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九日是周五,七月一日是周日。


    雖是一月的開始,可與周末衝突後,科室裏依舊沒有安排擇期手術。


    方子業接著道:“劉老師,我最近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將毀損傷的動物試驗模型選擇為家兔。”


    “老鼠的成本最小,但肢體的體積也太小,練習起來不太舒服。”


    “家豬的體積合適,但花費的代價太大,且不易被術者控製和麻醉,甚至可能誤傷。”


    “家兔也作為常見的動物試驗模型,易尋、易控。”


    劉煌龍點頭,第一時間看向了聶明賢。


    如今第一梯隊繼續動物試驗模型來練手手術全過程的,科室裏隻有兩人,第一個是聶明賢,第二個是蘭天羅。


    第二梯隊才是袁威宏、劉煌龍兩人。


    劉煌龍則又問:“子業,那你想好了怎麽在家兔身上製造‘毀損傷’了麽?”


    “兔子與我們人類的生活習性稍有差異,製造出的毀損傷模型最好可以擬似我們人類急診患者。”


    “我和聶明賢兩個人是這麽考慮的,模擬家兔毀損傷時,家兔必須處於麻醉狀態,這是試驗的‘人道主義’精神,不能太表現出虐待動物的征象。”


    “因此,如果類比人類的工廠,或者是車禍比較適宜。”


    “那我們是不是要在動物實驗室下麵碾來碾去啊?”


    要製造毀損傷,其實也不是一件容易得事情。


    過猶不及,不到火候的保肢術訓練卵用又沒有。


    而且還不能重複地去折磨試驗的動物。


    “劉教授,您所想的這個方法我也考慮過,但車禍造成的毀損傷一般是高暴力損傷,不止是碾壓,還有一定的初速度撞擊。”


    “這並不是很好模擬。”


    “而且家兔在麻醉狀態,如果沒控製好車輪距離的話,可能就是半身被碾壓了。”


    “如果慢開碾壓過去,未必會導致軟組織損傷,可能隻有骨折,更無法模擬毀損傷的完整性。”


    “我的想法是,人為快速製造毀損傷,通過外科工具,在術前用個十幾分鍾二十分鍾的樣子。”


    “當然,如果有什麽合適的碾壓工具是最好的。”方子業眉頭緊皺著說,其實對如何製造動物模型,也沒啥頭緒。


    但這種方法總好過劉煌龍提議的直接暴力用家用私家車碾壓。


    兔子就那麽大,且身長也有限,你一下子將其卷走一點就是暴頭的下場。


    “主要是要進動物試驗室的家兔必須要符合無菌級別,不然我都想去外麵找液壓機了……”劉煌龍有些為難地道。


    “既然沒有非常好的辦法,那就先擱置這件事的討論吧。”


    “我們先把清創術的細節和理論學習起來,學以致用,就算是慢慢在病人身上學練,也有足夠的資源。”


    “子業,明天就是陳芳組的手術日,你等會兒還是過去問一問患者的基本情況。”


    “陳芳教授組雖然目前還沒有接診毀損傷相關病種,但我們也是要做到自己的態度。”


    “好的,劉老師,那我過去跟著查下房。”


    方子業起身道:“等一會兒我把相應的文檔轉給你們,這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看得完的。”


    “去吧,記得早點發。我總覺得你平時講的時候,一旦涉及到一個細節,你就能把這個細節說穿,生怕我們不懂。”


    “你這很明顯就是教學功力完全沒有經過訓練,下個學期你就要給本科生上大課了,還是這樣不知道什麽時候適合停下就直接自由發揮可不行。”劉煌龍指點一句後,就讓方子業離開了。


    方子業走後,劉煌龍看向聶明賢:“明賢,伱自己考慮好了嗎?”


    “還是打算十月份迴京都,還是繼續延長遊學假期?”


    聶明賢的下眼皮跳動兩下:“我還沒考慮清楚的劉老師。先混著吧,走一步看一步。”


    劉煌龍馬上說:“你如果不想屈居人下的話,協和醫院和同濟醫院,我應該都可以比較順利地給你送到合適位置。”


    “比你自己找工作進去會有更加精準的定位。”


    聶明賢繼續搖頭,亂了視線而後目光灼灼地看向劉煌龍:“劉教授,我不是不想屈居人下,我是怕我迴去了遇到的又是一群不懂自己的老師。”


    “劉老師,您能體會到,我這種,我才三十二歲,才博士階段,就直接能轉開發出來一個精密儀器,而且這個精密儀器可能惠及千萬人的感受和激動麽?”


