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幾道和阿流漱了口,洗了臉,外麵夕陽已經下山,早早出現的月亮和萬家燈火唿應,街道還留有白日裏的喧囂。


    李幾道出了院子,阿流急忙跟上去。


    可能老百姓知道今日有達官顯貴進城,街道確實十分熱鬧,各種賣零食的小商販全都聚集在這裏。


    王府侍衛沒有趕人,還有人出來買果子吃。


    李幾道看見一個穿了常服,頭發隨便用一根木簪子別著,雖看不出顯著地位,可一看臉就讓人移不開的宋玠在糖人前駐足。


    阿流也看見了,神色激動的道:“那,那,那不是……”


    後麵的話她沒說,拉著李幾道過去打招唿:“那個……”


    “我族中行十一。”


    “十一郎您也出來湊熱鬧啊?”阿流激動的問道。


    宋玠微微頷首,算是答應。


    之後他沒說話,看著人群眸光凝視,好像在思考什麽。


    李幾道也不說話,同樣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好冷清。


    身處喧囂,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阿流覺得這兩個人在一起真的好無聊啊。


    “娘子,你看,這街上為什麽沒有女子走動?這裏的風氣很不好嗎?”阿流突然發現一個問題,跟自家娘子說話。


    雖然,娘子也從來沒迴過她。


    李幾道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從他們進鎮子來,就沒怎麽見過女子。


    見的,也是年歲漸長的,年輕的女孩子一個都沒見過。


    孩童也沒有小女孩。


    “很怪異!”宋玠道,他說著,去了賣磨喝樂的攤位,買了三個娃娃,然後問那攤主:“怎麽很少見女孩子啊。”


    攤主是個六十多的老人,帶著方言,牙齒漏風,言語又快又聽不太清楚。


    “沒有女孩子了,生的都是小子。”老太太說到這裏,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有神仙保佑,生的都是小子。”


    忽然,她神色又沉沉道:“可是家家戶戶都是小子,也不好,討不到老婆咯。”


    阿流聽懂了,她皺眉道:“什麽神仙這麽厲害,生的都是小子?”


    老太太指著遠處的山脈:“梨花村,梨花村嘛,睡上一覺,男人迴來睡娘子,生的全是小子。”


    阿流心裏咯噔一下,看向李幾道。


    哦,娘子傻,聽不懂。


    她又看向宋玠:“郎君,她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宋玠道:“應該是不好的意思。”


    阿流:“……”


    等於沒問。


    “阿流!”突然一個甜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阿流身子像是被電了一下,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她迴過頭去,就見李三娘帶著兩耳婢女站在後麵叫她。


    阿流道:“三小娘子,您喊我有事?”


    “沒事叫你幹什麽?你過來一下,我有好東西送給你。”李三娘臉上帶著笑意道。


    阿流搖頭道:“我不去,我要保護娘子呢。”


    “你……你好放肆,不聽我的話?”李三娘臉上湧現一層慍怒。


    阿流翻了個白眼:“我為什麽要聽你的話?我也不是你的奴婢。”


    “你……”


    李三娘怒了一刻,臉上又現出明媚的神色,走到李幾道麵前將她拉到攤位後。


    阿流急忙跟上去質問:“你幹什麽啊?”


    “我跟我妹妹說話,也要你管?別忘了你的身份,你不過是個奴婢,我已經夠給你麵子了。”


    阿流抱著肩膀一哼哼:“那奴婢就要聽你到底說……”


    她話音剛落,就覺得後頸一疼,叫聲都沒發出來,人就暈倒了。


    之後李三娘對婢女們低聲命令:“把她扔溝裏,別被人發現。”


    兩個婢女扔掉磚頭,抬著阿流走了。


    李幾道迴頭看看,這才發現,天已經完全暗下去,他們在攤位後,沒有燈光照耀,街上的人沒有雖然有看向這邊來的,但是好像並沒有發現異樣,他們直接就走了。


    李三娘看著李幾道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阿簡,阿姊帶你買糖吃好不好啊?”


    也不需要李幾道說話,李三娘粗魯的拉著她,到了街頭一輛馬車前。


    四周無人,李三娘對那車夫道:“不要錢,送你們了,但是拉走了絕對不能還迴來。”


    車夫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跳下車來要驗貨。


    李三娘攔住車夫的手:“她,她確實醜了點,但是我不要錢啊,你們不是要買媳婦嗎?女人不就行,能生孩子不就行,可不能因為她醜就不要了。”


    車夫忙不迭的點頭:“是,是……小娘子,你幫幫忙,把她送到車子上。”


    李三娘恨不得這個‘傻子’趕緊去死,當然願意。


    可是就在她轉身的功夫,車夫一手刀將李三娘砍倒,然後扔到車裏:“醜的要,好看的更要要,村子裏已經一年沒有新鮮女人了,怎麽可能讓你跑了。”


    之後車夫迴頭來看李幾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多醜。”


    他掀開李幾道的麵紗,就見這女人口眼歪斜,嘴角淌著口水,下巴都濕淋淋的,最嚇人的,她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仿佛他是什麽秀色美餐,她吸溜吸溜兩下。


    真是,強迫來的女人有人意思,這種反而覬覦他的,讓人看一眼就覺得惡心。


    他趕緊放下麵紗,擦著手像是手上有什麽髒東西:“確實太醜了,但是好歹是個女人,留著吧。”


    一個傻子,車夫沒有做任何防備,把人丟上車就不管了。


    也不怕她跑。


    李幾道坐上車後慢慢調整一下自己的麵紗,然後迴頭看,發現車裏不光李三娘,李三娘的兩個婢女也在,估計在李三娘跟自己說話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動手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人,被單獨放著,他緊閉著眼睛靠在車廂角落,長長的睫毛微微上卷,粉紅如嬰孩一樣的小嘴嘟嘟,好像好骨兒朵一樣,純真又美好,她想摧殘破壞。


    是宋玠。


    李幾道想了想,一手捂住宋玠的嘴,一手捏住宋玠的大腿裏肉,然後使勁。


    宋玠疼醒,倏然睜開眼,就看見小小少女抽迴手,安靜的坐在自己旁邊,好像方才掐了人的那個不是她。


    可他大腿內側的肉現在還在疼,不是她幹的是誰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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