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洛聽竹就沒有再迴複了。時間已經不早,洛聽竹估計也要休息了。


    方子業把手機充好電,往旁邊一扔,雙手枕著後腦勺,看著一日收益高達四十多點的學識點,感覺美滋滋的。


    昨天把手法複位術,加點到3級消耗了六十多點,現在返迴了四十多,相當半白嫖。


    可惜明天不能如此,需要值班的情況下,急診手術也急診操作,與自己的關係就不大了,而且明天晚上,顧毅師兄還有一個實驗,也得缺席……


    時間還是不夠,遠遠不夠啊。


    什麽時候可以脫離規培之後,自己就會相對更加自由一些,那時候,肯定才是學識點來源的最大頭。


    慢慢來唄,也不必著急,如果揭翰師弟真的可以再申請到一個小課題,那自己就又有實驗做了,有實驗做,就有文章,就有新的學識點,就能夠為留院做更大的加碼。


    臨床也不能鬆懈,盡量趕在博士畢業前,不,盡量趕在申請出國前,就直接把第一個練功房給破了,讓鄧勇教授對自己有更深刻記憶,才能在自己出國後啊,念念不忘,不然等自己出國迴來,鄧勇教授忘了自己怎麽辦?


    出國還是要出的,看一看國外的實驗室還有臨床氛圍……


    而且申請出國的話,也需要科研能力才拿到全額獎學金才行,不然靠自費,就不給爸媽添加這個壓力了吧!


    加油!~


    方子業進入到了夢鄉。


    十一月十七日,星期四,是全國骨科年會進行的第二天。


    方子業早早地就洗臉刷牙,並且在食堂裏吃了一份熱騰騰的熱幹麵後,便趕到科室裏。


    這會兒,留守在科室裏的組內人員也已經到得差不多,就隻有舒朗,目前還不見,秦葛羅上級醫師,顧毅和洛聽竹還有蘭天羅,都已經是在醫生辦公室各自忙著。


    顧毅在和秦葛羅等人聊天,洛聽竹則是在檢查和審核本組病人的相應醫囑,以保萬無一失。


    方子業正好穿著白大褂走進辦公室,稍微整理了一下胸牌,就拉開一個電腦麵前的椅子,打算坐下。


    金宏洲看到方子業進來後,忽然是靈光一閃,目光略錯愕地看向了方子業幾眼後,才轉了話題:“對了,諾哥,羅哥,你們幫我看一下這個關節脫位。”


    “我怎麽看著,這個前脫位,不那麽簡單,好像是接近中度了。”


    昨天有兩個肩關節前脫位,本來金宏洲沒當迴事兒,但方子業把複查前後的平片都發給金宏洲後,金宏洲才恍然大悟,原來昨天那個阿姨的脫位啊,不是特別簡單的輕度脫位。


    後來金宏洲打算問,可因為其他的事情耽擱了,急會診急診手術後,跑平會診又跑到十點鍾,且方子業和洛聽竹去了沙市取細胞,金宏洲就不好打擾。


    剛方子業在門口一閃,金宏洲才突然想起,科室裏還有兩位老大哥,都是剛下總住院不久,應該不至於把肩關節前脫位這樣的脫位發病率最高的急診病種給忘記。


    方子業一聽,稍顯緊張,正熟練登錄了賬號密碼後,轉頭看過去。


    好像昨天的急診中,就自己做了複位,難道說自己評估錯誤了?


