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教授,方醫生到了。”張元聰帶方子業與皮高興二人進手術間後,張元聰就第一時間給鄭海東匯報情況。


    手術台上,鄭海東教授正在手術,聽到張元聰的話,馬上就迴頭問:“元聰,你帶小方吃過東西了沒?可不能空著肚子啊?”


    “鄭教授,我已經吃過了。謝謝鄭教授關心。”方子業說著靠近兩步走向了閱片器方向。


    張元聰也迴報:“鄭教授,我帶著方醫生嚐了本幫菜,不過方醫生可能不太習慣這裏的口味,就又加了一點小吃。”


    “我們進手術室後,按照您的安排,先去了肖教授他們的手術間,方醫生還上台了二十幾分鍾。”


    “然後方醫生就第一時間又趕過來了。”


    鄭海東看著方子業已經走到了閱片器前,點頭之後給手術台對麵的林教授說:“林主任,你別看小方醫生年紀小,他是非常敬業的!”


    “為了科室裏的事情,他可是拒了我多次的邀請,今天我邀請他過來的電話是下午打的,直到下班之後方醫生才給我迴電話。”


    林教授的眉毛邊角略帶白,眼神深邃:“工作態度嚴謹是好事,證明方醫生十分可靠。”


    “鄭海東,我們先暫停手術,等方醫生上台之後再重新開始吧。”


    “好。”鄭海東規矩地朝著另外兩名助手使了個眼神。


    手術室重新陷入了靜謐。


    鄭海東、林教授,包括巡迴、器械護士,麻醉醫生三人,都是移目看向了方子業。


    方子業這身高,在看慣了魔都多高個子的地方,完全不起眼,但方子業此刻認真閱片衍生的氣質,卻又讓他多了幾分書卷氣質。


    方子業的身材管控極好,耳朵垂立,目不轉睛。


    閱片了大概兩分鍾後,方子業又將標記魔都第六人民醫院的影像袋子拿起,再將裏麵的一張x線拿起,對著手術室頂部的白光,微微偏頭再仔細閱讀著些什麽。


    偶爾眉頭輕皺,但過了一會兒就放下了平片,將袋子掛好之後才迴頭看向手術台上的鄭海東教授等人:


    “鄭教授,這個是跨關節的毀損傷,您可真會給我加難度啊?”方子業第一句就是眯著眼玩笑。


    之前方子業在鄂省年中學術會議上就講過,跨關節的毀損傷處理起來的難度至少是單純毀損傷的兩倍以上。


    鄭海東等人現在就開始著手這樣的病種,真能拿下?


    “方醫生,能者多勞。”


    “這種毀損傷,對你而言應該不是問題,既然是請您來教學講課,就該多學點東西。”鄭海東也笑著迴,完全沒有心理負擔。


    他在請方子業的時候就盤算過方子業的能力,這一台毀損傷的難度固然很大,但也在方子業的能力射程之內。


    “方醫生,還辛苦你先去洗手,我和林教授都等著您呢。”鄭海東用了一句尊稱。


    吹噓拍馬的字眼一個都沒有,隻是談專業,如果不談專業的話,他也不會邀請方子業來。


    “稍等一會兒啊,鄭老師,我馬上迴來。”方子業聞言就往外走去,步速比進門時加快了至少一半。


    也不敢托架子。


    方子業出門後,林轅教授才若有所思道:“鄭海東,如果不是你介紹的話,我完全看不出來這個方醫生才二十幾歲。”


    “這樣不怯場的架勢,可不是一般的副教授就能駕馭的。”


    “可能是藝高人膽大吧。”鄭海東解釋:


    “而且,在漢市,方醫生還做過手術直播,也可能當著很多教授的麵也做過教學,這樣的經曆足以支持方醫生的淡定。”


    緊接著鄭海東看向其他人:“你們都要多學,不要固限在自己的視野裏,自閉天高。”


    “我記得天道這部電視劇裏,有一句話非常好,醉舞經閣半卷書,坐井說天闊。”


