外麵很多行政人員在給外麵的人解釋著……”


    “我?”方子業目瞪口呆。


    “我昨天晚上都是在睡覺啊?”


    盧欣先示意另外兩個本科室的小護士和一個實習護士先走,她則拍了拍雙手,甩著手腕道:“是的,方醫生,你是在睡覺。”


    “可你做的事情,發出的聲音足夠震耳欲聾啊。”


    “我也是出門之後才知道了具體的情況,就是方醫生你做毀損傷手術、功能重建術,然後被多位骨科的老院士和老教授們看重。”


    “他們親自聯名舉薦你被特聘為副主任醫師的事情,在網上一夜之間爆火了。”


    “當前是質疑聲,叫好聲交織,幾乎是層出不窮。”


    “這種事情的影響力,一點都不亞於十多年前,在沙市的中南大學發生的那一次數學界奇才被特殊舉薦的場景。”


    “而且,現在是自媒體時代,所以打算來衝我們醫院,為了吸引流量的人不要太多!”


    方子業聽完,才終於是明白了怎麽迴事。


    “嗷嗷,是這樣啊,那我就先迴避一下吧!~”方子業其實也還沒聽明白來龍去脈。


    不過,並不妨礙方子業知道自己現在並不方便露麵。


    與盧欣別過之後,方子業趕緊去醫生辦公室吩咐彭邴不要再給上級打電話了,這件事已經有醫院和警察在處理。


    目前是肯定不會讓人衝進來的,而且這些人,隻會被趕走,而不會讓他們進來!


    彭邴早就掛斷了電話,並且可能是打電話給安全辦的時候,知曉了一些什麽,手機的頁麵出現的是逗音熱搜之一。


    標題為:“是盛世重演?還是別有內情?”


    “你播放一下!~”方子業知道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關係。


    彭邴於是就點擊了播放視頻,也是一個蹭熱度的自媒體評論員,在那裏說著——


    “昨天晚上,我臨時被電話打醒,說是昨天晚上流傳的一則信息,流量直接爆炸了。”


    “事指鄂省漢市某三甲醫院的醫生,年僅二十九歲,就同時擁有副主任醫師職稱、副教授職稱與研究員的職稱。”


    “這裏我給大家科普一下啊,臨床醫生,從初級職稱到中級職稱要五年,中級職稱到副高職稱,同樣也要五年,一共十年。”


    “副教授屬於是教學職稱,研究員屬於是研究職稱,都可以特聘,比該醫生更年輕的副教授與研究員也不在少數。”


    “但是,據筆者所知,二十九歲的副主任醫師職稱,目前全國還未出現過!”


    “即便是少年班學員,如果他十五歲讀大學本科,五年後畢業,六年後也就是在二十一歲時就拿到了醫師資格證書,並同時參加了規培的話。”


    “那麽,他二十六歲才能升至主治醫師,至少要在三十一歲才能升為副主任醫師。”


    “綜上所述,該醫生的專業職稱評定,肯定是走了特殊路線的。”


    “據本人了解到的信息,該醫生的升職信息,目前是在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的官網上進行了公示。”


    “據官方的新聞透露,該醫生的專業職稱升遷,乃是有業內非常知名的教授,甚至還有院士為其背書……”


    “但這背後究竟是這位天才醫生的真正實力,還是另有隱情,根據目前的……”


    這位評論員的評說,還是相對比較客觀的,並沒有特別地導引話題到內幕中去,隻是相對客觀地將很多可能性分析了一遍。


    “手機給我吧,我看看評論怎麽說。”


    方子業說話間,摸了摸鼻子:“我說怎麽突然衝來這麽多人,都是為了過來蹭流量的。”


    “業哥,您還是別看評論了吧,有些評論說得很難聽的。”彭邴提前就看過了評論。


    方子業搖頭道:“這個無所謂,我又沒有做虧心事,我怕什麽?”


    “隻要不是我的病人,站出來戳我的脊梁骨,其他的罵就罵吧!”


    方子業沒有對不起自己的患者,沒有對不起自己的老師,沒有對不起自己的父母。


    ‘對不起’了網友,或者是擋了一些人的路,他們要罵,方子業也管不著,問心無愧!


    評論第一條:“這tm要是誰敢查他的家世和戶口本,我倒立拉屎,然後還把它吃掉!”


    第二條。


    “嘖嘖嘖。二十九歲的正高研究員,副高副教授,副高副主任醫師,省衛生健康委員會為其背書,實在牛逼啊!家裏至少也有個天家選手吧。”


    第三條。


    “大家快看吧看吧,視頻很快就要被吃掉了。”


    第四條。


    “吃相真tm難看,十年前的那件事,好歹是證明了世界性的難題,這位不知名的知名醫生,有什麽特殊貢獻嗎?治愈了癌症啊?”


    第五條。


    “嗯嗯嗯,魔幻的醫療行業,不予評論。隻希望別到時候再把人給搞跳樓了,我說的搞是真的搞。”


    “……”


    “其實也還好啊,也沒有真的罵,雖然質疑是非常多!~但也無所謂啊。”方子業說著,就又往下翻了一下。


    接著一條,也是一個流量不大的個人,轉載了類似的新聞,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在了他的逗音裏。


    評論也不少,方子業粗略看過去,全都是惡評。


    可有一條評論,不經意之間就引起了方子業的注意。


    愛跳舞的言衣刀。


    “大家不要噴了,這位醫生是非常好的醫生,我現在之所以還可以跳舞,就是這位醫生的功勞,大家可以看我既往的視頻。”


    當然,她的評論石沉大海,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


    言衣刀,就是言初了。


    方子業莞爾一笑,並未點進言初的視頻中去看。而是將手機還給了彭邴。


    抬頭道:“彭邴,你去寫交班本吧,外麵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應該是大部分人都被引走了。”


    “有醫院出麵,這件事就不用我們去操心了。”方子業非常淡定地說。


    “好的,業哥!~”彭邴點頭開始去寫交班本。


    差不多這時候,方子業就發現,兩個病房的門口,兩個方子業不認識的中年人在對著自己笑。


    方子業看向他們的時候,他們還伸手給方子業揮手打了個招唿,笑容滿臉——


    方子業不太明白他們的意思,但也猜測,有可能昨天晚上的熱搜,與他們有一定關係!


    不然的話,那些自媒體和記者,不可能在警察到來之前,還不能提前衝進科室裏。


    應該是早有準備,不會讓自媒體和記者衝進科室裏打擾到在院患者的康複和休息……


    方子業與兩人招唿的時候,醫院的通道門口響起了比較大的解釋聲音:“我是下麵的醫生叫我上來的。”


    “你看,這是我的病曆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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