    雖方子業對自己的理論和操作都有自信,但說話的人是金宏洲啊,像金宏洲這樣的總住院本院醫師,基本上都是通過了練功房801的,在手法複位的造詣上,不會比自己差,隻會更好。


    如果是因自己認知有限,而評判錯誤,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金宏洲把手機遞給兩位老哥後,看向方子業:“子業你別緊張,你搞伱的,不是你複位得不好嘞。”


    “你懂我意思吧?”金宏洲的眼神深邃,仿佛是在暗示著方子業什麽。


    秦葛羅比李諾更早下總住院一年半,資曆也更長,隻是稍微瞥了幾眼,就很專業地說:“屬於根據脫位的距離來看,屬於輕中度脫位。”


    “相對而言,沒那麽好複位哦?”秦葛羅的語氣,稍帶玩味兒,滿臉的笑意,也看向了方子業。


    仿佛在說,你小子,不聲不響的。


    李諾的聲線就更粗了一些:“子業,你是不是看上了鄧教授給你的‘雞血條件’,這是打算提前出關,提前畢業啊?”


    出關練功房,科室裏有獎勵,這是所有的教授和主任都掛在明麵上的條件。


    碩士和住培,可以出關碩士階段對標的練功房,直接安排讀書。


    博士階段出關第一個練功房的話,盡量安排就業,但要看運氣成分,也就是你們那一年,有沒有其他人也同樣出關第一個練功房。


    如果沒有,那麽除非他的科研積累太tm豐厚了,以至於你不得不給他讓位,否則就是你占優勢,這是中南醫院持續了很多年的招聘法則。


    聽到李諾這粗獷的聲音,正在核查醫囑的洛聽竹耳朵尖動了一下,側麵看了看方子業,不過方子業此刻並沒有看她所在方向。


    但即便如此,洛聽竹心裏仍在想,如果方子業師兄可以提前畢業的話,就可以錯開她畢業這一年。


    要與方子業在就業時形成競爭關係的,是目前博士一年級剛進來的嚴誌名師兄和薛漕師兄,如果這樣的話……


    “諾哥,這個真沒有,隻敢想一下,不敢真去做。”


    “能跑三年,何必兩年就把讀書階段跑完呢?慢慢來嘛。”方子業說話的時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滿臉含笑,且謙虛謹慎。


    開玩笑,畢業之後是就業,就業的時候比博士入學考試殘酷得多。


    能夠在讀書階段多積累一年,那就要多至少一兩篇文章,臨床功力也會深厚很多,自己如今在做的這個基礎實驗,最後能不能發一篇一區的高分文章,都還未必。


    自己老師送給自己的那篇一區article的影響因子,可是高達6分。


    6分的影響因子,在article領域,已經不低了。


    現實不是評論區,也不是和電視劇裏,六分的article,且做的是基礎實驗發表的成果,含金量如何,懂行的人才知道。


    真正按照貢獻度以及科研的工作量,六分的article文章,比十幾分的meta分析也好還是生信,都要正式得多。


    “這才多久沒見,子業在練功房裏麵,對著那人體模型搗鼓,就能搗鼓出關。”


    “看來威哥說得沒錯啊,如果不給子業壓力的情況下,給他畫餅,爆發力像一頭騾子一樣,那叫一個生猛。”秦葛羅這會兒大方地作了一個類比。


    顧毅博士師兄則是看向方子業的臉上滿是羨慕:“子業的天賦是真的好,不管是臨床天賦還是科研天賦。”


    “我真的替。”顧毅說到這,就停了下來,沒再繼續下去。


    因此時,盧哲甫已經走了進來,盧哲甫是博士一年級,今年才入科。


    雖然方子業與顧毅絕對不會存在競爭關係,顧毅可以大大方方看方子業的成長,但盧哲甫不一樣啊。


    方子業如果考慮提前畢業,那就是與盧哲甫同一屆,盧哲甫肯定會覺得壓力山大,沒有必要販賣焦慮給他。


    “諾哥,羅哥,洲哥,你們在看啥,我是臉沒洗幹淨麽?”盧哲甫個子挺拔,一米八,長得略有些帥,也極為健談地開玩笑,同時還搓了一下臉,然後滑了一圈。


    李諾先岔開話題,開玩笑:“我們是在討論,哲甫你到底該怎麽少奮鬥三十年欸?”


