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方子業仔細思考了兩分鍾,對著聶明賢鄭重點頭。


    而後解釋:“一項新術式和不確定的研究中,基本不出現兩種不確定因素。這是一個成熟的研究人員,必須要秉持的原則。”


    貪多嚼不爛,在科研領域算是發揮到了極致。


    一項研究,一般情況下隻探討一個方向的未知方向。


    毀損傷的保肢術治療,就是應用相對成熟的手術術式,以超高的水平,常見的處理方法,別人可以理解的手術方式,去達到毀損傷保肢的可能性。


    這個什麽表皮生長因子,目前就算是有了科研成果,但也沒有經過臨床試驗的認證,沒有將之公開且接受廣大同行的檢驗。


    還想將它帶到新的課題中?


    聶明賢聞言,眉頭略微一皺,但很快又舒緩起來。


    科研工作者也是人,組建的團隊,自己做出來的成果,肯定是不願意被別人分一杯羹的。


    不過聶明賢很快又對方子業進行勸說:“子業,你應該清楚,手術是有專業局限性的,而新藥物開發的局限性,就小很多。”


    “特別謹慎地對比下來,子業你做的毀損傷手術課題,在科研領域內的權重,趕不上一種新藥物的開發的。”


    毀損傷的治療,屌不屌?


    那肯定是屌爆級別。


    但同樣的,它的專業束縛性太過於嚴重,其他的同行想要學會,就需要花費太大的時間和精力,因此,這樣的原創,隻能算是一種團隊內部的奇跡,在整個行業領域的影響力,需要經過時間的考驗。


    然而,一種新藥物的開發,若是藥物的效果非常好的話,那麽它的短時效益、長時效益,都並非一台簡單的新術式可以比擬的。


    更簡單而言,從可傳播角度來說。


    一種新藥物的開發,兩三年內就可以傳播到縣醫院甚至鄉鎮一級醫院的外科,但是一種新手術術式,可能完全沒有可能傳播到縣醫院甚至鄉鎮一級醫院。


    不會有什麽縣醫院的醫生,願意吃力不討好地去學習毀損傷的保肢術,截肢多簡單快樂?


    世界上出現過很多精妙手術的奇跡,但這些手術,有很大一部分都沒有流傳開,其主要原因就是難度太高,局限性太強!


    聶明賢等方子業消化完後,才摩擦著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相對謹慎地說:“因此,段宏教授的團隊,想要進到這個臨床課題來,未必是我們帶他起飛,而可能是他帶著我們起飛!”


    “很明顯,毀損傷病種保肢術的下一個命題,就是如何解決手術創麵醜陋,使得瘢痕愈合減少的話題!”


    聶明賢是一個懂行的,也是懂科研的,也是懂病人和社會的。


    問任何一個人,你想不想手術之後,手術效果更好,然後還可以留很少的疤痕?


    就算是個老年人,不考慮其他任何因素,他的答案都是,想。


    愛美,是社會發展之後,很多人的一種基本訴求。


    方子業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左右手拇指的指甲,指甲床的顏色紅潤,且沒有倒刺,看了一會兒,才抬頭:“閑哥,吳軒奇大哥的套路是不是特別多啊?”


    吳軒奇這個人留給方子業的印象就是一萬多個心眼子,如果沒有必要的話,與之少接觸為妙。


    吳軒奇也是方子業目前接觸過的,最不要臉的一個人,自己的老師袁威宏,在他麵前,可能都差了顏色。


    這是一個很誘人的誘餌。


    一種已經相對成熟藥物的開發‘成果’就擺在麵前,隻要方子業點頭同意,以後就可以掛上方子業的名字,讓方子業擁有原創藥物開發的經驗和履曆。


    而以方子業的成就、手術技術,掛靠的名字十分靠前,甚至有可能混一個二作甚至共一作。


    這是一塊到了嘴邊的肥肉,張口咬一下,就能滿嘴流油。


    “的確很多,但是,至少,我是沒有找到任何拒絕的理由的。”


    “當然,子業你有你自己的考慮。”


    聶明賢接著停止了左手的拇指和食指搓手指的動作,改為捏拳:“子業,不管怎麽樣,你和吳軒奇之間,肯定是有得杠的。”


    “你們兩個的年紀相當,以後想要在鄂省內部行走,一山不容二虎!”


