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這個小冰箱,是你買來的啊?”


    “多少錢啊?”方子業一邊收拾叫小梨子的小朋友送來的禮盒,一邊轉頭問。


    住院總辦公室的角落,多了一個小型冰箱,有冷凍和冷藏功能。


    蘭天羅正從裏麵取東方樹葉烏龍茶大瓶裝,側頭:“師兄,你不用轉給我,師父不是剛發了一筆勞務費嘛,這冰箱也便宜。”


    “病房裏的病友們都用上了冰箱,我們小辦公室裏放一個,也一點不違規的呀。再說以後說不得我們也都用得著。”


    “給,師兄!~”蘭天羅遞給了方子業一瓶。


    五一的漢市是真的熱,即便病房裏有空調乘涼,但這時候若是可以有一杯冰飲料入肚,那也更讓人沁涼幾分。


    至於健康與否,方子業這樣年輕人若是就開始養身了,那這一輩子就沒什麽愛好了。


    “天羅,給你一個建議啊,感情的相處,是綜合因素,不是數據搜集積累而成。”


    “我有時候看到你在對聽竹用一張量表打分,這是不合適的。”方子業謹慎審視後,還是選擇了與蘭天羅坦誠破開。


    蘭天羅趕緊搖頭:“師兄,我沒有…你是誤會了。”


    “我搞來的量表,是為了測量對師姐她好和對師兄你好,能引起她好感增加的量表對比,我隻測了四次。”


    “就沒再繼續了。”


    方子業內心隻能歎氣。


    有些人是把數學玩成了人生,一片迷茫,蘭天羅能把人生大部分的東西玩成數學,叫人是又愛又恨。


    “那結果呢?”方子業也有點好奇。


    “1.21:0.96!約等於1.26:1!”


    蘭天羅的目光帶著羨慕嫉妒恨:“師兄,你在師姐心裏的份量,都快趕上師姐自己。”


    “我對自己好,她的好感指數提升不到百分之一。”


    方子業翻了翻白眼:“你這個屬於無效試驗!”


    開什麽玩笑,伱若是對自己好點,還能讓洛聽竹對你的好感提升,你tm逗比吧?


    “師兄,無效試驗也要先測過了才能是無效啊,沒有試錯,哪有成功呢?”


    “真爽啊。”蘭天羅喝了一口飲料,感覺全身舒暢。


    或許是今天自己在練功房內積累已久的切開術,終於在臨床有了大用,讓蘭天羅的神情興奮到平日裏從未有過的高度,雙眼泛光,左手拿飲料手指在輕彈,右手的五指則是在不斷抓捏。


    這就是一種,手上剛有點功力,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手很癢的騷動。


    “爽吧?繼續多練,我現在是住院總,以後你的機會還多得是。”


    “揭翰算起來和你是一年入院的,但他的基本功長進,好像比你要更加好一點點,不然的話,常規跟我的人就是你,而不是他了。”方子業勉勵道。


    蘭天羅與揭翰同一年進中南,不同的是揭翰第一年就是專業碩士,而揭翰則是第二年才重新成專業碩士,重新納入到規培。


    蘭天羅將飲料放下,不安分的右手摸著下巴:“方師兄,總得給師兄一點麵子嘛,如果我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衝在了臨床上,我怕揭翰師兄會更加自閉的。”


    “現在的揭師兄就有點自閉傾向了。”


    蘭天羅說完,身子往後一靠,形成安逸的葛優躺。


    方子業上下掃量蘭天羅:“你很自信啊?”


    “那你和聽竹比起來怎麽樣?”


    蘭天羅聞言,簌地一坐而起,眼珠子轉動了一大圈,而後再轉了一小圈:“應該是差不多。”


    “師姐她接觸臨床已經第七年了。”


    “我才…”蘭天羅咧著牙齒,一點都不慌張。


    “她師姐,我跟慢點也是無所謂的。反正我現在非常充實了。”


    方子業當場就想報警。


    這tm到底是什麽天賦?


    如果自己沒有這個麵板的話,在蘭天羅麵前,會鴕鳥至少十輩子左右。


    很快,揭翰就從門外走了進來,右手上還提著一個袋子,袋子裏裝著飲料。


    進門後,一邊上飲料進冰箱,一邊取冰鎮過的飲料出來一瓶。


    蘭天羅非常懂事地以師弟的身份去把門給關了。


    揭翰才問:“師兄,你手術做完了吧?短時間內,不會抽身走了吧?”


