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業的話讓劉煌龍的臉皮稍微揪扯,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好幾圈,仍沒能懂得方子業話裏麵的邏輯。


    於是看向了鄧勇方向。


    鄧勇也不知道方子業是什麽時候和這位不知名的人士取得過聯係的:“子業,你把話說清楚些。”


    “劉教授所說的聶博士,你究竟是如何認得的?”


    方子業便把自己與聶明賢相遇相處的過程都詳細地解釋了一遍,而後撓了撓右耳耳朵,道:“劉教授,但是您所說的聶博士他父親的事情,我並不知曉實際情況。”


    “就上個月,我還為了幾台急診手術特意請教過他,我一直以為他是在京都的協和醫院……”


    方子業與聶明賢、吳軒奇二人相識是在恩市,談不上特別多的交情。


    方子業將兩人都當作了師兄前輩,遇到了相關問題就會厚著臉皮去請教。


    鄧勇下巴的痣顫動了足足七八次,看向劉煌龍:“劉教授,你所說的這位,他到底是麻醉醫生還是血管外科醫生?”


    “或者是,手外科?創傷外科的醫生?”


    根據劉煌龍的介紹,鄧勇能確定的就是聶明賢可能與血管外科相關,血管外科與手外科倒是有交叉之處。


    很多血管外科的醫生,在處理血管縫合時,隻要技巧掌握得當,加以訓練,是可以有機會在手外科上台的。


    隻是現在這聶明賢成分程度之複雜,讓鄧勇都轉不過神。


    “鄧教授,我與小聶也是相識不久,在我的眼裏,他就是個非常優秀的手外。”


    “不,是和小方一樣優秀的骨科醫生。”


    “自然,他在血管外科方麵,頗有造詣,至於麻醉……”劉煌龍說話謹慎到難以繼續。


    劉煌龍遇到了聶明賢後,心裏就坐實了借荊州,有借無還。


    這麽好一個外科天才,怎麽可能單純放去捅血管?


    劉煌龍從協和醫院出走,什麽都沒帶,就隻要求恢複聶明賢的自由身,甚至還動用了老泰山的關係,最終讓聶明賢恢複成‘自由人’。


    而且,正是聶明賢,讓劉煌龍來到了中南的第一時間,就將他要拉進團隊裏來。


    劉煌龍找了一個充分的理由——


    子業太累。


    這也是事實,是不可避免,無法拒絕的陽謀,是雙利的。


    方子業非常主動地舉起了手,示意要打斷劉煌龍的說話。


    “你說。”劉煌龍正好難解釋下去,便把說話的權利先交給了方子業。


    方子業看向鄧勇和袁威宏:“師父,如果聶哥有機會留中南的話,我的建議是,不惜一切代價將他留下來。”


    為了更加突出聶明賢的特殊之處,方子業還舉了個特例:“我覺得,聶哥可以說是外科領域的天羅了。”


    這會兒蘭天羅雖然不在。


    但蘭天羅是袁威宏花費了巨大代價撿漏的大寶貝,袁威宏能夠去年拿到優青,蘭天羅占據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這個世界是有天才的,而天才的天賦,是最不講道理的。


    比如說方子業的臨床,比如說蘭天羅的數學天賦……


    劉煌龍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這個說法。


    “好,我盡力!~”鄧勇不是傻子,知道這可能是團隊再次夯實短板的一個超級良機。


    蘭天羅對袁威宏的裨益最大,但是對鄧勇所帶領的大團隊助益不大麽?


    肯定不可能,鄧勇如今之所以可以安然地進入到大外科教研主任的位置,就是因為鄧勇大團隊的科研產出頻繁傾瀉而出。


    再則,鄧勇又因為方子業有了其他的便利——比如說恩市軍區療養院的項目,副院長級都在鄧勇的麵前倒下了一批……


    鄧勇接著說:“那麽這個話題我們就先掠過,暫在此不提。”


    “還有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要和劉教授你商談一下。”


    “其實在劉教授你來我們中南之前,我就有過在急診科鋪設創傷中心的想法,而且我和韓主任已經向醫院裏提出了申請。”


    “之前的桎梏就是我們科室沒有合適外派的正高。因此創傷中心就一直沒搭建起來。”


    “如今正好,劉教授你來了我們科室,其實你我屬於平級,所以,我希望劉教授伱在創傷中心掛名帶組,之前就已經去急診科的謝晉元副教授團隊,也是一個相對完善,隻缺掛名帶組的小團隊了。”


    “劉教授你意下如何?”