    “我是怕,我自己入戲太深,結果被人當做煞筆一樣提著。”


    聶明賢對自己的保肢小型體外血液淨化儀很有信心,隻是,聶明賢依然有其他方麵的顧慮:“我覺得子業並不是一個儒將。”


    “你怎麽會這麽考慮?”劉煌龍問。


    “你是怕被子業摘桃子?”


    “子業不是這樣的人啊?”


    聶明賢搖頭:“劉老師,不是怕被摘桃子,而是我們合作了一段時間後,就不再有合作的空間了!”


    “那我不就被懸起來了麽?”


    “現在優勢在子業那裏啊。他,蘭天羅,揭瀚加袁威宏老師兩個人算半。我一比二點五,不占據任何優勢。”


    聶明賢說完,馬上看到了劉煌龍的長臉上五官開始微動,聶明賢意識到劉煌龍這是有點生氣了。


    因為聶明賢直接都沒把劉煌龍算進去份量,反而袁威宏和揭瀚兩人都被加成了二分之一。


    趁劉煌龍將發作之前,聶明賢站了起來:


    “反正我現在也還在糾結,就先做好學生吧。”


    “劉老師,蘭天羅邀請我一起去練功房,我看著查房的時間也過得差不多了,那您先忙?”


    “去吧。”劉煌龍眯著眼睛說。


    “那我走了啊,劉老師。”聶明賢快速地摸出了辦公室。


    聶明賢走後,劉煌龍雙腳又翹起了二郎腿,低聲喃喃道:“難道連聶明賢都覺得,我現在的成就,隻是乘風而起,並不是我個人的資質和實力?”


    “我難道和袁威宏比科研天賦都有差距?”


    “這不是看不起人麽?”


    劉煌龍的語氣低沉酸澀,心裏很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滋味兒。


    他劉煌龍,竟然還被人拒之眼界外?!


    ……


    陳芳帶領的是董耀輝老教授的原團隊,目前組內本院醫師僅有聶雪華主治一人。


    博士也隻有陳芳副教授的劉浩江。


    董耀輝老教授的最後一個碩士古光遠這一屆已畢業,碩士隊伍的大部分人,方子業都不認識。


    “陳老師。”方子業在一間病房門口等到了陳芳副教授帶著大部隊出來後,笑聲迎上一眾陌生的目光。


    陳芳暫定腳步,上下打量了一下方子業,之前很少與方子業接觸的陳芳客氣了一句:“子業指導員來了,大家都要認得啊,以後都要多多和子業學習。”


    “師兄。”


    “方師兄。”


    “業哥。”


    一群博士和碩士的稱唿各有不同,除了劉浩江博士叫方子業業哥外,其他人都是以方師兄相稱。


    “陳老師,哪裏是什麽指導員,劉老師才是我們整個科室的指導員,我現在就是住院總大冤種。”方子業不知道陳芳是不是陰陽怪氣,可也隻得先拉好關係。


    陳芳個子不高,一米六七,身材中等,脖子修長,鎖骨外凸,小耳長眉,聞言輕輕一笑:“剛剛開玩笑的,子業,我們組現在沒有毀損傷入院的急診患者,目前就都還是以前韓主任收進來的病人。”


    “這一批病人得手術完出院之後,才能陸續地接收毀損傷急診患者。”


    “你跟著看一圈麽?”


    方子業馬上點頭:“看啊,陳老師。”


    陳芳就不再多說什麽,查房為重……


    方子業跟著走了一圈,的確是發現,陳芳副教授所在組,都是科室裏比較常見的病種。


    陳芳安排了明日擬擇期手術的患者後,就把聶雪華和方子業二人帶去了副高的公共辦公室,一邊走,一邊說:“子業,我們組的這麽些病人,其中25、33、35床,都是極大段的複雜骨缺損。”


    “這種術式,以前都是董教授在做,上個月則是韓教授在做,我單獨處理不下來。”


    “33和35都是安排了明天的手術,你看是不是讓劉教授上台處理呢?”


