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怎麽感覺你憂心忡忡的?是還有什麽事情沒處理好麽?”


    晚上,與袁威宏別過後,方子業迴科室裏時,正好遇到了加班整理病曆的洛聽竹。


    洛聽竹現在仍然在擔任住院總,把方子業要做的病曆修正、醫囑審核等工作,全盤接手了過去,以至於方子業沒有那麽手慌腳亂。


    方子業抬頭說:“小糯,你熬夜做這些,我看了多有怒,少有感動。”


    “雖說今日事今日畢,也要看時間的具體情況,出院病曆的歸檔隻要不過期就好了,沒有必要在管床醫生辦完後就第一時間審。”


    方子業是有點心疼了,一個大姑娘,還是自己的女朋友,因為自己的任務來這裏熬夜,方子業又不是鐵石心腸。


    洛聽竹聞言則恰到好處地解釋:“這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師兄你多待一段時間啊?”


    洛聽竹沒有方子業的昵稱,就是師兄二字。


    而為了與其他師兄區別,洛聽竹與方子業二人相處時,不會加姓,其他的時候,都會主動地加一個姓以區分。


    “你是因為這個發愁啊,那我明天早點離開科室,不給你添亂。”洛聽竹不知道從哪裏學了這麽些話。


    說出來竟然讓方子業偶爾心裏一顫,覺得自己是個十足的混蛋。


    佳人心意難以辜負,方子業也就不再糾結洛聽竹熬夜的事情。比起普通的住院醫師需要熬夜值班而言,目前的洛聽竹的作息規律,實在是健康中的佼佼者。


    “得得得,我覺得你可以少看點小紅書,上麵的一些話,並不一定合適所有的情侶。”方子業索性很直接地指出。


    再看洛聽竹想要再解釋幾句,方子業忽然轉移了話題,感慨萬分:“小糯,你覺得,什麽叫導師,什麽叫師父啊?”


    方子業這一刻十分糾結,因為今天,他突然產生了一個荒誕的念頭,那就是自己的老師和鄧勇教授比起來,好像兩者作為老師的存在感,至少差了一個量級。


    當然,袁威宏對方子業肯定有再造之恩,那一篇文章,就是方子業找迴所有自信的頂梁柱。


    然而,反觀鄧勇教授,那是為了自己的學生,直接去外麵拚殺的。即便是宋毅這樣的高資質人才進來,鄧勇教授還要為李源培爭取一線生機。


    如今,一年過去,鄧勇教授為了董文強和王元奇二人,再次爭取了留院的一線生機。


    雖然最後的結局也仍然無法盡善盡美,但至少,三個人還有一線希望,不至於在方子業垂直空降後,就隻能落寞離開。


    然後就是鄧勇於謝晉元副教授。


    俗話說,恩師之舉,當如言傳身教。


    鄧勇這麽當老師的話,方子業覺得自己是真的學不來,甚至有點忐忑要去成為那碩士研究生導師的主要任務之一。


    住院總期間,方子業有幾大任務!


    第一,肯定是先畢業,第二就是就業。


    第三,就是學著袁威宏的樣子,在住院總期間,就拿下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的青年基金,然後以這個青年基金課題,拿下碩士研究生導師身份。


    當然還有另外一些任務,比如說能多拿課題就拿課題,這倒並不是那麽關鍵。


    方子業本來對自己未來的目標是非常清晰的,可現在的方子業,今天的方子業,卻猶豫了。


    自己真的當得好一個老師嗎?


    方子業已經給洛聽竹分享過袁威宏給她分享的瓜,所以知道,這一次的鄧勇教授,不僅是為王元奇師兄等人謀劃許多,為謝晉元副教授也是謀劃了很多。


    洛聽竹聞言則道:“師兄,但您可別忘記了,這是現在的鄧勇教授哦,這是現在的老師,是力所能及下的鄧勇教授,而不是很久以前的那個鄧勇醫生。”


    “就好像袁威宏老師一樣,我們也要經曆這樣的階段。”


    “就假如說,你我的學生,到時候要跟著袁老師或者鄧勇教授讀博的話,那麽難度也會升高特別多。”


    “這本身就是輪迴,倒不必特別在意,我們隻要盡了自己當老師的本分……”


    “有些東西給不了的,那還能強求啊?”


