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李老太太又疼又怕,大叫:“我這是怎麽了?我這是在怎麽了啊?三郎,三郎啊,為娘到底怎麽了?”


    李正淳操著公鴨嗓,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嚨,那聲音細的如一根頭發絲:“阿娘,我,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怎麽會不知道?”李老太太看著馮英道:“是不是你,是你給我打的!”


    她用的竟然是肯定句。


    馮英:??


    馮英看了看她的鞋底:“阿娘,你鞋底都磨沒了,這不是你自己走路走的嗎?你這個傷的樣子,也不像是人打的。”


    她自己走的?


    李老太太看看鞋底,陷入迷茫,這個鞋她確定是參加婚禮換的新的,鞋幫還是新的,鞋底沒了。


    好像真的是她自己走的。


    走了一晚上?


    她為什麽要不停的走路啊。


    “這肯定是你幹的,馮英,你最近得了失心瘋,你就是要害我。”李老太太不依不饒道。


    馮英很無語,懶得理她:“老太太,昨天動物們讓你進來了,今天可不一定,我看你還是早點準備,離開這裏吧。”


    “你,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都這樣了……”


    “家主?”馮英一抬頭,看著眼眶有點紅的李紅心過來。


    馮英要行禮。


    李紅心揉揉眼睛道:“祖宗屍體丟了。”


    “啊?”


    馮英根本來不及問,李紅心就走了,她急忙跟上。


    李正淳想去看看怎麽迴事,但是老太太的腿還放不下。


    最後李正淳無奈的將李老太太背起來放在門房,請了一個門子過來去幫忙請大夫。


    之後他心裏很憋悶,李家肯定出大事了,這個時候,他一個男人,竟然不能參與,要照顧老人。


    他這輩子沒出息,都是因為要做孝子唉。


    不光昨晚參加婚禮的人,李家各支一早也來了不少人。


    看著空空的靈堂,眾人都看向李紅心。


    其中一個和李紅心年歲差不多,也有一把漂亮的大胡子的中年男人質問李紅心:“屍體呢?棺材呢?祖宗讓你做家主是因為信任你,如今你連她的屍體都丟了,你怎麽跟祖宗交代?”


    “你也得給我們各族人一個說法吧?”


    【這事也不是李紅心能左右的,好像你當家主屍體就不丟一樣。】


    說話的人叫李宏疇,和李紅心是一輩的,屬於清河李氏。


    李幾道不喜歡他,倒不是因為和這個人接觸過,是單純不喜歡清河李。


    清河李氏一直以李家正支自居。


    說起來,他們家確實也算正統。


    李家第一個祖宗和清河李家祖宗是親兄弟。


    不過清河李的祖宗是老大,李幾道的一祖宗是最小的。


    雖然都是嫡出,但是老大和最小的在財產分配上,是千差萬別的。


    還有一個原因,一祖宗的父母早亡,是清河李祖宗埋的。


    他故意給自己的父母選了左丹堤的墳地。


    左丹堤,長有餘。


    越長房過的越旺,一祖宗作為最小的,得不到祖墳一點庇佑,甚至可能還會剝奪他的運氣助長長房雲起。


    所以一祖宗非常氣憤。


    可氣憤也沒用,她那時候才十一歲,沒有任何話語權。


    他還得給兄長家做事,不然寄人籬下需要看人臉色,後來他年長一點就去做了俠客,後來入了玄門,然後日子一點點好過起來。


    也掙了不少錢,但是一直沒女人緣,到了三十五歲好歹有女人看上他了,他終於成了家。


    但是妻子一直沒有孕育,這時候他有點錢,在當地也算有名,他的妻子反而覺得內疚,自己沒有生下一兒半女,還想給他納妾。


    他就安慰妻子說了家裏的事。


    他說“子女都是命中注定的緣分,有就有,沒有就是沒有緣分。”,讓妻子不要過於介意。


    可能是因為他開導的,過了一年,放鬆了的妻子還真的生了個女兒。


    這時候她的妻子更加內疚,覺得沒有兒子。


    一祖宗倒是無所謂,覺得這就是命中注定。


    其實他有感覺是祖墳的影響,讓他子嗣單薄,所以他一輩子也沒有強求過什麽。


    再加上他們這一支人都更看重錢財,很喜歡賺錢,可能是從一祖宗那裏遺傳來的,就怕窮。


    天地之道損有餘補不足。


    他們太過於求財,就缺少子孫。


    二祖宗比一祖宗還愛財,她繼承了一祖宗的家業,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


    正是因為太能幹,婚事上也非常艱難,一般男人都怕她。


    主要她不想嫁,隻想娶,她要求孩子和她一個姓。


    時人對婚事在誰家舉行,或者住在誰家這種事並不看重,都是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涉及到子孫姓氏,就慎重多了。


    一般的男子都不幹,同意的男子她又看不上。


    她到了三十歲才紅鸞星動,娶了個俠客迴來,也隻生了一個孩子。


    他們家人就是這樣,磕磕絆絆,但最終都有驚無險,還都有了孩子。


    直到李幾道這一代,徹底絕了。


    因為一祖宗後來是自己看的墳地,祖墳對他們這一支已經沒有影響了,但是李幾道還是很討厭清河那一支。


    定然是清河那支人做的非常過分,不然不可能到她這一代,大家還記得清河祖宗做的過分的事。


    清河李卻總是自詡正支,自詡跟他們家最親近,總想做他們家的家主。


    隻可惜,清河李一直也沒出什麽大人才,所以他們家選人的時候,總是選不到清河李頭上。


    就說李宏疇,不管是道行還是胸襟還是刻苦程度,都不如李紅心。


    李紅心被李宏疇說的麵露慚愧。


    馮英循著心聲找到了她的大寶貝,比他們還早的來到了靈堂。


    看女兒全須全尾,就是鞋底跟老太太一樣,磨的有些偏了。


    也不知道這都幹啥去了。


    但是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


    馮英迴頭看著那個李宏疇道:“可是不管誰當家主,就能保重屍體不丟嗎?這位仁兄你不是也在長安城,不是也沒擋住?”


    “有人想當賊,誰能天天防著?”


    阿簡竟然心裏說了,就肯定很討厭這個人,她得幫著李紅心。


    人生在世,講究的就是一個仗義。


    眾人:“……”


    這可真是大膽,竟然連清河李氏的族長都敢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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