    “吳軒奇二十到三十歲的十年,比你倒黴得多,但是在這段時間裏,他陰差陽錯地找了一個非常強勁的助力。身後甚至有一個專做醫療器械的原創公司與他合作,對他進行栽培。”


    “同樣的,老吳的資質是絕對沒問題的。”


    “伱要想好這件事。”


    “你應該也不想,以後你費盡了心思,自己開發和創造了很多理念,結果都不被人重視,最後帶著進棺材板裏麵吧?”


    方子業轉頭,嘴角一咧一咧:“賢哥,沒這麽恐怖吧?”


    聶明賢卻見多識廣一般地嘴角比方子業咧得更開:“隻要有人開發的技術,比你更加簡易,即便效果隻有你開發術式和技術的二分之一甚至三分之一,你就是個loser。”


    “想要不被隔斷,就隻能是隨波逐流地隨大流。”


    “現在這個社會很浮躁的,能夠靜下心來,認認真真地學習技術,一心隻想著攀登更高峰的人,絕對越來越少。”


    “子業,你是拿醫生當作一個職業還是當一個事業啊?”


    “子業,就算你把醫生當做事業,別人隻是把它當一個工作,工作的本質就是為了掙錢養家,而不是把自己搞得身心俱疲……”


    聶明賢說到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閉嘴。


    把語氣放得更加平穩:“我們還是說迴毀損傷課題這件事吧,我個人還是認為,合作的意義要大於分離。”


    方子業上下打量聶明賢,眼睛眯了起來。


    剛剛聶明賢所說的內容,很明顯不是方子業的遭遇,也不是鄧勇的遭遇,也不是什麽段宏的遭遇。


    鄂省目前醫療的競爭,還遠沒有到聶明賢所說的這一步。


    醫生是一個事業,還是職業,還是工作,這在方子業一貫接受到的教育中,它都是一個道理啊。


    但聶明賢之前所處的京都,它不一樣。


    京都和魔都,可以說是經濟最為發達,那裏才是真正神仙打架的地方。


    你可以看得到,任何專科的前三名醫院,一般必有一個出自京都,一個出自魔都。


    骨科的名院:積水潭、京都三院、華山醫院、魔都六院……


    漢市的同濟、協和、省人醫等,在全國麵前,其實都有點不在一線水準。


    心血管外科,阜外這兩個字可以囊括一切了,它也在京都。


    “賢哥,我的意思是,我個人的想法啊,不代表我們團隊的想法。這件事,最終終究還是要由鄧老師和劉煌龍教授拍板的,我們都隻有建議權。”


    “我個人的想法是,如果說分離的意義會更大於合作呢?”方子業反問一句。


    其他方麵,方子業不敢說。


    但僅論基本功的水平,方子業敢說,段宏老師來了也不好使,就算是積水潭的老師來了,那也不好使。


    在這樣的局麵下,方子業不願意有更多的人束縛住自己的思維和想法。


    就這麽幾個老師帶著,給自己充分的發揮空間,那才是最好的。


    參與的人數一多,就需要兼顧各個方麵的平衡,還需要給這個人麵子,給那個人麵子,最後會把最初的想法改得麵目全非……


    能開發藥物,自然是好事,很容易就萬古流芳!


    可方子業也想了,剛聶明賢所問的事業、職業、工作,方子業倒是覺得,是哪一種無所謂,最主要的是自己要開心。


    現在的自己,還沒有壓力,還沒有拖家帶口,不需要為學生爭取什麽經費,不需要考慮學生的畢業問題……


    所以,在這個時間段,也就是在明年帶研究生之前,好好地當一個醫生,心無旁騖地當好一個非常純粹的醫生。


    以後的想法,以後再說。


    聶明賢將整個人往後背一靠,嘴角莞爾起來:“子業,你這口氣很大啊,段宏教授這樣一座原生的學科帶頭人給你背書的機會你都不要。”


    “藝高人膽大這幾個字就很適合你了。”