    一眾人都如同鴕鳥一般低下頭去。


    這並非是鄭海東pua,而是方子業實實在在地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醫院裏,跑來了魔都六院這個,他們素日裏自以為傲的骨科殿堂做教學手術。


    而教學的對象,竟然還是林教授、鄭教授等人。


    林教授固然是因為年歲已高,如今的體力不濟,可能綜合實力略有下降,但鄭教授可是實打實堪稱國手級人物,而且在國手級裏麵都排名十分靠前。


    但如果往前倒數十年,林教授的綜合實力,走遍全國依舊是首屈一指,人得服老於歲月。


    方子業這會兒雙手抱拳重新踩開氣壓式自動感應門虔誠而進。


    拿起了無菌手術衣後,張元聰親自幫忙方子業穿衣服,係衣領和後背的帶子。


    並對巡迴護士說:“七點五號的手套。”


    方子業所在的中南醫院將七點五號手套叫作七碼半,但魔都的很多單位有叫七點五碼,也有叫七點五號的。


    這些細節無傷大雅。


    方子業穿好手套後,就解開了無菌手術衣的大無菌帶,走向了器械護士,讓對方拿了一端後,繞了一個圈


    係好之後,才靠近手術台,說:“不好意思啊,鄭教授,讓你們久等了。”


    “沒關係,這才等多久啊?”鄭海東教授讓開了位置。


    方子業則是上台之後,先主動地打量了一下手術的進程。


    這是右下肢股骨下段至小腿下段三分之一的毀損傷,受傷機製很奇怪,骨骼損傷不嚴重,但軟組織的損傷非常嚴重。


    血管和神經的走形幾乎難以連續,而且膕窩處,也是一團亂糟糟的。


    鄭教授和林教授目前已經處理好了膕窩位置的出血問題,大斷的血管損傷目前也是做好了止血的操作。


    方子業見狀就問:“鄭教授,這個患者目前受傷的時間有多久了?”


    “從事故現場到現在,應該是三個半小時左右。”鄭海東知道方子業的意思,如果時間太長的話,可能血運的處理要優於軟組織的處理。


    “那還行!”


    “這樣吧,鄭教授,我們分開操作,你們負責大腿部位的清創,我清創膝關節以及小腿損傷部位。”


    “哪個老師給我當個助手?”方子業決定分工協作。


    窺一斑而見全豹,肖教授和孫教授二人的清創術都有那樣的火候,鄭海東教授能夠堪比段宏教授,不至於連清創術這一關都過不了。


    這一次的會診手術,主要是在於教學,而並非是絕對頂級的手術質量。


    鄭教授和林教授的參與,不會太降低手術質量,患者的預後也很值得期待。


    “林主任,那伱來清創下肢近端,我給小方醫生當個助手吧?”鄭海東安排。


    “好!~”林轅教授並未反駁,而是當即就開始安排另外兩個助手的站位。


    之前林教授和鄭教授二人都在處理膕窩處的血管,所以這一台手術算得上才剛開始!


    這樣很好,方子業就可以完全依托於自己的手術思路:“林教授,大腿中下部的清創,不用依托於粘連之後的菱形清創手法,直接以刮除法處理殘端即可。”


    “大腿的肌肉比較強壯,分離分明,部分肌肉即便是半切,依舊可以達到功能要求。”


    “鄭老師,我們就先從關節麵開始吧,關節麵的清創和成形,其實可以一期就操作。”


    “這個患者的受傷機製非常特殊,骨骼麵保護得很好,這可以加速我們的操作,也讓她術後的康複時間縮減……”


    方子業一邊解釋,一邊就拿起了另外一把圓刀。


    而與此同時,方子業看到,林轅教授的清創術手法和速度,竟然也很快,且每一刀下去的速度和質量,都與方子業相當。


    魔都六院的骨科,實力強勁,底蘊深厚,經曆了一批又一批骨科天才的灌溉和培育,使得這裏很多教授的綜合實力要遠比其他醫院更加深厚。


    如果把5級的基本功定位為國手級技能的話,那麽魔都六院像這樣的基本功,至少可以找出來三到四個!


