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科的教授不是個女性,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


    想起來,在麻醉科工作了多年,他應該已經見慣了生死,情緒非常穩定才對。


    但此刻,他二度破防了,身子都在微微顫抖。


    醫療之上,生死兩斷。


    可以說杜元銑就算是看著身邊的一個同事倒下去,心情都不會有特別大的波動。


    突發心梗、休克、主動脈夾層破裂等。


    聽到這裏,方子業的內心也是陣陣地揪扯不已。


    蘭天羅的眼睛立刻歪瓜裂棗起來,目光一瞪,有一種想要打人的衝動。


    說:“根據滲透率和代謝率,每隔5分鍾左右,就會代謝出去一批,如果我們每次局部麻醉的持續時間要維持在90秒的話,那麽需要的注射藥物量就是……”


    “杜教授這穿刺術和局部麻醉的應用,已經是超出了我們外行的想象了。”


    “然後,還需要根據血流量計算代謝通量和時間,就更加……”


    凱爺的遭遇,可以說是方子業這一輩子職業生涯中的最遺憾之一。


    “米齊,伱快做選擇吧,神經阻滯,還是全麻!~”杜元銑果斷而幹脆。


    “老師,你的注射器針頭型號是多少啊?這種麻醉藥物的滲透指數大概是什麽?”蘭天羅抬頭又問。


    杜元銑知道,自己作為麻醉醫生,統管麻醉方式的選擇,此刻有絕對的自主選擇權:“我說了,要麽神經阻滯,要麽全麻!”


    方子業吞了一口口水:“這不是目前的重點吧?重點是,把他叫過來,問一下,讓他帶電腦就可以了。”


    醫生也是普通人,可以讓患者致死的病,醫生在患者身份時,也可能有生命危險,死了最多隻是時運不濟。


    ……


    “再根據注射器針頭型號的擴散率,麻醉藥物的滲透指數,建議麻醉藥物的推送速度達到0.3ml每秒,推送時間持續在2.7s左右,注射器型號選擇……”


    “你算出來了,我…我也操作不來。”


    但方子業能怎麽辦,當時自己就隻是個小醫生,技術一般,水平有限,唯一存了點學識點加點到了康複科。


    就是因為疼痛很難受。


    這時,劉煌龍等人都在等杜元銑。


    杜元銑聞言,趕緊轉移話題:“這位小夥子,你有心想來麻醉科發展嗎?”


    “正經人誰天天記這些啊,局部淺麻醉和低劑量麻醉本來就不是常規的麻醉方式。”


    “嗯?你要試什麽?”


    黃凱。


    外科醫生是救人治病拯救功能的,不是變態,享受不了折磨人的快感。


    “你不要再逼我們了,這已經多久時間過去了?”


    不是,這又是哪裏來的牲口啊,他是真的牲口啊。


    現在的手術室裏的人在幹什麽?如果放在清朝,就是堪比滿清十大酷刑,而且還是米齊自己主動要求的。


    巡迴護士隻是給蘭天羅講,讓蘭天羅帶著電腦來一下,算個東西,並未詳細地解釋。


    “創傷外科碩士一年級在讀碩士,蘭天羅。很多時候沒事就看看書之類的……”蘭天羅迴得一本正經,逼格滿滿。


    “我tm不想給你打麻醉了啊!~”杜元銑,作為被米齊主動邀請的''sm''成員之一,並沒有虐人的愛好,這會兒手都是顫抖的。


    “啊?你?”杜元銑先是一愣,而後眼珠子往外凸了幾分。


    “如果可以計算的話,我們就可以準確地知道局部麻醉的持續時間,在這個時間內,我們馬上停止操作。這樣或許可以給米醫生減輕一點痛苦。”


    “如果可以管控的話?”


    因為之前的麻醉方式的確太過於不人道,對米齊造成的傷害太大,劉煌龍等人再要完成後續的縫合以及其他操作,也是覺得手下不忍!


    所以,就隻能等著杜元銑抉擇麻醉方式。然而,方子業的話,則是讓劉煌龍等人又是若有所思起來——


    “你沒瘋,到時候我們先瘋了!~”


    但是,此刻米齊的表情,讓方子業仿佛看到了在恩市遇到的凱爺,凱爺的音容笑貌。


    “穿刺深度和角度選擇則是……”


    “巡迴老師,拿我電話打一下蘭天羅。鎖屏密碼是三個五三個七。”


    蘭天羅也不惱:“沒關係,我找一下藥物的說明書,藥物的說明書上應該有……”


    “你二選一。你自己也承擔過醫者的身份,你應該知道,你現在身為患者,就要享受醫者的底限原則,也就是不傷害原則。”


    “而且,就算是計算了出來,在操作穿刺術深度、層次、給藥量的過程中,如何管控好麻醉藥物的量,再計算濃度和擴散範圍。”


    但僅靠康複如果就能夠有那麽大的奇效,還需要外科幹嘛?還需要外科的術式改良,研究幹嘛?