    莞爾本來就是笑,後來多用於女孩子的笑,但現在聶明賢的‘姨母笑’,就很有這種風味兒。


    聶明賢不是機器人,聶明賢也不是三無路人,反而,聶明賢一直對自己的人生都有很強的規劃。


    他是比吳軒奇天資更強的人,也是方子業目前接觸過的,天賦最高的。


    橫向對比,即便是洛聽竹都在聶明賢麵前略有不足,恐怕真要對比的話,蘭天羅這個多學科高智商,才能和聶明賢稍微比一比了。


    “賢哥,你不是來當說客的麽?”方子業的表情略錯愕。


    與聶明賢相處的時間不長,方子業都摸不清這個哥們兒到底是什麽風格。


    以前在恩市的時候,聶明賢就是一個‘苦行掙錢’醫,其他的一概,都不在他的眼裏,靠本事,花費時間去掙錢,就是他的日常。


    而後,方子業也沒怎麽和聶明賢接觸,時隔一年再見,方子業自然措手不及……


    “我已經說了啊!”


    “我和吳軒奇是好朋友,但是我也聽說,鄧勇教授和段宏教授也是鐵兄弟!”聶明賢如此內涵了一句。


    這個鐵兄弟的意思就是,鄧勇教授一旦翹起了尾巴,就直接不和段宏玩了,至少表麵上是這麽看的……


    老師的抉擇和個人選擇,方子業是不敢造謠的。


    分分鍾就轉移了話題,腆著笑臉,乘虛而入:“賢哥,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呀?”


    聶明賢的眼珠子快速轉動了一圈:“我啊,我就隨遇而安啊!”


    “哪裏要就哪裏去。”


    “反正跟著劉教授肯定是能吃飯的。”


    “以後跟著老師,也是可以吃得上飯的。”


    這話聽起來,仿佛就是早就有選擇和安排。


    但是,方子業之前聽到了聶明賢的‘心聲’,知道聶明賢經曆的背後,肯定還有另一版本的故事。


    看破而不說破:“賢哥,明天我們組的手術日,有一個骨盆骨折,賢哥我們一起上台唄?”


    方子業對聶明賢發出了邀請。


    如今的聶明賢,在創傷外科的理論和操作積累方麵,還相對比較薄弱。


    也能理解嘛,畢竟聶明賢才剛接觸創傷外科,這次隨著劉煌龍來中南醫院,也是臨時而為。


    聶明賢就算要轉科,也需要比較漫長的學習時間。


    並且,聶明賢目前是麻醉科的副高,隻是執業範圍仍然是外科,所以就還是能夠從事外科工作。


    “好啊!~”


    “子業你都沒有查房,就知道明天的手術安排啊?”聶明賢問。


    “多少有一定的了解。我…”方子業正要說話時,診室的門被敲響。


    “醫生,你好,隔壁的醫生說,讓我來創傷中心診室……”


    方子業趕緊閉嘴,聶明賢也是站起身讓座,轉頭看著一個捂著手腕的青年從外走進,他身上的水泥、石灰漿頗為刺目,應該是裝修工人或者是剛從工地來就診的。


    “你好,你哪裏不舒服啊?快來坐……”聶明賢懂事地將病人引了進來。


    而後就是常規的問診、查體和閱片的過程。


    聶明賢在整個過程中,未發一言,隻是默默地看著方子業做完全程。


    ……


    “可以了,你這個肘關節脫位也不嚴重,複位後,不用打石膏,早期如果不疼痛的話,就可以開始功能鍛煉了。”


    “但是兩周內仍禁忌肘關節的旋轉運動!”


    “當然,如果你覺得你的日常生活中,很難對肘關節進行保護的話,我們也可以打一個石膏!”方子業處理完了脫位後,對青年解釋。


    青年看了看自己的肘部,再看了看方子業,又看了看肘部:“醫生,你剛說要給我複位,是你自己複位啊,我還以為你要喊你老師呢?”


    青年看了看聶明賢,又看了看方子業,最後盯向聶明賢!