    方子業的周身一正,剛聊起了揭翰,蘭天羅都怕揭翰自閉,也有這樣的傾向,就點了點頭:“嗯,手術做完了,下麵是劉教授和師父他們在收尾手術。”


    “秦葛羅在頂我值班,現在是有空的。”


    “我們聊完,我就去接秦葛羅的班。”


    蘭天羅在,方子業都不好以羅哥來代替秦葛羅了。免得本來就很飄的蘭天羅在私下裏偷偷yy,變得更加輕飄飄。


    蘭天羅可還行,上一次給米齊做局部麻醉的時候,連醫院裏的教授麵子都不給了。


    揭翰打開了飲料喝了一口,然後坐著一個紅色絹花的塑料凳子,一邊看著蘭天羅坐下,一邊說:“師兄,我查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方向。”


    “叫斷肢栽植。”


    “斷肢栽植是不同於斷肢再植的,而斷肢栽植的理念和原理,與我們現在做的毀損傷課題,幾乎是平行一致的,我覺得非常有搞頭。”


    “而正好,這就是劉教授以前想要做,但是沒闖過去的。”


    方子業聽了,略有些糊塗。


    “等等等等……”


    “停停停。”


    “斷指再植和斷肢栽植,有什麽不同嗎?”方子業的表情略僵。


    斷肢再植術,已經是一個非常成熟的手術了。1961年,我國的陳老院士就帶著團隊第一次成功地開展了斷肢再植術,目前這方麵的技術,一直是全世界領先。


    揭翰不愧為問題男孩,這問題一出手,就直接讓方子業都有點一頭霧水。


    當然,這在科研領域是非常寶貴的財富。


    有一句名言,難的不是解決問題,而是提出問題。


    揭翰正了正身子,看了一眼蘭天羅後,說:“師兄,這是我和師弟兩個人特意想出來的詞匯。”


    “斷指再植,其概念就是,肢體因外傷或各種原因造成了離斷之後,進行續接的一種手術術式。”


    “其根本是,本來肢體是延續的……”


    “而斷肢栽植,則是在此基礎上,可連續可不延續。”


    “師兄,你想過這麽一個問題沒有?”


    “毀損傷目前最標準的治療方式,仍然是截肢術,那麽下級醫院的醫生,在一定時間裏,是做不了毀損傷的標準治療的,在一定情況下,為了保命,減少失血量。”


    “一般都會進行截肢處理。”


    “但如果?師兄,如果我們可以建立一條完善三級醫院轉診環,與幾個定點醫院形成完整的轉診鏈條。”


    “比如說,在地級市醫院裏,直接完成止血術,把大動脈結紮止血後,直接轉診來我們這裏。我們做後麵的處理。”


    “或者是,一些患者,因特殊的原因,在現場行截肢術後,截除的肢體超過了當前世界定義的壞死時間,我們仍然將其栽種到身體中去。”


    “這就是斷肢栽植術……”


    “師兄,這個術式若是可以原創成功的話,劉教授以後在我們組,肯定會非常低調的。”揭翰很認真地道。


    仿佛,讓劉煌龍低調,是一種本分內的事情。


    方子業看著揭翰,內心罵了一句你tm到底在想什麽?再看了看蘭天羅,方子業就明白,這兩人是在一個廁所,朝著一個方向拉屎了。


    方子業緊盯著蘭天羅,蘭天羅略低頭後解釋說:“師兄,不是我非要針對劉教授,而是我希望,師父可以在組裏麵支棱起來。”


    “目前,劉煌龍教授最為深厚的底蘊就是科研成就了。劉教授也自行開發出來原創的手術術式。”


    “師父這邊的話,目前是沒有臨床科研的原創成就的,如果我們小團隊就一直被這麽壓著,那也不是個事兒?”


    “教授也好,傑青帽子也好,終究大家要做的,都是醫生。湊在一個團隊裏,做起來的就是臨床課題或者是基礎課題。”


    方子業聽完,認真點了點頭:“你們的想法是很好的,師父他的確也需要一點東西在組裏麵立足。”


    “但是,你們提出來的這個斷肢栽植,不應該是空口號才對啊?”


    “這栽植肢體,又不是種菜?”