    然而,真正的國手級醫師,那是全方位的國手級,不僅僅是基本功,還有真正的手術術式,全國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兩手之數。


    華國很大。


    那麽多骨科醫生裏麵,出十個公認的國手級,也不算誇張。


    其實像段宏、鄭海東教授,都隻能算將進入公認的十位國手級的大圍圈!


    魔都六院,目前公認的國手級人物隻有兩位,一位是林教授,另外一位就是隔壁的肖教授。


    林轅教授則因自己的年紀增長而體力精力越發不濟,慢慢地淡出了那個圈子。


    方子業也就是心思盤旋了幾秒鍾,而後就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方子業的操作並不算華麗,因為方子業本著的就是穩紮穩打地完成今天的手術,並不追求什麽高端的操作或者是炫酷的手法。


    手術的操作,並不以華麗為尊,隻求質量和效果。


    隻是,方子業的基本功,包括毀損傷的清創術都加點到了5級!


    所以,即便方子業再如何穩紮穩打,一定的觀賞性和流暢性都是不失的,隻是可能不如林轅教授那麽吸睛。


    鄭海東在細致而認真地觀摩,一邊恰到好處地完成著助手的本分工作,一邊在細細地琢磨方子業的操作。


    作為目前國內甚至世界範圍內,唯一一個毀損傷治療的最權威和最官方的醫務人員,方子業的每一步操作,鄭海東都不願意錯過。


    其實方子業的操作,並未脫離方子業分享出去的核心理論。


    隻是同一種理論下的操作熟練度肯定是有區別的。


    僅僅才過了二十分鍾,鄭海東教授便發現了方子業操作的術野與林轅教授操作術野中的區別。


    與林教授的術野比起來,方子業的術野會越發清晰與清爽。


    方子業清理的還是更難處理的關節麵,林轅教授處理的隻是單純的軟組織術野!


    鄭海東的目光正好與林轅教授對視了幾秒鍾後,林轅教授就果斷地停止了自己的操作。


    聽人勸,吃飽飯。


    更多的時候方向正確比埋頭苦幹的努力更加重要。


    所以,林轅不再貪這一台手術的操作經驗,而是放下了手裏的手術刀,開始作看客,一邊觀摩,一邊對比自己的操作之中的不足之處。


    清創術是基本功,毀損傷治療的相應理論是調劑品。


    治大國尚且如烹小鮮,做重要的手術,依舊如此。


    急不得。


    鄭海東教授道:“子業,辛苦你要多操作些了。我們想放開手地再看一看學一學,可以麽?”


    方子業的操作繼續,再繼續打磨了一下半月板殘留物後,方才僵住了自己的手術刀,抬頭點頭:“當然可以了,鄭老師。”


    魔都六院願意請自己會診,就一定程度地代表著它的大度和好學。


    還是那句話,不偷不搶,不坑不騙的學習,是正大光明的,是值得崇尚的。


    鄭海東教授等人的行為,再一次地給方子業的心裏埋下了言傳身教的種子。


    放下自己的身段,永遠記得謙虛謹慎,好學大方。


    隻有永遠學習,永遠開放自己,才能夠永葆活力,而不是閉門造車,自以為天下無敵。


    當然,方子業還是又補了一句:“鄭老師,這台手術相對比較麻煩,所以我術中不敢分心,免得最後湊不上去。”


    “所以您的問題,我可能不會在術中迴答,如果術後還有問題的話,我們才可以再一起探討。”


    “可以麽?”


    這台手術有點難,為了保證手術質量,方子業放棄了術中教學的選擇。


    方子業來之前也不知道鄭海東給他留了這麽難的一台手術,方子業還在飛機上提前預備了一些理論知識,想要展現出來的。


    實際情況實際分析。


    “好的,沒關係!”