    盧哲甫的性子比較外放,低聲說:“諾哥,等會兒我把漢市的富婆通訊錄發給你!”


    同時還對李諾眨了眨眼睛,不排斥拿自己開玩笑。


    李諾先遭不住:“別,哥,你是我大哥,你現在別說是給我發通訊錄了,你給我發個電話,最好是打個備注。”


    “媽蛋你嫂子就是個醋壇子,我懶得哄。”


    秦葛羅這會兒把背往後一靠,笑著道:“誰讓諾爺你當年瀟灑成爺、最後還收山了呢?”


    “你要不收山,你仍然是我們醫院的諾爺。”


    “起得比雞!”


    李諾直接咳嗽一聲,同時摸了摸下巴:“羅哥,給兄弟留個麵子咯,好歹也是小上級醫師了,這麽多師弟看著呢……”


    李諾認慫後,大家都笑作一團,等待著交班的開始。


    小主治,剛出總住院不久。


    總住院,剛博士畢業不久。


    大家都是還記得苦日子的人,因此和下級之間的距離感是最小的時刻,相處得就更加和諧。


    說是交班,但因上級都不在,其實就是簡單地做一下病曆匯報。


    鄧勇等教授都不在,秦葛羅這個主治,可不敢直接和護士長這樣的領導對線,對方說啥就是啥。


    查完房後,秦葛羅就帶著蘭天羅、顧毅以及洛聽竹三人下了手術室,而方子業以及舒朗,則是因明天有手術病人,需在病房裏,追一下術前檢查的結果,並與患者完成談話簽字。


    並且啊,今天的急診,估計與方子業的關係不大,因方子業還要在病房裏值普班,是不能離開病房的。


    自然,雖然沒有急診手術和操作可以做,但方子業發現,昨天新入院的小病種病人,高達十幾個,空床幾乎已經占滿,全都是小創傷的。


    正好,現在科室裏的人手不夠,這些病例的術前術後醫囑之類的,方子業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他們進行細細打磨了,萬一能夠做出一二修正,那也是不少的學識點入賬呢。


    臨床的病房、手術室、門診和急診,包括實驗室裏,都是寶庫,隻要有時間去挖,那就是或多或少的問題。


    再不濟,往練功房裏麵一鑽,一天也能有一點學識點的增加。


    蚊子再小也是肉。


    舒朗談話簽字完後,就略顯緊張地看向方子業,微微抱拳,問:“師兄,今天羅哥安排我去急診手術室跟著洛師姐一起做手術,您可以幫我追查一下分管床位的檢查結果嗎?”


    舒朗,是鄧勇教授的學生,也是碩士二年級中,天賦比較好的。


    在很久以前,方子業的縫合術還沒到2級的時候,舒朗的縫合術就已經超過了方子業,來到了2級,過了縫合橘子皮這一關,也是頗受重視的。


    如今,雖然舒朗還沒有通過縫合豆腐這一關,但也浸淫了好幾個月之久,如今上級們都不在的情況下,他會想著多爭取一些臨床的操作機會,實屬正常。


    以前舒朗是叫方子業業哥,雖然方子業也是碩士三年級的師兄,但其實叫業哥相處還更加自然些,可方子業被鄧勇教授承認為學生後,那就得改下口。


    “你去吧,舒朗,我覺得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叫我,更親切些。”


    “師兄和哥,也都一個意思嘛。”方子業點頭應承下來。


    舒朗就趕忙道謝,細心地撕下一頁紙,上麵寫著比較重要的要追查的檢查結果:“那,師兄,我就先走了啊?”