    “如此一來的話,我們可以讓創傷中心暫替急會診值班,一些小手術,他們就做了,做不了的,還有你和子業兩個人兜底。這是第一個好處。”


    “第二個好處,劉教授你單獨掛了一個創傷中心的名,這樣對外說出去,也不會讓外人覺得我鄧勇是在以資曆欺負人。”


    “雖然我自己並不在意這些,但人言可畏,我不希望我們團隊被流言蜚語離間。”


    “正好說出去,就是創傷中心和創傷外科在協作臨床課題。創傷中心有一個副高常規掛職,也不需要劉教授你多費心思。”


    “其三,我和韓教授之前通過了電話,我們還是覺得,董教授拒絕留院返聘的決定太過於突兀,我們還行爭取一下。”


    “這是我個人的私心,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如果劉教授你希望在創傷外科帶組的話,下個月我和韓教授也說服了董教授繼續續聘,那我可以和劉教授你互換位置。”


    “你來帶組……”


    劉煌龍沒等鄧勇說完,就果斷搖頭:“鄧教授,我目前對帶組不感興趣。”


    “董教授的事情,我其實心裏也暫時不知道該怎麽處理……”


    劉煌龍說到這,便強行摁斷了話題:“今天的會議暫時就到這裏吧,袁醫生、秦醫生,還有小方,你們先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吧。”


    很明顯,劉煌龍想私下裏和鄧勇聊一聊董耀輝老教授的話題,而這個話題,是不適合傳六耳的。


    這會涉及到兩位正高教授的名聲。


    劉煌龍其實也是如芒在背,自己這個傑青帽子剛來,董耀輝教授就讓位了,這說出去著實不好聽。


    ……


    方子業等人就直接被趕走了,其實三個人也沒有特別想聽敏感八卦的心思。


    不過,才出門,袁威宏就又讓秦葛羅暫時去頂替一下急會診的住院總班,而後再把方子業帶進了住院總辦公室。


    留下秦葛羅一個主治在病房裏,握著住院總的老式手機心情淩亂——


    還給不給人迴去休息的機會了,我tm是主治啊?


    誰家的主治替住院總值班這麽久喲喂?


    秦葛羅內心澎湃,但動作還是極為老實的,拿到了住院總手機後,就奔著急診科方向去了。


    急診科有休息室,睡得踏實,被打了電話後,可以最快地速度趕到急診外科診室……


    “子業,這個聶明賢,之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啊?”


    “他有心想要讀博士的話,你推薦到我這裏來啊,現在的教育體製並不限製血管外科的碩士讀骨科的博士呀?”袁威宏有點好了傷疤忘了疼。


    去年的副教授就是被蘭天羅的名額給衝了,現在還想著將聶明賢納入囊中。


    “師父,我剛剛在病房裏,沒有說的一件事就是,聶哥離開恩市中心醫院時,京都協和醫院的大教授們肯定是出了力,還與吳軒奇一起演戲,擺了恩市中心醫院的創傷外科一道。”


    “這件事情的詳細是這樣的……”方子業就將當時,自己被省人醫的申濤大哥科普後的東西說了出來。


    其實,從本質上來講,聶明賢身後的老師,也是自私的。


    想要把聶明賢帶走就帶走嘛,還得又當又立,假裝撬病人去找創傷外科的麻煩,說聶明賢一個麻醉醫生沒有創傷外科的手術權限,屬於是違規手術。


    正巧的還是,當時創傷外科的幾個主任都說了,聶明賢如果可以出手救命的話,責任他們擔著。


    就是這句話,讓幾個主任是一地雞毛。


    醫院裏隻能根據合同,單方麵違約聶明賢,將聶明賢的合同解約了,還要賠給聶明賢一筆錢……


    “師父,聶哥背後的老板魄力、手段一個不落,我怎麽敢把他推薦給您呢?”方子業的語氣真摯,說完低頭從小冰箱裏取出了冰鎮的飲料,給了一瓶冰咖啡給袁威宏。


    袁威宏的臉皮揪扯了許多次。


    大佬們的心思難猜!