    “手術為主!~”林轅教授迴道。


    尊敬是相互的,方子業提前說明了手術的難度,再因為自己的不懂問題而打擾方子業,那就是人品問題。


    方子業就開始了屬於自己的獨角戲。


    手術台上的站位就變成了方子業主刀,鄭海東教授一助手,林轅教授二助,另外兩個副教授則是處於更下手位置,踮起腳尖觀摩。


    兩人是十分好奇,方子業到底該如何完成,林轅教授和鄭教授都沒辦法完成的保肢術的。


    當然,以他們的技術積累以及理論積累,不管是林教授的操作,還是方子業的操作,他們都隻能觀其形,難通其理。


    方子業的操作繼續,低聲吩咐中也是帶著敬稱。


    “鄭老師,麻煩幫我拉一下這裏的視野。”


    “林教授,辛苦幫我遞一下骨刀……”


    “鄭老師,這裏要先補一針!”


    “林教授,這一條肌腱在處理的過程中,不管任何變化,都嚴格地按照寧缺毋濫,也就是說,如果它的狀態不好,就不要強留,否則會影響到整體的功能康複!~”


    方子業又道:“像這裏的血管,如果還有殘端的情況下,一定不要切除了,它將會是後續局部血運的極大保證。”


    “我們團隊在做一期保肢術加功能重建術時,就是將其進行了保留並且一期縫合……”


    方子業與兩位教授的配合交流間,手術室的氣壓感應門再次被踩開,而後從外麵走進來了兩個人。


    而見到來人,張元聰等人則是紛紛讓位,將更好的視野位讓了開。


    肖教授和孫教授移步到手術台旁一米半的標準觀看距離時,術野才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裏,肖教授就不由自主地輕唿了一聲國語:


    “臥槽?”


    隔壁,孫教授的身形也是輕輕地僵硬了一下,而後左右輕輕顫抖了兩下後,才最終站定。


    並且,他非常有素質的慢步往肖教授旁邊挪移,而後壓低聲說:“之前方醫生在我們那邊還保守了吧?肖老師?”


    孫教授的語氣輕顫,帶著敬語,仿佛之前與肖教授之間的‘分歧’在這一瞬間都被清空。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之前方子業上台之後,對兩人的操作術野進行一定的修整,兩人其實從心裏深處還是略有一丟丟的不服氣。


    不過,如今看來,方子業當時的抉擇,也是屬於無奈之舉的補救。


    不是說自己兩人的清創不夠好,而是比起方子業的清創,還是有蠻大的距離。


    專科專治,毀損傷這個病種,儼然已經有單獨成立專科之勢。


    肖濤聞言抿了抿嘴,背在身後的右手抓了抓屁股墩子,深吸了一口氣後道:“術業有專攻。”


    “好比創傷外科與手外科的差距。”


    “方醫生!~”肖濤聞言欲言又止。


    “以後要好好向方醫生學習。”


    方子業在團隊中,聽到了這些對話,但不為所動,不過還是在一個小操作完成之後,抿嘴看了一眼說話的肖濤教授。


    眼神中充斥著複雜的目光。


    他隻是給林教授和鄭教授說過術中要少說話,並未對新來的肖教授和孫雲楠教授說過類似的規矩。


    見到方子業看向肖濤,林轅便道:“肖教授,討論的話術後再說。”


    “你們開口會打擾到方醫生的思緒,注意基本素質。”