    方子業把舒朗撕下的紙張夾進自己的筆記本裏,比了一個ok手勢。


    在舒朗離開後,方子業再細致地看了一下舒朗的筆記,內心暗凜:果然啊,在醫院裏的師兄弟們,其實做事都是很細心和靠譜的。這是本分,不是值得誇讚的地方。


    把東西一收後,才過了十分鍾,方子業就有所發現。


    一個小清創縫合患者術後複查的白細胞計數有增高,血沉以及c反應蛋白也有增加。


    目前人手不夠的情況下,管床醫生做不到那麽細致,因此沒有被別人發現,而這樣的小清創縫合,一般情況下,是不直接上抗生素的。


    隻常規止痛。


    而且,術後的抽血複查結果,也不是管床醫生偷懶,而是的確要今天早上才出結果,但是人手不夠,管床醫生都被上級拉去了手術室。


    可如今,有了指征,自然得上起來。


    方子業趕緊開了一個頭孢呋辛上去,並且做下筆記,到時候讓蘭天羅把病曆補上。


    看到這裏,方子業先把筆記本一收,往外走了去,看到了值班的主班護師:“霞姐,我會加一些醫囑,大概十點半左右結束,你們到時候統一執行一下,不用一點一點執行。”


    “辛苦啦。”


    劉夢霞才三十幾歲,身材姣好,大概屬於風韻正盛之年,為人和藹:“沒事,子業,你不用特意出來告訴我們一聲,現在科室裏的人少,也能理解。”


    “如果要加抗生素的話,記得開皮試。”


    劉夢霞在科室裏工作多少年了,最近幾天的陣仗,她遇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全國骨科年會有一次,到時候鄂省的骨科年會,還會出現一次。


    實屬正常。


    “好的,辛苦!~”方子業微微抱拳,如此說明之後,等會兒再多加醫囑,就不會被護士們問為什麽是羊拉屎,一顆一顆掉。


    再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方子業就徹底化身為科室裏的勤勞的小蜜蜂,看一床病曆,就看一床病人,然後偶爾做下更改,主要是為了評估是否需要加強鎮痛或者加用抗生素和抗凝、消腫藥物。


    如此一波下來,等方子業把最後一個帕瑞昔布鈉修改為塞來昔布口服後,方子業的學識點,共計增加了12點之巨。


    方子業看著這個收獲,頓時覺得美滋滋起來!


    這麽大的收益,即便是在手術室,也抵不過吧。


    手術室裏是吃操作的貢獻度,在病房裏,新病人的量大管飽啊。


    醫囑修改完,方子業就可以開始給自己的床位換藥了,換藥屬於常規,每個管床醫生自理,如果實在是來不及,方子業才會幫忙。


    換藥之後,方子業便給自己分管的兩張床位進行談話簽字。


    這是兩台簡單閉合性骨折,是要做擇期手術的,最好是要等消腫之後再做,避免皮膚腫脹,加大感染和皮膚壞死的幾率。


    如果是開放性骨折的話,那麽沒辦法,都已經開放了,不做的感染幾率更大,但如果不是開放性骨折,那麽該等就等,甘露醇消腫和預防性抗凝先上起來再說。


    這一切,方子業都給患者交代得明明白白,為什麽不馬上做手術:“外科的感染,是沒有任何辦法徹底避免的,任何一個醫生,不管是多大的專家和教授,如果告訴你他做的手術,絕對不可能感染。”


    “這種說法純粹是扯淡,因為全世界範圍內,如果有一個醫生從來沒遇到過手術後感染,肯定是他接觸的病人量不夠多。”


    “所以,為保險起見,更大的降低感染風險,還是要等消腫之後,擇期手術,是最科學的手術安排和規劃。也是大數據統計後建議的臨床指南,這一點不是我們醫生故意拖時間。”


    “你們也可以查相關的資料。”


    “第二個的話,術後適當予以鎮痛處理,不會損傷胃腸道的,這一點你們不要被科普成迷信了。疼痛屬於第五大生命指征,無痛病房管理,是非常科學的,這樣你們術後的康複訓練會更加積極。”


    “髓內釘內固定術後,第二天下床走路,這不好嗎?”


    病人家屬愣了愣:“第二天就下床?抖音裏麵骨科的醫生都說,最好是術後四五天下床啊?”