    能夠到一定地位的教授,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就組內的大哥鄧勇,就在醫院裏搞得風生水起,比鄧勇混得更好的那些人,怎麽可能會是善茬?


    打碎他們的牙齒從嘴巴裏奪食,現在的袁威宏經得起哪個正高的正麵衝擊?


    袁威宏嘴角一咧一咧,摸了摸自己即將成型的“大額頭”:“唉……”


    歎氣轉落寞,而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滿臉都寫上了可惜。


    “還是欠缺了一個好嶽父啊……”袁威宏感慨。


    袁威宏不敢做的事情,劉煌龍敢做,因為劉煌龍不需要怕京都協和醫院裏麵的教授。劉煌龍有底蘊和能量可以壓得住對方的正麵硬剛。


    傑青的帽子、教授的身份,華中科技大學附屬協和醫院這座老牌學府,可以給京都協和醫院的麵子,但要他對京都協和醫院裏的教授卑躬屈膝?


    憑什麽?


    方子業心裏略升起幾分醋意:“師父,別可惜了,我們小團隊,目前已經是人才濟濟了。”


    “我給你講啊師父,我和揭翰幾人,最近又有了一個新的臨床課題想法。”


    “如果說之前,我覺得是有可能的話,那麽現在,我覺得非常有可能了。聶哥的血管外科的理論和天賦,毋庸置疑!~”


    “如果有他的加入,我覺得我們要做斷肢栽植課題,就是水到渠成。”


    “我相信聶哥有本事,把全栓塞的血管都給打通!!!”


    與聶明賢相處,未必就要是師徒、師兄弟關係。


    朋友、同事、合作夥伴就挺好了。


    “也隻能這麽想了啊,誰會嫌棄自己組裏麵的人才多呀?”


    “你師父我去年拿到的‘小帽子’現在發揮了作用,課題經費多得發愁,正想著多找幾個人用用。”袁威宏又開始‘高調’了。


    這是他找了很久,才找出來的,自我開心的理由。


    方子業看向袁威宏,嘴角略抽搐了一陣,終究還是沒有打擊袁威宏的熱情。


    方子業心說,師父啊,如果用錢就可以賄賂得到聶明賢的話,咱們要不就洗洗睡吧,鄧勇教授、劉煌龍教授,哪一個的經費不比你多得多?


    你這帽子,放在古代,如果說長江是剛帽子,傑青是鐵帽子,你這就是個布巾,雖然布巾也挺牛的。


    但是隨著我們的成長,我們接觸到的人,也會越來越往金字塔的狹窄部衝,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時,咱們底蘊不足,改規避的就還得規避啊?


    ……


    當晚。


    創傷外科,住院總辦公室。


    方子業再次看到聶明賢的時候,發現聶明賢比以前憔悴了許多。


    而聶明賢的憔悴,不僅是他未打理的胡子,不僅是他有些失落的眼神,還有就是,聶明賢身上的那個魂兒沒了?


    或者說,聶明賢身上的那個摳搜勁兒沒了!


    “聶哥,一起點一杯咖啡不?”方子業小心詢問。


    “可以,方博士你看著點吧。”聶明賢點頭,神色並未黯淡,說話的語氣如常,甚至看起來還有幾分開心的樣子。


    但方子業知道,聶明賢的靈魂有了短暫的缺陷。


    之前的聶明賢是什麽人?


    為了掙錢,為了省錢,坐公交去私立醫院打麻醉!