    作為外科醫生,其實不打擾主刀是最基本的素質,但是魔都六院的這些教授都老油條慣了。


    平日裏接觸到的大部分手術,都是流水線一般的術式,偶爾有點難度的,其實也沒有那麽難。


    所以對肖濤等人而言,手術過程中說幾句話無傷大雅。


    肖濤聞言微微拱手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方子業的請求是正常的訴求。


    方子業這個年紀的人,敢隻身衝到魔都六院,本身就是一種勇氣,現在的方子業恨不得全部精力都衝到手術上,自己還出口打擾,的確不太厚道。


    如果自己的學生在做手術時,其他人逼逼賴賴的,肖濤也會炸毛。


    方子業的老師固然不在,但以後有遇到的時候。


    方子業繼續沉浸性的操作。


    方子業的操作,依舊沒有特別出彩的地方,方子業也不想人前操作絲滑的顯聖。


    但是,每當方子業完成一個局部的清創之後,總會引來一陣陣難以抑製的感慨聲。


    他們或來自對麵的林轅,或來自台下的肖濤和孫雲楠。


    對於這樣的表現,方子業就沒有再投以質問的目光。


    任何一個人看到自己現在的操作,至少稍微懂行一點,都會覺得不可思議,對此方子業已經習慣。


    ……


    時間如水,一晃就是過了足足三個小時。


    當方子業將清創、神經、血管縫合以常人難以置信的方式續接起來後,再抬頭看四周的人,已經有人開始搬來了攝像機、照相機等物記錄手術全程。


    其實早在兩個小時前,肖濤教授就已經詢問過了方子業的意見。


    “開一根注射器,隻要針頭,我們來測試一下血運。”


    “現在距離患者受傷現場正好是六個多小時,血運通暢嚴格管控在八小時內,應該不會發生局部的組織壞死。”


    “等通暢了大血管之後,我們再來做局部的血運重建。”方子業直起了身子,雙手放在了無菌布單上後,輕輕扭了扭腰部。


    而後非常淡定地開玩笑看向了鄭海東教授:“鄭老師,你可真能給我上強度啊?”


    “如果是單純的毀損傷,而非跨關節的毀損傷的話,現在的手術應該都快做完了。”


    測試血運的操作,當然不需要方子業親自操作,旁邊有助手幫忙了。


    並非是方子業擺架子,而是主刀和助手本來就有自己的分工與協作,任何人擔任主刀的時候,助手都會完成一定的任務。


    而且,這一次的手術,方子業預計要在六個小時以上,現在僅僅是做了清創術野與血管縫合恢複血運,等會兒還有肌腱的重建和神經縫合。


    這些操作的每一步,都是細微的功夫。


    方子業如果不自己保存體力,偶爾更換一下體力的話,這個腰也受不了。


    適當性地活動一下,可以舒緩疲勞。


    鄭海東哈哈大笑著一邊看著另外一位副教授非常專業地取了幾個出血點的位置,一邊道:“方醫生,能者多勞。”


    “如果這種難度的手術不交給你上的話,那麽這次請你過來就算是浪費了良好的機會了。”


    “後生可畏啊。”鄭海東感慨著。


    隻是鄭海東說話時,肖教授和孫雲楠教授則是看向了自己科室的那些年輕人。


    同樣是後生,後生與後生之間的差距還是蠻大的。


    其實到了他們這樣的級別,已經看破了玄機。


    任何一個行業的頂尖,都不是靠努力能達成的成就。


    不是說努力不夠重要,而是那百分之一的天賦才是關鍵,有些人的資質決定了他成就的絕對上限。


    方子業則陪笑不再多話,這個時間點再多話就顯得不太懂事了,有點賣弄嫌疑。


    但方子業這時一一掠過手術室眾人的目光,就可以發現,不管是林教授還是其他教授,投向自己的目光都湮沒了質疑之色。


    麵子是別人給的,同樣也是自己掙的。


    這個世界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恨情仇,除非是單邊腦子有問題。


    同樣的,方子業也知道,這一趟來魔都六院,是機遇與危險並存的事情。


    搞得好,自然前路一番風順,以後的魔都六院會經常請自己過來,甚至還會在魔都的業內有一定的知名度,算是自己走出鄂省的第一小布。


    如果沒有搞好的話,那麽等待自己的肯定是表麵笑嘻嘻,暗中奚落。


    方子業是有根的,不管怎麽樣,中南醫院都是方子業的根基所在,所以,即便是方子業出現了錯誤,中南醫院也會依托起一定的根基讓方子業擁有更高的容錯率。


    不過方子業無需用自己所在的單位作為容錯地基。


    一位方子業暫時不認識的副教授檢測完了順行的血運後,便開口道:“林主任,鄭教授,患者的患肢血運良好,末端血運應該是沒問題的。”


    “不過正如方醫生所料,一些旁支末端的血運會比尋常支遠端的血運更細,接近於無。”


    “還需要再一次進行重建!”