    “那是不同情況,人家是複雜骨折、粉碎性骨折內固定術後,那麽五天甚至一周後下床活動,都實屬正常。”


    “但你們的骨折類型不一樣,屬於是相對簡單的骨折,做的是髓內釘內固定,固定可靠的情況下,早期下床活動,是可以降低血栓發生風險的。”


    “我們預計的是這樣,到時候什麽時候下床,肯定會通知您,對吧,實際情況,實際分析,也沒有必要全部按照其他醫院的專家的建議。”


    “其他醫院的專家建議,肯定是正確的,但是他們所描述的前綴,你們可能沒注意。好吧?”方子業耐心地解釋著。


    都說到位了,病人和家屬就問了一下大概的費用。


    “你們先繳一萬左右的費用吧,現在鋼板都是集采的,多退少補,應該最終的費用大概在五六千,能不能報銷的話,就要看你們是什麽樣的受傷機製了。”


    “如果是有第三方的話,是不能走保險的,如果是工傷的話,就是工傷醫保,你們可以下去醫保科諮詢一下,我們臨床醫生對醫保的製度,了解相對有限。”


    方子業再得到了簽字同意後,如此交代。


    “好的,謝謝方醫生啊!”


    “沒事兒,如果有其他疑問的話,今天可以隨時聯係我,今天是我值班,而且是這樣啊,如果你們覺得手術的風險比較大,到明天早上之前,隨時可以聯係我,取消手術,再擇期安排。”


    “但如果是進了手術室之後啊,那可能就來不及了!”方子業繼續這麽詳細交待。


    ……


    而,談話簽字才剛結束,方子業就發現,自己本來打算躺著休息一下的時間都不再有。


    醫生辦公室門口,有一個實習護士,怯生生站在那裏,說:“方醫生,急診那邊收來了兩個急診病人,霞姐說讓你去看一下,現在就在護士站的對麵等你。”


    方子業一邊把兩人的談話簽字同意書,各自歸位,並比對床號姓名後,把病曆夾捏在手裏:“好,我放一下病曆就馬上去看。”


    “病人已經等了有十分鍾左右,要不我給你去放病曆本吧,霞姐說,這兩個急診病人和家屬,還都挺素質的,別讓人等太久。”小護士迴,並伸出手要接病曆夾。


    “那謝謝啊!”方子業理解了霞姐的意思。


    禮尚往來,你敬我一尺,我還以一丈。


    有時候,並不是你越催,越兇,就越會給你優先。


    反而這樣的病人,會耽誤自己的診治,你安安靜靜地等,醫生在空閑下來的第一時間,就會來給你處理。


    人都是相互的,相互尊重,才能夠得到相互理解。


    走到護士站門口,方子業就發現,這兩個病人,一個是肘關節脫位,一個是肩關節脫位。


    兩個患者的年紀都不大,較小的那個正好十四歲,避免了去兒科診治。


    方子業客客氣氣地將兩個人都請到了醫生辦公室裏,一一核查核對了兩個人的脫位情況後,確診了肩關節脫位就是前脫位的輕度損傷,屬於是可以進行手法複位來處理的。


    而那個小孩的肘關節後脫位,也是屬於輕度損傷,隻是後脫位是否有韌帶損傷的話,可能還需要進一步核查。


    程序不能亂,一個一個來。


    肩關節脫位的患者,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哥,應該是附近工地的工作人員,身上還沾著水泥灰,沒有家屬,一個人自己兜著患肢。


    他先來,方子業也隻能先接待:“大哥,你這個情況的話,還是可以通過手法複位的,不過手法複位,有一定的風險,可能複位不上去,您白受痛了,還得手術。”


    “這一點,金醫生給您說過嗎?”