    “肢體截肢術後,遠端局部多是壞死的。”


    揭翰馬上就舉起手來:“有的師兄,就是目前的第一版本,花費會特別大,而且需要我們小團隊,特意地對截除的肢體,進行一定的處理才行!~”


    “但是,這樣的處理,可能就需要師兄你來親自出手了。你和師父袁威宏一起,完成這樣的斷肢再植術……”揭翰先賣了一個關子,而後特意強調了袁威宏和師兄你幾個字。


    截肢術後,若是可以將殘肢再次栽植到患者的身上。


    這個術式一旦開發出來,遠比什麽毀損傷的重建,更有現實意義。


    如果一旦真的開發出來,以後的骨科,殘疾率將會進一步降低,不知道可以挽救多少家庭。


    “細細說說……”方子業指著揭翰。


    聞言,揭翰和蘭天羅二人同時翻身到背後,各自掏出來了一個筆記本電腦。


    而他們的電腦,則是早就帶來了住院總的辦公室,顯然是兩小隻,提前就已經備好了相應的方案與理論儲備。


    “……”


    大概半個小時後。


    蘭天羅匯報道:“根據以上處理,從理論上分析,術後的局部軟組織內的壞死物含量將遠低於正常壞死組織。”


    “功能搶救率至少可以恢複百分之四十。”


    “師兄,截肢術後的患者,還能肢體存活,且有不低於百分之四十的功能殘留率,這已經非常高,甚至是奇跡了!~”


    方子業看著蘭天羅的強調:“我知道,不用你特別提醒。”


    “但你們這個方案有一個問題啊,這種治療方案,前期在臨床中的花費特別大,幾乎每一個患者一場治療下來,至少都得二十萬以上了。”


    “但沒關係啊師兄,我們可以先在動物試驗中進行,動物實驗會便宜一些啊,因家豬或者兔子的售價便宜,且它們用的透析儀器也更加便宜,所以我們每一隻動物試驗的成本,可以管控在三萬元以內。”


    “如果可以找到熟人,或者是找一個友情價的話,兩萬五千塊,可能就能進行一條肢體的斷肢栽植了。”


    “就算我們做八十條肢體栽植,也就是兩百萬左右的成本。”


    “師兄,兩百萬,換這麽一個課題,純粹是血賺了……”蘭天羅說。


    說完,蘭天羅把電腦一盒蓋,深吸了一口氣:“而且,這個課題,我們可以請洛師姐扮演麻醉科相關角色,血管外科的角色師兄你自己可以扮演。”


    “我問過了師姐,她說她可以做得好局部透析。”


    “師父扺掌理論總指導,揭翰師兄負責實時理論的總結,我們內部環節全部爆滿,把整個課題的方方麵麵安排得明明白白。”


    “就算是鄧勇教授想要涉足,也就隻能掛名了。”


    “這個課題,與毀損傷的功能重建,同出同源,等到前期儲備做完後,在臨床中時,再讓劉教授參與進來即可。”


    “也不算得罪人了。”


    方子業聽到這裏,才嘴角一咧地看向了蘭天羅,語氣古怪:“喲,蘭教授,你也知道怎麽樣才不算得罪人啊?”


    “斷肢栽植術,嚴格說起來就是手外科的手術技術,也是當前最前沿的屏障,難以闖過去。”


    “你在創傷外科,特立獨行地開展這麽一個臨床課題,你是想打劉教授的臉呢,還是想打手外科同行的臉?”


    蘭天羅聞言卻是不屑一顧說:“課題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誰也沒規定手外科的課題隻有手外科才能做啊,那不然骨科百分之九十的科研團隊都倒閉算了,腫瘤相關課題就是骨病科專利。”


    “也好比,沒有人規定我不是臨床醫學的第一學曆,就不能來讀臨床醫學外科學的研究生一樣。”


    揭翰適時提醒:“還真有規定,我們臨床醫學碩士研究生,原則上不接受非臨床醫學的本科生報考。”


    蘭天羅一揮手:“那是他們菜。”


    “師兄,你覺得,這套理論,可以試一試嗎?”


    “主要是我和揭翰師兄都操作不來,不然的話,我們就可以提前搞一個示例了。”


    “劉教授是為了尋求突破才來創傷外科,若是看到我們把手外科的課題搬來了創傷外科,且能達到一定高度,那場麵想必很好看。”


    “我最看不慣囂張的人。”


    “哎唷,誒唷誒唷……師兄,你真踢啊?”蘭天羅的腳踝外側吃痛,開始扭動起來。


    方子業翻了翻白眼:“我也是這樣。”


    蘭天羅這個逼,真的是可愛和可恨兩麵都演繹到了極致。


    ‘卸牛腿三人組’的第一次會議,就到此告一段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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