    莫說是喝咖啡了,就算是喝一瓶快速的飲料,聶明賢也得好好地糾結幾分鍾,或許最後也仍然會買,但他不會這麽隨意。


    而是會非常謹慎地告訴你,下一次不能再這麽奢侈了。


    現在的聶明賢,明顯大方了很多。


    看起來很開心,覺得自己有閑錢了……


    但方子業知道,那些錢是聶明賢為他爹掙的,那些奔波勞累,是為了他爸活著……


    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故,人生隻剩歸途。


    當然,這裏麵的情緒糾葛,方子業疏通不了,也就索性不去牽扯:“聶哥,今天私信你過來,除了想和你在這裏簡單聚餐,還是想道個歉。”


    “我之前是不知道伯父已經病故的消息,所以可能在關鍵的時刻,還打擾你的休息,虧得聶哥你還不厭其煩地為我指點。”


    換位思考。


    如果方子業自己的父親病故一段時間後,有一個和自己不熟悉的人問自己這個病人該怎麽治療,方子業會爆炸的。


    我tm學了這麽多年的醫學,我連我父親都拯救不了,我救得了別人?


    大罵對方幾句煞筆之後,客客氣氣地說一聲,可能您問一下你們醫院的創傷外科老師最為妥當,並不會在手機裏就予以指點。


    聶明賢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難過,但很快就被他平淡的表情和語氣遮過:“我父親離開得還是相對安詳的。”


    “他看到了我去讀博,他做到了沒有耽誤我的前程,我也帶著他去京都的協和醫院轉了一圈。”


    “但?”


    “算了,其他的事情就不說了吧。”


    “我們聊聊正事兒,我聽劉煌龍教授說,你們是打算做毀損傷的功能重建臨床課題,這屬於是創傷外科、手外科的交叉病種。”


    “這個病種,目前的研究前沿處於什麽樣的位置?”聶明賢之前可能是不知道這一次的臨床課題具體方向,因此沒有做過提前的資料準備。


    而且劉煌龍也不確定聶明賢近期就可以進到臨床課題組裏麵來,也就沒提前泄密。


    “毀損傷就是一個病種,既往的這種病種的治療選擇多是截肢,目前的研究壁障的話……”方子業大概描述了一下。


    具體的細節,聶明賢如果有心想要參與進來就得去查,或者找自己要文獻。


    自己怎麽可能從頭到尾地細細闡述給聶明賢?


    聶明賢聞言,點了點頭:“那是蠻有意義的,如果課題可以成功開展的話,對以後毀損傷的患者而言,就是一場莫大的機緣了。”


    “而且我聽劉教授說,你們都已經成功地進行了第一例手術術式,目前隻需要等康複即可,證明第一例臨床課題的療效頗為不錯啊?”


    方子業點頭,也不謙虛了:“目前的手術狀態還蠻好,但具體的功能恢複,隻能看事實說話了。”


    “我們在術中,是已經給了言初主動和被動活動的便利與解剖學結構,但如果術後她怕痛不進行功能鍛煉的話,那我們的手術可能也是白費。”


    臨床研究的不可控因素非常多,醫從性就是其中一個關鍵。


    方子業也自然不可能把話說得太滿。


    “對未知病種的探索,總是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問題的,否則的話,就不能算相對陌生的病種了。”


    “方博士,哦不,現在該改口叫方總。”


    “之前吳軒奇說,你的天賦強得像去過泰國,我還不敢太相信,如今迴頭看,你的確是很像去過泰國的。”聶明賢說的話,很吳軒奇化。


    方子業聽了,細細拆析了大概十幾秒。


    略低頭說:“聶哥,如果你是要為吳師兄打抱不平的話,就盡管對著我輸出吧。”


    “的確這個課題,本來是段教授還有我師父二人共同參與領頭的,但?”


    方子業隻能做方向性的建議,而不能做方向性的抉擇。


    而且方子業也不是個清高得傲骨錚錚,在鄧勇提出了要私下裏單獨開爐子後,方子業沒有拒絕,更沒有反抗。


    而且方子業知道聶明賢和吳軒奇二人的交情非常好。


    比如說鄧勇和段宏,比如說自己師父袁威宏與省人民醫院的申濤,都是私交非常不錯的朋友。


    方子業目前,都沒有交到過這麽好的朋友。


    “你這句話有點言重了。”


    “課題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對強者的最尊重就是用最暴力地手段,將其摁倒在地,而不是人情世故,真正的學術人,需要的並不是憐憫和嗟來之食。”


    “這其實和每個團隊的能力儲備有關。”


    “如果要講究謙讓的話,那麽現在很多的團隊,就該把自己所有的在研數據完成共享給其他人。”