    大哥一齜牙:“說過,你們醫生都不會打包票,前幾次我送病友來這邊看病的時候,都是一樣的說辭,不過我相信你們肯定可以處理好。”


    “我來的時候問過我侄子了,一般來說,你們說可能的,就是能做的,否則的話,但凡失敗率高了一丟丟,我現在早進手術室了,對不對?”


    方子業沒有反駁,但也沒同意:“既定的風險是固有存在的,您這個脫位的程度的確是輕度,如果是中度,或者中度往上的話,您就要檢查核磁了。”


    “這是操作知情同意書……”


    “媽媽,什麽時候給我看病啊?我等會兒還要迴去上課。”那個小男孩,問了一句。


    而他這麽一叫,青年大哥有點於心不忍,便舔了舔嘴唇,眼神滿是寵溺地道:“醫生,要不你先給孩子看吧,我忍忍沒事,這看起來和我家閨女一樣大。”


    “大哥,可以是可以。但這是你主動讓的啊?!可不能舉報我徇私舞弊,先給別人看。”方子業聲音一正。


    這樣的事情,方子業要交代清楚,因為這都是之前的老師們血淚教訓啊。


    諾爺在總住院期間,就這麽被搞了一次,雖然最後是無傷大雅,但李諾還是象征性地寫了一份報告,把事情的經過匯報給了醫務科……


    方子業緊接著就認認真真地評估了一下小孩肘關節後脫位的程度,然後輕輕地嘶了一聲。


    肘關節後脫位,由於關節結構的改變患者可出現明顯的疼痛和腫脹。肘關節呈彈性固定於45°左右的半屈曲位,呈靴狀畸形。


    與此同時,肘後三角關係改變:肘窩部充盈飽滿,肱骨內、外髁及鷹嘴構成的倒等腰三角形關係改變。


    這是肘關節後脫位,比較明顯的體征。


    診斷後脫位,是沒什麽問題的,但是,從x線平片上看,這個小孩的肘關節後脫位的脫位程度有點狠。


    雖然沒有並發肱骨骨折,但按照這個脫位程度,發生尺神經損傷和尺側副韌帶損傷,尤其以前束損傷最為常見。


    而韌帶損傷,要麽就是做查體來印證,要麽就是要做核磁。


    “怎麽樣醫生,我家孩子,這個情況不嚴重吧?”帶孩子來看病的是她媽媽,她身著正裝,應該是白領,但不知道是從事什麽職業,雖然著急,但也相當有禮貌。


    方子業就解釋說:“脫位的情況有點嚴重,複位是肯定要第一時間複位的,但就是有個問題,他現在很可能就出現了韌帶損傷。”


    “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就是先做核磁,然後再做複位,在沒複位之前,應該就能發現韌帶損傷。”


    “第二個選擇就是,先做複位,緩解疼痛,然後再做核磁,以確定是否存在韌帶損傷,並評估損傷的程度。”


    “不過有一個問題,就是說,複位的過程中,也可能伴發韌帶損傷的可能性。”


    “我的建議是,先做一個核磁,然後再做一個核磁,這樣可以更加直觀,也避免咱們之間出現一些理解上的誤會!~”


    方子業解釋得算是比較清晰了。


    也就是說,你孩子這個情況,韌帶損傷是幾乎肯定了的,但是需要先做核磁,進行證據固定,證明不是我們醫生搞複位搞出來的,這是一個關鍵點。


    “那這不是很麻煩嗎?”女人的眉頭緊皺起來。


    “是比較麻煩,但您也知道,您現在心裏肯定是抱著一定的僥幸,萬一不存在韌帶損傷呢?對不對?萬一是我們醫生搞出來的呢?”方子業很直白的撕開了這層遮羞布。


    “但其實,按照統計學概率,這種程度的後脫位,伴發尺側副韌帶前束損傷的幾率,至少在百分之八十以上,隻是損傷的程度差異不一樣。”


    “可能韌帶損傷需要處理,也可能不需要後續處理,這一點,就需要您自行斟酌了。”