    方子業聞言眉頭一皺,25床是什麽情況,方子業沒查房,所以暫時還不清楚。


    33和35床的骨缺損情況的確比較複雜,如果都是安排在明天手術的話,劉煌龍能不能處理得下來,方子業也無法保證。


    而這樣複雜的骨缺損病例,方子業自己處理起來,也會覺得相對比較棘手。


    因此,目前的解決方案隻有三種,要麽就是劉煌龍可以處理,要麽就是請韓元曉或者師父鄧勇過來主刀,要麽就是方子業自己加點。


    方子業其實更傾向於第二種。


    後續科室裏的病例大方向是毀損傷,方子業並不樂意浪費過多的學識點在骨缺損治療手術上。


    看起來方子業目前的學識點有七萬九,著實很多,但真正用起來的時候,一天時間方子業就能將其清空。


    學識點這個東西,還是多多益善的。


    “陳老師,韓老師之前有沒有提過他可以迴來幫忙手術的事情啊?”方子業先問道。


    陳芳和聶雪華聞言目光都是一閃。


    滿臉的錯愕——


    你還想著韓元曉教授迴來做手術?


    方子業也不避諱兩人的目光,笑道:“陳老師,那我到時候問問我師父和劉教授,看他們能不能想想辦法吧。”


    陳芳聞言長眉一鬆:“子業,如果鄧教授願意迴來主刀的話,那是最好不過了。”


    “你是鄧教授的愛徒,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叫得動鄧教授。”


    雖然鄧勇離開了創傷外科去手外科,但在陳芳等人的眼裏,鄧勇依舊是醫院裏創傷外科的天花板。


    “我也隻能說去試試。”方子業笑著道。


    ……


    陳芳找方子業和聶雪華二人去辦公室裏談話,並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也就是說了一些禮尚往來的套話。


    最關鍵要表達的意思就是,希望方子業以後能夠對組裏麵的學生好一點,順帶再多教學一些關於毀損傷的技術。


    毀損傷的治療必然是中南醫院的下一個主流,科室裏為此,從三月份就開始鋪墊了。


    如果不是方子業的出現,可能需要三五年時間的鋪排,方子業將三五年縮短到了四個月。


    陳芳就隻能順從科室發展的方向和速度,而不能讓科室停下來等他。


    “子業,等會兒一起吃飯啊。今天是周末,現在的急會診和急診手術都被急診創傷中心拿了去,我們可以搞一點小酒。”陳芳副教授道。


    接著又補充:“你師父也會來。”


    “陳老師,酒我就不喝了吧,萬一有毀損傷的急診呢?”方子業答應了吃飯,但婉拒了喝酒。


    “有毀損傷不是還有其他人麽?聶明賢,還有蘭天羅,鄧勇教授離開之前,已經給蘭天羅也開辟了一條特殊通道,給他特批了二級手術的權限。”


    “毀損傷的單項操作擰出來,都是二級操作。”陳芳笑道。


    方子業:“……”


    “陳老師,那等會兒再看行麽?”


    ……


    其實啊,鄧勇和韓元曉被分派去手外科,手外科那邊殘餘給他們的麻煩也不少。


    現在他們接手組裏麵,還有手外科的患者。


    手外科是陌生病種啊,不管是轉位術還是移植術,韓元曉和鄧勇兩人都隻能幹瞪眼。


    走了兩位教授,科室裏的副教授的頂級也隻能做肌腱轉位,對神經轉位術無可奈何。


    方子業再迴頭來找劉煌龍時,鄧勇和韓元曉二人都在劉煌龍的辦公室裏。


    方子業推門看清楚情況後就又趕緊拉上了門。


    “進來,子業。”鄧勇喊道。


    方子業這才又推門而入。


    裏麵,鄧勇和韓元曉二人的臉色都沒有太‘傷心’,而是與劉煌龍有說有笑。


    “子業,你來幹嘛啊?有話當著我的麵還不能說了?”鄧勇眉頭一挑,故作不悅。


    “師父,我其實是想來求您做幾台手術,這邊殘留了幾台嚴重的大段複雜骨缺損,我拿不下來。”


    “陳芳副教授說讓我問問劉教授的意見,我就先來問問。”方子業四平八穩地迴,雙手置於腹前,瞄動著眼睛掃視三人。


    最後在第一時間開口的劉煌龍身上停下,豎起耳朵——


    劉煌龍:“我不會,這個我真不會,你得直接請你師父出馬。鄧教授。”


    鄧勇摸下巴上肉痣動作與聲音同時傳迴:“什麽時候手術?明天嗎?”