    無他,三十多歲的聶明賢,看起來就比方子業這二十幾歲的‘小白臉’更有信服力,也覺得技術更高一些。


    聶明賢聞言表情瞬間一囧,伸手解釋:“大哥,不不不,你搞錯了,他是老師,我是長相老成些,你看我都沒胸牌,這是我上級……”


    真正計算起來,聶明賢肯定是上級。


    但是要論起專業,在創傷外科,聶明賢是完全不敢托大的!


    “真的?”青年表情略疑。


    “這有什麽好騙人的,真上級假裝下級又不是光榮的事情,實事求是。”


    “你就說方老師給你複位做得好不好嘛,是不是不痛了嘛?”聶明賢翻了翻右手,讓青年自己體會。


    青年這才趕緊點頭,放下心來:“謝謝方醫生,不好意思啊方醫生。”


    當麵質疑方子業的水平不行,就直接要求聶明賢操作,總歸是有些不太好意思的。


    青年說完,就感覺接過了方子業遞來的打印出來的門急診病曆,離開了診室。


    在診室門口,青年還輕疑一聲:“這網上的攻略,也不頂用啊,看來以後還是要來醫院,少上網為好……”


    青年離開後,聶明賢才給自己戴了個口罩,讓自己勉強看起來更像萌新一些,眼睛裏有光亮一閃而逝:“子業,這手法複位,難學麽?”


    男孩子最根本的興趣是什麽,操作。


    再簡單點,那就是男孩子的手,基本上就閑不住。


    兒童時期總想握點東西,青少年時期就直接握住自己,長大後,還想握一握碗式物……


    能夠通過操作,完成難以理解的事情,這種‘人前顯聖’般的成就感,一般人看了之後,就有些手癢地想要嚐試。


    臨床上,什麽病治療效果最快?


    很簡單,脫位!


    手到病除,手到痛消……


    “其實也不難,就隻需要掌握好複位的基本原則。充分牽引,適時複位,其他就沒了。”


    “就比如說肩關節脫位,特別是肩關節前脫位,隻需要用外旋複位法,掌握了基本的架勢,學會了牽引用力,馬上就能學得會……”


    “賢哥,你先百度一下外旋複位法的基本手法,而後如果遇到了合適的,我讓你試一下……”方子業意會後,就開始誘惑起來。


    聶明賢一邊搖頭:“我也不用上手,就好奇看看。”


    然則,聶明賢卻忍不住地就用手機百度起來。


    嘿!


    就這一個動作,馬上就讓方子業捕捉到了聶明賢的一個‘好習慣’。


    這是耐不住寂寞呢?還是看到了新樣式的東西就想學呢?


    如果是想學操作的話,那創傷外科正好,就手法複位這一塊,就能讓聶明賢一點一點地學個把月,把樣式都給輪一遍……


    時間如水。


    翌日,淩晨,兩點四十五分。


    聶明賢看著病人離開後,有些錯愕地看著自己的雙手,掌心因剛手法複位後變得暈紅一片,且還有因摩擦之後產生的熱意襲來。


    每一種感覺,都讓聶明賢既覺得真實,又覺得玄幻。


    方子業把打好了前臂吊帶的病人送出診室門口後,還交代:“記得肩部不要再受傷,患肢也不能活動幅度太大,太大了就容易再發脫位啊!~”


    說完,迴頭,看了看聶明賢。


    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就說:“賢哥,你先去休息室休息一下吧,明天還得迴科室裏查房呢。”


    但聶明賢此刻哪裏睡得著:“子業,這手法複位,真的這麽好學啊?”


    “我才學了一天,就真的把這個肩關節前脫位給複位上去了?”


    聶明賢簡直難以置信。


    剛剛這個病人,從查體到閱片,再到治療的選擇,包括治療,都是聶明賢獨自完成。


    這還不到一天!


    “賢哥,你之前醫學基礎知識積累的那麽多底蘊肯定也要算的啊?”


    “你是搞血管外科的,臂叢附近的肌肉以及相應的走形,都刻進了你的腦子裏,外旋複位法,涉及到的幾條肌肉,你也心知肚明。”


    “這怎麽是一天學會的呢?”方子業解釋,讓聶明賢有更多的參與感。


    如果是個外行,你要他一天學會肩關節的外旋複位法?