    “如果您相信我們的說法,那麽我們可以為了孩子少受罪,先複位,後檢查,但需要您簽字,寫下我已經充分告知您這個情況的這個事實。”


    “不然的話,可能您還是要按照金醫生的建議走。我覺得金醫生給您的建議,也是這樣,對吧?”方子業笑著說。


    金宏洲在急診病曆本上,寫得清清楚楚,建議先行核磁檢查,再行手法複位術治療。


    但估計,是孩子的母親啊,去預約了,即便是走急診,仍然要約到中午或者下午以後,她等不及,所以就再來病房裏碰碰運氣。


    “唉喲,怎麽會傷到筋呢?”青年有點心疼的臉皮抽了抽。


    “學校搞運動會,一百米衝刺的時候他絆一跤,手撐到地上去了。”女人也滿是心疼,一下子拿不定注意。


    男孩有點愧疚,不敢講話。


    方子業便說:“姐,要不這樣吧,您再稍微考慮一下,我給這位大哥先做一個複位,然後他去做複查,或者您也可以和孩子爸爸商量一下。”


    “您也要理解,現在這個醫療環境,的確我們醫生需要把事情的前後,都給您說明白。雖然我們現在可以推測有韌帶損傷,但沒有證據可以絕對固定。”


    “您操作後說是我們醫生搞出來的,那我們百口莫辯啊!~”


    那位大哥倒是直爽地直接簽字了,也不再給女人什麽建議,跟著方子業就先到了操作室裏。


    等方子業哢哢幾下操作完成,疼痛緩解後,他眼睛才一亮,問:“醫生,你複位技術這麽好,是不是可以直接把那個小孩處理好啊?”


    “如果是這樣的話,您就別讓他們母子為難咯?”


    方子業一邊給他做著動作示範,一邊迴:“大哥,那真不是為難的事情!”


    “這就好比是,在沒有監控的地方,有人把別人的電動車撞了,刮傷存在,但是你沒有監控證據,你怎麽證明你的車被別人刮了,而不是自己刮的呢?”


    “你報警警察也沒辦法啊?對吧。”方子業說完。


    才又道:“嗯,你現在的疼痛症狀已經緩解,方肩畸形也消失,活動度已經恢複,再掛個前臂吊帶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但是要注意啊,不要去幹活兒,特別是重活兒,一定要嚴格休息至少半月,再來複查一次,才敢放心,不然的話,非常容易再發脫位。”


    “這一點要清楚啊,我給你寫個請假條都沒事。”方子業仔細囑咐,同時也拿到了5點的學識點,心情更加不錯。


    “唉,那也沒辦法啊,隻能聽你們醫生的建議啊。”青年倒是不再勸,任憑方子業給他打著前臂吊帶。


    接著低聲問:“醫生,我這個要不要帶點藥出去吃啊?”


    “其實沒必要,但是如果你非要堅持的話,可以適當吃一點消腫藥。不過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方子業知道,對方是工傷,有得報銷。


    但吃藥又不是什麽好玩意兒,能不吃就最好不吃,免得傷到了胃腸道。


    方子業與青年交代清楚複位後的注意事項後,並打好了前臂吊帶,從操作室走出來時,金宏洲,此刻也是從急診匆匆趕了迴來。


    無他,因為方子業把那個小孩的病情啊,拍照發給了金宏洲,金宏洲擔心方子業有點初生牛犢,把複位直接做了。


    不過,進到辦公室裏,看著女人正在為難,也是舒了一口氣。


    方子業則交代:“你先去做複查,等會兒複查直接上來看複查結果,沒其他問題,就可以迴去休息了。我這邊還有病人還要處理,就不多什麽廢話了。”


    “這上麵的醫囑,有體現休息的時間以及複查時間,你拿給你們單位看,應該可以準假的,你可以打電話問一下你們單位,如果醫囑還不行,你去急診科的綜合管理辦公室拿著病曆本,問一張專業的請假條過來。”