    可能洛聽竹置身事外,所以她看得很淡然。


    洛聽竹是臨床醫學八年製,是本碩博連讀,她從入學那一刻起,就自帶了一個博士名額,無關一切,隻要博士生導師願意簽字,她就有書讀。


    就算是意向的博士導師不簽字,她也可以另尋他路,還是有書讀。


    洛聽竹沒有經曆過考博這一個,非全國統一考試的門檻,因此洛聽竹沒辦法對那種徘徊和無助感同身受。


    “當老師的前提,肯定都要是大心髒的。”


    “比如說我們也就都要學會,為了自己的學生,把自己的師弟當作外人,這就好像是為了自己的小家,去大家裏撬一個空子一樣。”


    “然而,如果我們沒有學生幫忙做課題的話,我們根本沒辦法繼續往前前進。”


    “沒有學生幫忙,單純靠自己去搞科研,純粹是死路一條。”方子業這般說完,就又道:


    “時間也不早了,伱趕緊迴家,我送你下樓。”


    方子業說得不容洛聽竹拒絕。


    洛聽竹點了點頭,又說:“師兄,明天我幫你組織預答辯吧!”


    “雖然經過了今天的事情,你的博士學位答辯的主席團必然有段宏教授和齊巧文教授的一席之位,但答辯這種事,再如何謹慎和重視都不誇張。”洛聽竹一邊走,一邊給方子業分析著。


    “嗯,好的!辛苦啦。”方子業下了電梯後,身著便裝的他,牽著洛聽竹的手,從骨科大樓一路走向了後麵的操場,這才放過了洛聽竹。


    ……


    迴程時,方子業覺得自己肯定是幸運的。


    自己上有鄧勇教授的重視,鄧勇教授肯定給王元奇等人做過太多次心理建設,但從未找過方子業說當前的困境,也沒有說明他的為難。


    也就是說,即便都是學生,鄧勇對方子業的重視還是第一位的,你盡管提前畢業,餘下的都不用你管。


    側再有袁威宏這個導師輔助,袁威宏目前又是拿下了優青的頭銜,這代表著後續,課題組裏麵的經費會增加不知道多少倍。


    想到課題經費增加,方子業就又想起了自己的兩個師弟,他們的玲瓏程度和對資源的配置設計,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想的。


    目前,袁威宏門下,就他們兩個學生。


    原則上,袁威宏的所有經費都歸他們處理和浪蕩,去年新拿到的優青課題經費和醫院的巨額經費獎勵,讓兩人可以不愁錢做實驗。


    然則,實驗兩個師弟倒是做了,可他們卻把難度最高的部分,自己做了好幾次,失敗次數有點離譜的部分,都抽離了出來,而且還特意與方子業約了一個時間,希望方子業可以幫忙。


    也就是說,兩位師弟已經把方子業的部分休息時間,也安排得明明白白。


    然則僅僅如此則罷了。


    蘭天羅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天賦,他竟然開始對方子業之前在恩市做過的動物基因模型下手了,蘭天羅自己找了醫院裏的動物試驗中心作為合作單位。