    老師不敢教,估計他也不敢學。


    有基本功的本科生,也得再累積幾個月,在練功房裏麵好好地夯實手法複位的基本功。


    那聶明賢為什麽可以呢?


    還是因為基本功紮實。


    很多基本功,表現形式不同,但方子業的基本功力到了一定火候後,知道它們的原理是相通的。


    總結起來,操作的前期就是練習控製能力。


    從切開術的控製走刀,縫合術的控製縫合深度、角度……


    到了後期,則是在控、穩的基礎上,再追求了快,又快又好,就是高熟練度基本功的表達形式。


    聶明賢有了足夠的基本功後,他其實已經具備了相應的底蘊。


    總不能說,國外的文學學者,看的是國外的書,他就沒有文化底蘊了吧……


    “哦,是這樣啊。”


    聶明賢隱有竊喜和失望:“我還以為,是我天資有點好呢。”


    方子業忽然抬頭。


    聶明賢還需要這樣的商業吹捧?


    然則,聶明賢也恢複過神態後道:“我就先不去睡了,謝教授不是說了嘛,他三點之後來換你的班。”


    “我覺得吧,你和謝教授兩人,真的是互補互恩。”


    “你能絕對地替他的班,他也可以讓你有更多的休息時間,總比你一個人擔任住院總的好。”


    聶明賢通過一天的創傷中心的跟診,就差不多將方子業的功力摸得透透的。在處理急診這一塊,隻要方子業在,就基本沒有謝晉元什麽事兒了。


    其實也能理解,之前沒有創傷中心的時候,方子業一個人就頂起來急診會診。


    而謝晉元副教授來坐診創傷中心後,如果隻是帶著王元奇的話,基本很難睡安穩,總是有擔心。


    這也是為何很多本院醫師任住院總前,都需要磨煉一段時間,是因為本碩博十幾年的積累,仍然還不夠紮實。


    但方子業不一樣,方子業的基礎積累已經非常醇熟。


    基本上從要命的不要命的,方子業都能獨當一麵了,都很少需要搖人讓教授出麵,這樣的綜合能力,很多人都可以睡得特別踏實。


    “這樣不挺好麽?”


    “賢哥,如果我是一個半吊子的話,賢哥你早就嫌棄著迴家睡大覺了。”方子業笑了笑,自誇了一句。


    世人有人討厭慕強的原因是,自己不是被慕強的對象。


    實則,每個人都有一種相對的慕強心理。


    在所有的條件都合適的情況下,更好的是不是更優選呢?


    答案基本上都是如此。


    包括很多感情的產生,其實也是慕強心理。


    長得漂亮、有才華、夠溫柔細心、得到了你的欣賞……


    “子業你是越來越有上級風範了。”聶明賢點頭,打了個哈欠。


    方子業則說:“賢哥,你不也是在遠離接地氣的道路越來越遠了麽?”


    “你想一下,我們科室裏的其他博士,仍然處於一頓聚餐,幾千塊錢的補貼,就可以開心很久的年紀。”


    “但賢哥你,就算是月入兩萬,也很難特別開心了,不是嗎?”


    聶明賢早就達到過月入兩萬的水平,在恩市的時候,那麽努力,那麽拚命的工作,還是專業壁壘非常強的技術工種——麻醉。


    不可能做不到月入兩萬。


    現在的方子業也一樣,月入接近兩萬。


    如果有人告訴方子業,你的月薪竟然高達兩萬欸,方子業也會開心,但不會覺得特別開心……


    “想要找個樂子,其實很難。”聶明賢收了懶腰和哈欠道。


    方子業則說:“賢哥,其實也不難。”


    “學習,且學習到了東西,通過學習得到了收獲,總是會讓人開心的,不是嗎?”


    方子業的一句話,突然就把聶明賢給幹傻了!


    當時猛地一轉頭,錯愕不已:“子業?你不會是開玩笑吧?你在中南醫院,已經很久沒學到東西了麽?”


    方子業能說這話,代表著一種‘感情缺失’,代表著一種需求。


    學有所得!