    “好的,辛苦方醫生。”青年點頭,表示明白。


    這般後,方子業才迴到了辦公室門口,看著金宏洲沒有打擾女人的通話,方子業就說:“洲哥,這個小孩的脫位程度有點嚴重,肯定會伴發側副韌帶損傷。”


    “嗯,我已經給她交待了,先去做個核磁,沒想到她直接跑病房裏來了,也怪我沒給你說一下,還好你夠謹慎,沒有直接複位,不然就麻煩大了。”


    金宏洲有一些後背發涼。


    萬一方子業真的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把複位做了,那麽責任就是金宏洲的,是金宏洲負責急會診。


    自然,方子業也會有一點點責任。


    如此看來,方子業不僅僅是手法複位術的水平到了,診斷,診療流程等也已經熟稔於心,是一個相當靠譜的人,沒有腦子一熱就直接動手。


    這個後脫位的手法複位簡單,而且不管有沒有韌帶損傷,都要複位,隻是程序絕對不能亂。


    過了一會兒,女人打電話結束了。


    站起來:“醫生,我簽字,給我孩子先做複位吧,疼得我心疼。”


    “你說簽字就簽字吧。”


    “不痛了之後再做核磁去。”也是相當無奈,雖然聲音沒哽咽,但眼圈通紅。


    女性本弱,為母則剛,在這個時候,她老公真走不開,有一個不小的項目要談,隻能電話聯係一下。


    金宏洲就道:“姐,不是我們為難你,而是實際情況就是這樣,你說我們就直接診斷韌帶損傷,那是我們瞎搞,即便是按照經驗,非常確定,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可能去推測。”


    “也不能亂下診斷的。”


    方子業則是早早地備好了相應的操作知情同意書,並且特意增加一條,後脫位重度,側副韌帶損傷幾率極大,患者家屬在知情下,要求做手法複位意願強烈,已經告知相應風險,仍要求手法複位治療……


    其實這句話的意義並不大,主要是患者自己要寫清楚,已經知曉,醫生已經告知韌帶損傷的風險極大,且手法複位亦可能導致韌帶損傷,並願意接受相應的風險。


    簽完字後,那沒得說,方子業和金宏洲二人,就一人做主操,金宏洲做助手的,把小孩的手法複位給複位上去。


    兩人,坐位的拔伸屈肘法,是非常經典的一個複位手法選擇。


    拔伸屈肘法患者取坐位,助手立於患者背側,以雙手握其上臂,術者站在患者前麵,以雙手握住腕部,置前臂於旋後位,與助手相對牽引3~5分鍾後,術者以一手握腕部保持牽引,另一手的拇指抵住肱骨下端向後推按,其餘四指置於鷹嘴處,向前端提,並緩慢地將肘關節屈曲,若聞及入臼聲,則說明脫位已複位!


    等患者再去複查的時候,金宏洲一邊脫下檢查手套,一邊看向方子業:“不錯,看得出來,是有功夫的。”


    “你這臨床天賦,堪比威哥,很有可能在博士畢業前,就出關第一個練功房。”


    “謝謝洲哥誇獎,也謝謝洲哥給機會。”方子業語氣真摯。


    好家夥,這個肘關節的手法複位,因為是屬於中重度,複位成功後,即便是有助手的情況下,仍然得到了15點的學識點,是之前那個大哥的三倍之多。


    如果沒有金宏洲做助手,估計能飆升到20點去。


    “機會是你爭取來的!”金宏洲洗手擦幹後,拍了拍方子業肩膀。


    “很不錯,今天遇到的所有脫位,我都給你搞進來,讓你過一過癮。”


    “以後你值班的時候,也給我講一聲。”金宏洲意味深長地這般說。


    方子業稍稍一愣,笑得更加開心了:“謝謝洲哥!”


    方子業從這一刻決定,自己要愛上值班了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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