    “這並不現實。”


    “比如說劉煌龍教授,他的神經縫合方麵的造詣,可能就連鍾軍宇教授都頗有羨慕,可也隻能羨慕,鍾教授也不能強迫著劉教授和他一起合作什麽課題。”


    說到這,聶明賢就展示出來比方子業的眼界和視角更高級的地方,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後,先擰開了飲料喝了一小口。


    “其實,團隊的搭建,除了講究互補,還要有契合緣分。”


    “如果團隊內部成員不夠契合的話,那麽團隊的組建就顯然成了空中樓閣。”


    “這一點,我是有些佩服鄧勇教授的。”聶明賢說著,微微拱手。


    方子業聞言,眼角一眯。


    說實話,這些方麵的問題,如果不是聶明賢刻意點醒,方子業還真沒有去細想。


    是啊,劉煌龍教授一直都在鄂省,就在漢市。


    段宏也在。


    為何鄧勇就能夠與劉煌龍契合在一起呢?


    單純靠著不要臉那肯定是不行的,師父鄧勇的身上,應該還有其他的魅力,而這些魅力,自己目前還沒有發現徹底。


    聶明賢沒等方子業迴話,就又說:“鄧教授顯然也是非常聰明的,知道自己一個人頂不過段宏教授,於是就把劉煌龍教授也拉了進來,當一個頂鍋的……”


    方子業脫口而出:“聶哥,你們在這一道,這麽精通的麽?”


    方子業的頭皮隱隱有點發麻。


    先是吳軒奇,吳軒奇的手段和不要臉,就讓方子業耳目一新,然後是聶明賢的老師,可能是某個大教授,他的手段讓方子業認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現實。


    如今就連聶明賢,竟然都有這麽敏銳的洞察能力。


    到底是自己燈下黑了,沒有特別關注自己老師的閃光點,還是聶明賢等人太精通於‘設局’啊?


    自己太單純了嗎?


    聶明賢表情稍難看了幾分:“子業,你以後還是稍微注意點措辭吧,你說我沒關係,但你別提前輩們,不管是誰,少說壞話行吧?”


    “至於精於這一道,倒不是說去刻意經營,而是看得比較多後,就會自然而然地產出一種防禦心理。”


    “專業還好,臨床也還好,能力是一目了然的。”


    “但整體的科研氛圍?”聶明賢說到這裏,搖了搖頭:“我們換個話題吧。”


    可聶明賢這麽說後,又覺得不說通透內心不爽利,就又道:“屠老師,不是院士…好了,我們換個話題吧。”


    方子業:“……”


    聶明賢還有這麽一麵?


    方子業再次認真打量聶明賢。


    聶明賢的麵相普通,看起來就是一個非常普通的青年,三十多歲,胡子拉碴的,圓頭鳶腦。


    圓頭是從前麵看,是真的很圓,但又不是胖的那種圓,而是骨架寬大。


    鳶腦則是聶明賢從後麵看,頗有一種鷹腦的既視感。


    “行!”


    “聶哥,我其實今天邀你來啊,以上都不是最主要的目的。”


    “上級讓我和你見麵,我們剛剛聊起的,都是上級交代的任務。但接下來我要和你聊的,才是我們兩個,私下裏要聊的內容。”


    “聶哥,你說,截肢術後,還能做功能重建麽?”方子業的語氣平靜。


    聶明賢長眉下的三角眼眯成一個洞:“什麽意思?”


    方子業聞言就說:“聶哥,我舉例一些特例啊,不是暗示什麽,咱們也別上綱上線。”


    “比如說,我們有時候在新聞上會看到,有些警察蜀黍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小心卡住了自己的腿或者胳膊,以至於現場必須截肢才能搶救的那種。”


    “以往,這樣就直接截肢了事了。”


    “但實則,如果機緣合適的話,這種斷肢,經過血栓的泛肝素化後,你覺得有可能維持殘端的血運通暢,而後進行斷肢再植麽?”


    “或者說,有一些病人,因多發傷,導致失血量過多而不得不截肢止血,且肢體的遠端還有多發節段性的血栓。”


    “在這樣的情況下,聶哥你從血管外科的角度,能不能分析出來將患肢的血管通暢,並通過小型的器械,進行節段性體外循環的可能性呢?”