    米齊與方子業的交情,遠不如當初的黃凱。


    蘭天羅不知道用了一個什麽軟件,造了一個公式出來。


    這一下,不僅是杜元銑懷疑人生起來,就連劉煌龍、倪耀平等人,也是滿頭的問號。


    杜元銑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將蘭天羅拐來麻醉科的事情,順便再思考一下,該如何讓米齊更改麻醉方式,完全沒意識到來自方子業的輸出。


    “所以,理論上可以,可實際操作起來……”


    方子業趕緊就把剛剛與杜元銑教授的話給蘭天羅重複了一遍。


    如果這裏麵的視頻被泄露了出去,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都會被噴得祖宗十八代都不認識!


    誰能夠管控得這麽好?


    神經阻滯麻醉算難了吧,但也沒有說計算這麽精準的時候啊。全麻那更是隻要直接計算好體重往裏麵推就行,半分鍾放倒,對杜元銑來說是輕輕鬆鬆。


    聽起來很美妙,但tm痛啊。


    “這麽說吧,可能我算一次,都得一個多小時時間。這裏麵牽涉到的計算量,非常龐大。”


    凱爺離開醫療行業,也是方子業感覺自己最無能,最無力的時刻。


    又是過了五六分鍾!


    方子業則輕輕抬頭,笑著問:“杜老師,我能試試嗎?”


    但思考了一會兒,看了看米齊,米齊此刻痛苦閉眼掙紮的表情,仿佛是提起了方子業內心最深處的一顆刺——


    “不過,我可以把操作的量,相對精準控製在這個範圍內。”


    “我師弟計算很厲害的,而且他還可以用計算機計算,他是數學和計算機的雙學科博士,目前在攻讀醫學碩士。要不,我喊他過來,問一聲?”


    杜元銑看了方子業一眼,並未責怪,搖了搖頭:“其實可以算,但計算起來非常複雜,需要根據患者的不同組織,不同深度,乃至於注射器的體積等……”


    “打!”杜元銑此時滿是震驚和好奇、也不管有沒有用,就喊人打了。


    方子業就好奇問:“杜老師,對不起啊,我有一個小問題,就是,低劑量、淺麻醉的局部麻醉,不能管控好時間嗎?”


    方子業聞言,想了一下,問:“杜教授,那如果有人可以快速計算了?”


    而且,與凱爺比起來,米齊這點傷痛、這點遭遇算得了什麽?


    不過,人與人相處,並不能這麽理解。


    甚至就連患者米齊,此刻似乎都忘記了疼痛,睜開眼:“兄弟,你這麽吹牛逼,我瞬間都感覺不到痛了!”


    “不是,這麽好一個數據處理天才,你打哪裏找的?”


    杜元銑其實隻是好奇,他想要知道,到底有沒有這樣的天才,真的可以在短時間內算出來,而即便是算出來,想要達到這麽精準的角度、深度、藥物推送速率。


    “如果給你的心理、精神造成了傷害,就是違法行為,我作為華國公民,我有權拒絕違法行為邀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望向了方子業,讓方子業一下子成了焦點。


    劉煌龍咳嗽了一聲打斷:“子業,局部麻醉的時間,誰能控製得住?更何況是低劑量淺麻醉?”


    方子業看到杜元銑眼睛一瞪,趕緊解釋:“不不不,杜教授,不是我,是我師弟。”


    淺麻醉,隨時恢複知覺,然後開始就地活動,與主刀交涉,不斷修整。


    因為方子業的主動call叫,因此蘭天羅差不多十幾分鍾,就背著電腦進了手術室。


    疼痛作為世界衛生組織評定的第六大生命指征,將無痛管理寫進了教科書,將這四個字刻印在了外科醫生的骨髓中。


    蘭天羅進門時輕打著哈欠,說:“師兄,你找我啊?是要一起去吃飯…怎麽這麽多人?”


    “這也會非常麻煩,說實話,我現在能夠達到的水平,就是大概預估一個給藥量,完全不精準。”


    方子業對著蘭天羅方向努了努嘴:“試試他說的這些數據,穿刺、給藥這些。”


    “再繼續追問,就算是鑽牛角尖了。”


    方子業這話,其本意,自然是想要杜元銑能夠答應下來繼續進行淺麻醉,所以,方子業根本沒注意到,這話帶給手術室內眾人的份量。


    內心狂唿,這麽好一個優秀的苗子,去創傷外科這樣的木匠科室,未免有點太扯犢子了吧?


    再看向方子業,有一種看小夥子年輕,招搖過市的稚嫩感。滿是一副謝謝送寶的意思。


    方子業聞言,就再一次看向了杜元銑。


    但他最怕的就是這種半死!


    “我…”杜元銑四十多歲的頭皮隱隱有點發麻。


    杜元銑吞咽了幾口唾沫:“你,你你你,你到底是什麽科室的?你怎麽對這些這麽熟悉?”


    可沒想到,蘭天羅竟然早有過這方麵的經驗,端起電腦問:“老師,有局麻藥品的局部代謝指數嗎?或者是,血通量率?”


    臥槽,方子業還要對麻醉科進行輸出?


    這手術室,方子業還想不想待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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