    青年說話時,再次在方子業的身上刮來刮去。


    血運的重建,是血管外科和手外科的專業技能,創傷外科的教授固然有學過,但掌握的火候不那麽好。


    不過似乎方子業不存在這樣的專業壁壘似的——


    專業壁壘是雙向的,一種是進,一種是出。


    在臨床醫學比較高端的領域,不同亞專業之間的專業壁壘都是一種硬傷。


    外行人基本沒可能進入到醫學領域,因為醫學領域的專業壁壘太高,除非你從頭學起。


    然而,其實臨床醫學專業的相關從業人員,想要轉行的路徑也挺狹窄,除了創業之外,可以選擇地路就那麽幾條。


    方子業不知道其他人的心裏想法,在稍微舒緩了一下周身關節之後,就又俯身開始了自己的操作。


    方子業這一次不打算做一期的毀損傷加功能重建術,而是常規地將手術分成了二期。


    因此,方子業在血管處理方麵,做到了極致,但並未摻雜神經移植轉位術等操作。


    ……


    可即便是方子業並未將手外科的一些操作帶入到臨床中來,方子業在處理血管以及神經的初步處理方麵,也是讓林轅教授等人嘖嘖稱奇。


    淩晨十二點二十一分,手術將近尾聲時,鄭海東教授才終於是作為旁白講解員一般地拉開了話匣子。


    “林主任,方醫生不僅擅長我們創傷外科的保肢術,在保肢術後的功能重建術方麵,也頗有造詣。”


    “這是橫跨手外科和創傷外科的多功能型人才,所以目前,方醫生所在的單位,已經可以常規地進行毀損傷的保肢術與功能重建術。”


    “功能重建術的魅力,還要更大於毀損傷的保肢術……”


    林轅聞言,若有所思了一陣。


    接著細聲開口道:“方醫生有沒有考慮到魔都來發展啊?”


    鄭海東和方子業都一愣,方子業則抬頭看了林轅一眼後,繼續埋頭到了手術術野。


    “林主任,謝謝您的好意和厚愛,不過我的根目前在鄂省,我父母想要來大城市也不方便,我覺得漢市挺好的。”


    “吃飯的口味適合,身邊的熟人也多……”方子業說完,再次將一條肌腱的止點進行了重建縫合。


    緊接著在仔細地看完了整個術野已經中規中矩後,才輕輕地又歎了一口氣:“一期該處理的都處理完了,患肢應該保住不難,隻是後續如果有患肢僵硬的話,就還得進行鬆解和功能重建。”


    “這是二期手術的內容了。”


    “這一台手術的難度和創麵都比較大,不適合一期的保肢加重建術。”


    方子業這算是宣布手術接近於尾聲。


    林轅和鄭海東教授二人在台上,不方便鼓掌,不過孫雲楠和肖濤等旁觀手術的人員,則是輕輕地鼓起掌來。


    “謝謝方醫生示操了這麽一台高質量的術式,讓我們拓寬了眼界。”


    林轅則道:“辛苦了方醫生,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什麽理論講解的事情,我們放在明天再進行。”


    “張元聰,請方醫生下台後,一定要照顧好方醫生的食宿問題,你個人安排也好,還是按照標準走也好,全都可以。”


    林轅這麽一說,張元聰當然知道是個人安排。


    “放心吧,林主任,子業的住宿地點我已經找好了,不過估計方醫生做這麽久的手術也累了。”


    “我先帶他去放鬆一下筋骨,再順便吃點東西。”張元聰說得比較隱晦。


    眾人盡皆沉默,似笑非笑。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懶得管,反正吃好喝好住好,明天方醫生還得講課呢。”林轅笑嘻嘻道。


    方子業聽到這裏,才忙拒絕道:“林教授,鄭教授,明天早上我就得趕迴去了。”


    “我本來打算今天晚上就趕迴去的,但是時間著實來不及了。”


    “我目前是病區的住院總,擅自離崗已經是違規。”


    方子業的話一出,瞬間吸引了十幾道刀刮一般的目光襲擊而來。


    方子業與他們對視,可以看到眾人地眼角都抽搐了一陣後,肖教授才哼哼唧唧道:“嘿,嗬,哈。”


    “你們醫院拿你當住院總使?”


    “那是真的很會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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