    然後打算為其他的課題組,包括但不限於本院的骨科其他課題組提供相應的裸鼠模型,方便他們進行動物試驗層麵的研究。


    相當於,蘭天羅已經開始在做起了生意,而且還是比較光明正大的生意。


    隻是目前還沒有接到單,且蘭天羅給方子業說,如果有了訂單,還需要方子業擔任技術總指導。


    方子業也不能說不同意啊,蘭天羅要支棱這攤子的事情,很久之前,他就與方子業商量過了。


    隻是沒想到,自己的老師沒魄力搞的,蘭天羅還真的就接手了過去。


    當然,目前,蘭天羅和揭翰兩個人的任務仍然很忙。


    繼上次的bmj約稿之後,骨折的新分型目前打開了一些局麵,有一些教授對此領域頗為感興趣,但如果要與臨床進行實實在在的結合,就必須要繼續經過大量的模型數據重構。


    對此,bmj再次約稿,希望袁威宏所在的團隊,可以更加細化數據的細節,把骨折的新分型的不同標準,更加具體化,落在實處。


    其實啊,這些事情,方子業本該頂起來的。


    但方子業本來就不清閑,住院總和畢業又雜糅到了一起,方子業壓根沒時間。


    這種大課題,袁威宏和蘭天羅等人絕對不可能視而不見,所以他們從去年下半年開始,蘭天羅主要的數據處理,就是在往著這方麵靠攏。


    目前模型還沒徹底係統化處理完,就還沒發給方子業看。


    方子業迴到了住院總的值班室,一條條地勾勒和記載著自己目前的大小任務,然後再一條條畫著勾。


    第六條。


    三月份中旬後,碩士研究生的複試階段已經走向了尾聲,這個時間點距離本科五年製的學員畢業時間並不遠,因此有一部分應屆畢業生,又要開始迴到臨床上實習。


    方子業作為住院總得到的來自第二臨床學院本科生部的消息就是,實習生既然到了科室,那麽就必須要有一周一次的教學查房和病曆大討論。


    專科的教學秘書負責。


    教學秘書則是把不同亞專科的任務分發給了住院總。


    方子業將這個任務也打了幾個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後,繼續寫下第七條。


    如果急診科的創傷中心可以搭建起來的話,以後急會診的任務就幾乎沒了,要承擔的就是急診手術,


    這樣一來,倒是可以為自己節省大量的時間了。


    住院總期間,還有最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學習術式,需要學習創傷外科成熟的二級以及三級手術,並逐漸將其練習至很高的熟練度水平,以為四級甚至更高難度的術式學習做準備。


    就好比自己的老師,在住院總結束後,就開始學習了骨搬運術。


    如今,這一切就要輪到自己了。


    雖然說,自己目前學習到的截骨矯形術,在科室裏已經開始慢慢有了一些存在感。


    但截骨矯形術,是創傷外科的另外一個熱門延伸方向,代表著是天花板之一,天花板並不是全部,該學的內容,還是不能落下。


    毀損傷的治療要學。


    截骨矯形術要更加熟練並熟練掌握適應征,也要學。


    常見的複雜手術,比如說骨搬運術,比如說複雜骨折撬撥複位內固定術,比如說骨成形術,比如說骨缺損的……


    “唿!”這麽多任務,方子業目前有加點的係統在,都稍微覺得有點難以區分。


    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是怎麽學的。


    比如說自己的老師,比如說鄧勇教授。


    然則,方子業早就對自己的資質死了心,因此,就算自己的資質很菜很菜,方子業也懶得上到心上。


    資質不好就不好唄,能開就行。


    擺爛。


    哦豁,時間已經不早了,就不要再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吧,能睡就睡的原則,也是要放在心上的。


    很快,方子業就放下了手機,快速地進入到了甜甜的夢鄉中。


    這個夢裏,方子業夢到了自己成了一個老師,但是自己的學生最後的結局很孤膽,一路都仿佛無可奈何。


    最終隻能到地級市醫院裏就業,慢慢消磨。


    而他畢業的那個年代,內卷的程度已經從優質地級市醫院擴大到大部分的地級市。


    當然,這麽‘甜美’的夢境,身為住院總的方子業,怎麽可能享受很久?


    淩晨三點多。


    總有些不睡覺,在外麵不知道搞些什麽的人,就出現了骨折,且正好是步行到了中南醫院的急診科……


    “唉!”接通電話,聽明白急診科值班老師意思的方子業,也隻能自認倒黴地起床去看啊。


    別人來看急診,你就不能拒診。


    沒有床位的話,隻能是專科醫師說,急診科輪科的老師,可不能說這樣的話,說了就是違規。


    不是專科的人,就沒有任何資格發表專科的意見,除非是特殊的緊急情況。


    方子業到了急診科一看後,骨折簡單。


    簽字繳費後,二十分鍾就完成了手法複位與石膏外固定術以及x線複查。


    但即便操作的時間再短,急診出現了,這個流程就必須走一遍,且永遠循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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