    聽起來是很簡單的四個字,但是要享受這四個字,需要你存在一定的‘豁口’,這個豁口,正好可以被你的老師灌溉、填補。


    如此才有一定的收獲感,滿足感。


    方子業這麽平靜地說出來這句話,這代表著,方子業已經早早地跨越了自主學習,甚至是自主探索的路子了。


    這代表著,方子業的能力圈,至少有百分之五十以上,接近了當前技術壁壘麵,再想要往前進哪怕一步,都需要自己去努力地探索。


    而這,怎麽可能?


    這一般都是很多教授才會有的感覺?


    方子業?


    到底得有多膨脹?


    他是在故意吸引我的注意力?


    方子業在特意裝逼?


    聶明賢的思維一下子想了很多,但馬上就否定了這樣的想法。


    方子業如果要裝逼的話,他有太多的裝逼點了,沒有必要在淩晨,在這個時間點,找自己裝逼。


    找太陽啊?


    方子業搖頭:“也不是沒有學到東西吧,要學肯定可以學的,隻是很少有老師對自己帶教投喂了。”


    “反而,我的兩位師父,已經開始給我安排帶教任務了。”


    “明天的手術就是這樣。”


    “……”


    聶明賢的眉頭一皺。


    明天方子業擬主刀的手術,是一台骨盆骨折的切開複位內固定術。


    為了了解這台手術,聶明賢專業地查詢過書籍,擬定要走的手術開放路徑,即將要進行的切開複位內固定術的方式,要用到的鋼板和螺釘等基本知識。


    聶明賢本以為,這台手術的主刀,是方子業主刀,然後鄧勇教授一助或者二助。


    相當於是變性地給方子業投喂手術。


    可沒有想到,其實就是方子業帶著幾個博士去操作骨盆骨折了。


    聶明賢依稀記得,以前吳軒奇告訴他做骨盆骨折手術的時間,是在主治期間,年紀是要比方子業更大幾歲的。


    而骨盆骨折手術的難度,已經是非常接近於創傷外科成熟擇期手術的難度高點了。


    如果方子業在這樣的手術上,都有不錯的造詣的話,就證明,方子業剛剛說的話,很久沒有過學有所得快感,是一種發自肺腑的感慨了。


    聶明賢帶著這樣的疑惑,一直等到了早上被方子業和洛聽竹二人吃早餐的時候塞了一嘴狗糧、再等到了交完班、查完房。


    而後,鄧勇帶著袁威宏下手術室,劉煌龍則是因沒有毀損傷相應的手術,直接去處理實驗室的事情,方子業則是帶著聶明賢、嚴誌名、揭翰等人去到另外一個手術間。


    進到手術室後,病人已經麻醉完畢,另有揭翰帶著劉海華消毒鋪巾,方子業則是麵對著嚴誌名和聶明賢二人在簡單地做著科普。


    “今天這台手術,我們要行髖臼後方入路。這個入路,一開始分別是kocher入路ngenbeck入路,是letournel和judet將兩種入路結合了起來,主要用於顯露髖臼的後壁和後柱。”


    “後來,也有人改良了這種入路,叫gibson入路,就是會將切口上部更前移,moed進一步地又改良了gibson入路,稱作改良gibson入路,這幾種手術切口的入路都非常相似。”


    “改良gibson入路,可以保護支配臀大肌前部的神經和血管,而且更能夠暴露髖臼上部和髂骨翼,可以用於治療髖臼後壁、後柱以及一些橫行骨折和t型骨折。”


    “但是,我們今天,仍然要采用更為經典的kochernggenbec入路……”


    擇期手術的教學,與單純做手術,是相對不一樣的。


    除了要把手術做好,還得給師弟們好好剖析一下手術流程,剖析手術流程,肯定是從手術入路開始。


    至於為什麽不從診斷和手術指征開始,是因為這些東西,就是日常管床醫生和住院醫師自己要去學習的內容,不需要方子業再行補充。


    方子業說話間,就連聶明賢都頻頻點頭,認真聽講著。


    嚴誌名則是聽得更加認真,表情嚴肅,一邊跟著方子業的講解思路,一邊將自己的思維飄到了局部解剖學與骨科手術學,正一層層地將患者的局部肌肉組織打開起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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