    方子業意有所指。


    其實啊,方子業內心已經有了相對完備的方案。


    5級的血管外科理論,肯定不能白加點啊?


    之所以不直接說明,就是為了勉強維持一下聶明賢血管外科出身的專業地位。


    其實,每一種技能加點到高深處後,都非常好用,而且可以靈活應用到其他專科。


    比如說手法複位術,它就可以在截骨矯形,骨骼重建中,發揮巨大作用。


    同樣的,血管外科的理論,在創傷外科,同樣可以相互碰撞出火花。


    “等一下。”聶明賢一下子就來了精神,眉頭緊皺,眼睛睜開,右手食指在自己的太陽穴處輕點不停。


    “你先等一下,我想想。”


    方子業就暫停了聲音輸出。


    待得聶明賢想了大概三分鍾後,方子業才說:“聶哥,體外循環儀器,放大版是為了心髒和大血管手術準備的。”


    “但縮小版,未必不能用於肢體搶救呀?”


    聶明賢的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方子業的大腿,發出“啪”一聲。


    方子業的股前區皮膚吃痛後,股四頭肌亂顫一陣,而後忍住了疼痛後,方子業搬著凳子遠離了聶明賢大概半米,超出了他的右手輸出範圍。


    “對不起,對不起,子業。我錯了,我太激動了。”


    聶明賢先道歉,而後開始用手掐自己的大腿前方,圓臉難為地皺成了苦瓜:“不是,子業,你到底是創傷外科的還是血管外科的?”


    “你怎麽想法這麽多啊?”


    “你不太對勁啊!~”聶明賢意有所指後。


    而後麵色忽然開始沉吟起來,再次改口:“兄弟你之前請教我東西的時候,是在陰陽我,還是在考教我啊?”


    聶明賢記得,上個月的時候,方子業還請教過他問題,但這才過了一個月。


    好家夥,方子業這思維靈敏程度?


    開掛了吧?


    方子業趕忙解釋:“聶哥,你誤會了。這體外循環儀,我沒用過但見過的啊。”


    “這就是簡單的原理嫁接,我不專業,所以問的問題也不專業呀?”


    “我要是專業的話,可能我的問題就不是這麽問的了。”


    一開始,就想為自己的血管外科理論找一個代言人的方子業,就隻是點醒聶明賢。


    方子業的語氣越發坦誠:“是吧,聶哥,你好好想想?我們兩個的交情,我有必要刻意陰陽怪氣你?”


    “我有必要考教你什麽麽?”


    兩人無冤無仇,在恩市的時候,還算得上是有些惺惺相惜!


    聶明賢的表情逐漸平緩下來,但仍舊堅信自己的認知:“就算是瞎貓碰死耗子,你這碰的角度未免太過於刁鑽了些。”


    “你還是有點不對勁,你至少是看過我們血管外科的很多專業書籍的。”


    “想要完成嫁接,也得對嫁接的兩種載體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說現在就沒有人把動物和植物進行嫁接的。”


    圓頭鳶腦的聶明賢,開始雙手捏自己的耳垂。


    方子業見狀,調笑一句:“聶哥,我們先說好,動口不動手,剛你這一巴掌,力氣不輕的。”


    “我們若是去廁所掀開褲子,絕對是巴掌印整整齊齊的。”


    聶明賢表情終於恢複如常,略帶歉意道:“不好意思啊,子業,是我剛剛太過於激動了,所以沒有管控好自己的情緒和力度。”


    “你的建議,我覺得很行。”


    “但我還是需要迴去再查些資料,我查了資料之後,再給你比較準確的額答複吧。”聶明賢並未誇下海口。


    但越是這麽穩健,就越是讓方子業對聶明賢格外放心。


    如此一來,自己這個小團隊的核心,終於是全麵的支住了。


    當然,方子業思忖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正好如同奇異果一樣,處於輪轂的正中心,掌握轉動的中心點。


    “不著急的聶哥,我們還可以聊聊別的,對了,聶哥你有女朋友沒有呀……”方子業把話題一轉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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