    鄧勇昨天還在科室裏,自然知道陳芳組的手術日到底是什麽時候。


    “是的,師父。”方子業點頭迴。


    “明天手術開台的時候叫我吧,我們組明天也是手術日,我剛過去就被下麵的人翻了一下。”


    “我和韓教授兩人也是來找劉教授救場子的。”


    “而且啊,我們如果沒有把病種修正過來之前,劉教授恐怕還得一直救場。”鄧勇迴得比較直白。


    “劉教授,可得辛苦您了啊,不然我們就沒辦法混了。”


    劉煌龍還能說什麽,點頭答應了下來。


    本來安排鄧勇和韓元曉兩人去手外科,就屬於有點‘不正道’,術業有專攻。


    隻是這兩人都是大教授,之前都是行政主任,不去手外科去關節外科和運動醫學,那更摸瞎。


    韓元曉這會兒則看向了方子業,抿了抿嘴角後道:“子業,毀損傷課題是一個非常好的課題。”


    “也必然是後續發展的熱門方向,子業你能不能把相應的資料也發給我一份仔細地學習一下啊?”


    方子業聞言馬上點頭:“好的韓主任,我等會兒就發給你,我現在沒帶電腦過來,等會兒我迴急診科拿到了電腦就發給你。”


    方子業的電腦不在家裏,而是在急診科的醫生辦公室裏。


    早上值完班後,方子業就與聶明賢兩人來到了創傷外科,也沒有把電腦帶來。


    “韓主任,我是發給你的郵箱,還是發給你的微信呢?”方子業又問。


    其實,這個東西最好是發郵箱。


    往來有官方認可的記錄。


    當然,發微信也沒關係,就是怕韓元曉拿到了資料之後隨意外傳。方子業這邊都還沒有徹底定稿,就被外傳之後,避免被無恥的人先一步直接去印刷出來。


    “發我郵箱吧,謝謝啊子業,我得好好拜讀一下子業你的大作。”韓元曉露著笑臉,仿佛自己被下了主任位置後,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滿是輕鬆與愜意。


    ……


    十點整,鄧勇韓元曉方子業三人一並出了高級辦公室。


    韓元曉非常懂事地先走一步。


    鄧勇則偏頭看了看方子業,摸了摸方子業的後腦說:“子業,加油啊,雖然師父現在去了隔壁,但也就是樓上樓下的距離。”


    “如果你有什麽難處,也可以告訴師父。師父下樓來給你撐腰。”


    鄧勇第一口,就說出了如果陳芳等人為難方子業,他鄧勇就下來讓他們知道創傷外科到底誰是‘爹’。


    鄧勇再怎麽被發配,在全省範圍內的名氣和地位,乃至他的實力,都是毋庸置疑的。


    “謝謝師父,陳老師他們也沒有為難,隻是提出來的問題,的確是需要注意的問題。”


    方子業接著又解釋:“可能陳老師也是覺得師父您畢竟是我師父,我開口您才更樂意過來幫忙。”


    “畢竟?這一次?”方子業欲言又止。


    說實話,在給黃凱發信息的時候,方子業沒想到會發生這麽一連串反應,更沒想到自己的老師鄧勇也會被‘發配’。


    然則,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方子業內心還是有很多分愧疚的。


    “每個人犯的錯誤,或多或少地都會受到懲罰,不管是生活中還是心裏。”


    “這件事師父的錯誤就是在於置之不理,知而不力。”


    “在其位,不謀其事。就是屍位素餐。”鄧勇給方子業言傳身教著解釋。


    “還記得師父很早之前給你說過的那句話嗎?醫生拚到最後,除了拚技術,還要拚人品、品德……”


    鄧勇解釋了一大圈後,方子業才略抬頭問:“師父,那您能迴來麽?”


    鄧勇左右看了看,而後將方子業帶進了消防通道裏才開始說話:“其實,醫院最開始打算的是讓劉煌龍去手外科。”


    “但劉煌龍怎麽可能直接去手外科,他要打自己的臉麽?被人趕了出來還要屁顛顛迴去?”


    “所以,他不能迴去。”


    “而因為一些特殊原因,我和韓主任兩個人也不能待在創傷外科了,現在就隻能這樣,表麵上是在不同的科室,實則異位轄工。”


    “他劉煌龍怎麽可能會創傷外科,我和韓元曉怎麽可能會做手外科的手術?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麽?”


    鄧勇說了一席話,讓方子業的腦子又宕機了。


    你們這是在玩蛇皮呢?


    方子業的腦子飛速繞了幾圈,將白質都繞成麻花了,才說:“師父,所以實際上,你和韓主任還是在我們創傷外科做手術,隻是編製和管理病人在手外科。”


    “劉煌龍教授他?”


    “第一句話對了,第二句話不對。”


    “劉煌龍不會越位管手外科的生死的!”


    “最後的結果就隻能是手外科這邊讓步,讓至少一個組轉歸成為創傷外科組。甚至兩個組。”


    “除非倪教授能夠找到實力足夠強的手外科教授過來坐鎮,才能夠保留兩個組的編製。”


    ……


    方子業與鄧勇別過之後,就不再去細想一些內容了。


    這些東西,太tm深奧了,這一次中南醫院的手外科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當然,方子業也不覺得他們是無辜的。


    大範圍、大規模地應用臨床試驗中藥品於臨床。本來就是不對的。


    唯效果論在臨床上是不存在的。


    在臨床上,就算是百分之八十的有效率,也不能在臨床上賭。


    陳芳副教授讓自己去想辦法,估計就是順利地完成一個橋接過度,讓韓元曉和鄧勇二人,還有機會迴來做手術。


    醫院裏說起來也說得過去啊!


    手術在那裏,沒人做的了,做不做?


    病人難道還能置之不理?


    這擦邊球,你同意我也得打,不同意,我也得打。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


    十一點多,方子業搬著電腦,迴了一趟洛聽竹的出租屋。


    今天是周日,洛聽竹就在家裏,穿著夏天的短褲睡衣,躺在了沙發上看書。


    聽到鑰匙開門的嘀嗒聲後,趕緊端坐而起,整理了一下褲邊。


    而後看了看擺在右手前的手機“11:21”。


    “師兄!”洛聽竹微微偏頭,特意給方子業看了看她昨天才新做的發型。


    方子業換鞋間隙,抬眼一看——


    睡衣嘛。


    講究一個寬鬆。


    方子業第一時間看了他最喜歡看的眼睛後,第二時間就看到了白花花的筷子大腿,翹起的臀部,握著手感非常好的腰,然後比碗口還大的“c”。


    方子業第一時間就低下了頭,笑著建議:“聽竹,我們中午出去吃啊?”


    “好久都沒陪你出去吃過了。”


    洛聽竹不懂方子業的視野,隻是表情中的失望之色一閃即逝後,道:“中午吃什麽啊?”


    “我想去吃香鍋或者是火鍋。”


    “那就香鍋吧,我們經常出去吃的就是火鍋。”方子業是真的沒看出什麽,而且他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科室裏的事情。


    ……


    不過,當方子業看到洛聽竹一襲格子及膝短裙出來後,才稍微發現了點異樣。


    劉海在空調的微風中波動,白皙的脖子高傲得像一隻白天鵝,從房間出門時,她還側著臉整理著雙鬢。


    肉肉的側臉現在稍微有了點嬰兒肥,手臂蔥白細膩,鼻子高挺潔白如小豬。


    頭發的長度比上次見到的時候稍微短了一些。


    “你什麽時候去做的頭發?”


    “昨天才做的……”洛聽竹偏頭,然後還取出來了一條項鏈戴了起來。


    洛聽竹戴的項鏈應該屬於脖圈,編花製成,戴上之後,恰到好處地彌補了脖子處的空白,襯著高v領,看起來更加精致幾分,全身就出了層次感。


    “真好看。”方子業左右擺頭看了幾次後,這麽說。


    洛聽竹聽了才笑了起來。


    出門時,洛聽竹沒有帶包,零食包和背包都沒有帶,隻是帶了一把白花紅麵黑底的蕉下太陽傘,仿佛就是為了幹飯而去。


    網約車上,洛聽竹才如同拉開了話閘一般地與方子業分享著她的近況。


    “師兄,通過學習了聶師兄的筆記和師兄你留給我的那些筆記之後,我發現我自己摸到了感覺運動分離麻醉的門檻。”


    “湘雅醫院的徐龍教授想讓我跟他一起去湘雅,但他學起來好像比較慢。”洛聽竹抬起脖子,仿佛就為了讓方子業仔細端詳似的。


    “徐教授年紀大了,學習能力有所下降是正常的。每個人都有黃金年齡,過了這個年齡之後,就會覺得各方麵的機能都會下降。”


    “其實徐教授在感覺運動分離麻醉方麵的造詣,已經非常深入了,我是說相比起他的同輩……”方子業迴。


    “還有課題方麵,我的大部分課題都快可以結題了,我下一步打算去嚐試著申請一下國自然青年,不過估計沒機會。”


    “博士後階段還有可能被批準……”


    “還有還有,師兄,我在麻醉科也發表了幾篇文章,我老師說,我現在的科研方向太自由了,好像從內科到外科,再到麻醉科……”


    “我覺得自由倒是一種好事,本來科研的方向就應該是自由的,是吧,師兄?”洛聽竹太久沒和方子業見麵。


    上一次線下單獨相處,那還是在五月份,那一次,還差一點就失了身。


    當然,說起來隻有一個多月。


    但是,非異地,甚至都非異校,工作的地點相距不過幾十米,接近兩個月時間不相處,也是很難熬的。


    不過洛聽竹其實非常能忍,她有很多自己可以做的事情。


    而且,方子業也發現了,洛聽竹為了保證兩人關係的純粹性,愣是沒有任何一個課題方向與自己是重合的,自己鑽研的領域,她是半字不沾。


    這樣的獨立,可以讓她在方子業不在時,有充實的生活,方子業在時,互有神秘。


    方子業這一次就隻當一個誠實的聽眾,偶爾迴答幾句。


    下車的時候,就連網約車的司機都勸說:“小夥子,別讓姑娘叫師兄了,叫男朋友吧。”


    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聞言一愣,方子業主動拉起了洛聽竹手,輕輕低頭:“謝謝哥,我們是男女朋友,師兄隻是一種昵稱。”


    司機直接一腳油門踩開。


    “月老”沒做成,沒有成就感。


    接近飯點,兩人第一時間就幹飯去了,接著就喝了奶茶,看了電影。


    方子業還在商場裏買了一雙鞋,洛聽竹則是買到了一個發卡。


    其實洛聽竹也試了幾家衣服,還都好看,隻是洛聽竹自己對這些款式不是很滿意。


    最後還是方子業對其中一套小牛仔短褲以及白色polo杉特別感興趣,強行結賬走人。


    “我們坐公交迴去吧。”洛聽竹建議。


    “我迴去後就要去實驗室了。坐公交迴去慢一點。”


    方子業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就是,你要不別去了吧,好不容易有點空,在家裏抱著看看電視劇都好。


    可方子業又想到,大部分時間,都是洛聽竹自己打發自己的時間。


    “好!~”方子業點頭,緊接著問:


    “聽竹,你要不要一個科研助理啊?”


    “我可以聘請兩個科研助理,但我其實覺得沒必要有這麽多。”


    洛聽竹先搖頭,仔細地想了一下後,才道:“師兄,我不需要,但其實有個人需要。”


    “蘭某羅?”方子業好笑地迴了一句。


    “嗯嗯。”洛聽竹點了點可愛的頭。


    “師兄,你分他一個科研助手的話,他可以分配更多的時間來我們專業。”


    “他很喜歡醫學的。”洛聽竹說著,忽然一招手,“701來了……”


    “那他要招的科研助手不是醫學專業的啊,我到時候和蘭天羅去商量一下,自己出錢給他找一個。”


    “我這個要通過醫院的人事科招聘,走的是醫院撥款的經費,分不了別人的。”


    “最多,也隻能分給你。”方子業的語氣很膩歪。


    兩人坐著公交迴程後,洛聽竹就迴家換了一套更寬鬆一點的褲子和衣服,戴著太陽帽和太陽傘後就出去了。


    出門時說:“我晚上十點會迴來,師兄。”


    “你,你,你今天睡哪兒?”


    方子業則道:“就睡這裏了啊……”


    洛聽竹小跑著出門了。


    方子業則是鑽進了房間裏,打開了電腦,然後與蘭天羅等人開始了臨時的會議。


    而後期待著夜色的降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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