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怎麽……”


    演武場中,玄光陡然大盛,八方塔內,秦運手都是一抖。


    這小子居然得到了夫子的認可?!


    這才幾招……


    “祖師這是……”


    秦師仙正準備接引黎淵出來,見得此幕,也是一驚,可旋即,那大盛的玄光已覆蓋所有,淹沒了一切景象。


    “嗯?!”


    何止是秦運、秦師仙,本已新生退意的黎淵見那光芒直指眉心,隻差一點,就將裂海玄鯨錘掏了出來。


    玄光交織間,他臉上滿是錯愕,這光芒來的太快太突兀,哪怕是他都來不及反應。


    前一刹,這龍魔道人的散手差點將他打的爆碎,怎麽突然……


    ‘這才七招……’


    黎淵心中閃過驚疑,可旋即,所有的精神已盡被那玄光所吸引。


    嗡~


    刹那的恍惚間,黎淵失去了對於外界的一切感知,隻覺腦海之中似有無數色彩交織變換,最終‘轟’的一聲炸開。


    ……


    “這,這才幾招?”


    八方塔內,秦師仙滿臉驚愕,她下意識想要伸手去觸碰那迸發而出的玄光,卻連同老頭子一起被震了出來。


    祖師堂,進不去了?


    “這小子……”


    秦運捏著手指,強自冷靜了下來,看著眼前交織成片的玄光,眉頭還是擰了起來。


    夫子莫不是看出了什麽?


    “不是要撐過百招嗎?”


    秦師仙忍不住詢問。


    “百招?那是你以為,夫子可從沒有留下過這個規矩……”


    秦運心中著實不平靜:“這小子體質特殊,應是夫子認為他有資格到最後一關?至於規矩,夫子他老人家哪裏在乎規矩?”


    “可那又不是真的祖師爺……”


    秦師仙反駁,看著眼前的玄光,她不免有些吃味,自己這正統的傳人都沒到過這一步。


    更令她眼熱的是,那玄光不止將黎淵籠罩在內,連演武場邊緣的那韓垂鈞,也一並被淹沒裹挾了。


    “誰說不是?”


    秦運緩緩伸手,觸碰到那玄色光芒,心中默念,溝通著:


    “夫子,容弟子送一人同去……”


    這能是真正的祖師爺?


    秦師仙心中一驚,她一直以為這是八方塔靈,如今看來,老頭子似乎隱瞞了什麽?


    一念閃過,她心下著實有些後悔:


    “早知道,拚著挨頓板子,也進去看看……”


    她話音未落,突覺肩頭一沉,旋即被自家老頭子推到了玄光之中,她驚愕迴頭,卻見老頭子眉頭舒展:


    “現在,也不遲。”


    ……


    嗡~~


    各色光影如水流轉。


    恍惚之間,黎淵有種聆聽天音時,神魄離體之感,那種如墜深淵的強烈失重感,讓他難受的想吐血。


    “我這算是過關了?七招就過關……摘星樓一千年裏,沒人能擋下七招?不對吧?”


    “這龍魔道人,以什麽方式存在?八方塔靈?香火中留存的意誌?還是……”


    “不知道老韓進不進得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或許隻是一瞬,黎淵心思發散了許久,方才恢複了對於外界的感知。


    外界漸漸清晰,可以看到,這是一間不大的房間。


    “這房間?”


    黎淵眼皮一跳,看向牆壁,上有著一副畫工極高的壁畫。


    畫中有群山起伏,雲海翻湧,萬獸於其中競走,雲海中有蒼龍垂首,漠然冷酷。


    這幅壁畫,他有印象……


    “我之前聆聽天音時所見的那一副!”


    黎淵心中一震。


    龍魔道人滴血化人,宛如造物主的一幕,令他記憶猶新。


    嗚~


    黎淵正自震驚時,突聽得風吹雲動之聲,抬眼看去,隻見那壁畫宛如真實的天地一般,鮮活無比。


    那風聲,正是從壁畫中傳來。


    突然,黎淵下意識後退一步,隻見一抹玄光自壁畫中飄忽而出,落地時,已化為了龍魔道人的模樣。


    “拜見夫子。”


    黎淵心下一頭霧水,但絲毫不影響他納頭就拜,他眼力很好,一眼就瞧見了老頭子手裏提溜著的戒尺。


    靜!


    屋內很安靜,黎淵心裏卻有些打鼓,他能感覺到,那龍魔道人宛如實質般的目光正在上下打量著自己,令人發毛。


    “坐!”


    片刻後,對麵傳來迴應。


    黎道爺冷汗都下來了,他從沒遇到過這麽難纏的老頭,得到迴應後方才鬆了口氣,依著吩咐,盤膝坐到蒲團上。


    嚴師麵前,得乖巧。


    龍魔道人盤坐在他對麵,兩人相隔不過兩米而已。


    “萬物萬靈,生於天地,然天地無情,故,山有高低,靈亦有高低。”


    看著黎淵,龍魔道人緩緩開口:


    “天賦,顧名思義,即上天賦予。後天磨礪,亦可打磨稟賦,然先天稟賦,難以逾越……”


    果然還是因為天賦。


    黎淵低眉順眼,心下還在揣摩分析著。


    那七招,如今看來,並不是要分勝負,而是考教,以此,來判定自己‘真實’的天賦?


    “蓋世級稟賦,古今罕有,然,比之更為稀有的,是‘體質’。”


    龍魔道人聲音平靜,微微一頓:


    “此地非學堂,不必如此拘禮。”


    “……”


    黎淵差點沒繃住,就您老之前的做派,哪個敢不拘禮?


    但心中腹誹歸腹誹,黎淵還是很順從,低頭拱手,禮數周道,不敢逾矩:


    “敢問夫子,何為‘體質’?”


    “任何勢力,小到家庭、家族,大到宗門、國家,都有其規矩,順應契合規矩者,往往比尋常人晉升更快,更順暢。”


    龍魔道人說的淺顯易懂:


    “天地亦有諸般規矩,契合某一種規矩的,便是體質……當然,典籍之中,將這規矩,稱之為‘天地法理’。”


    嗯,淺顯易懂。


    黎淵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隻是心下不免有些發虛,他根骨最初都隻有中下,哪有什麽契合天地法理的體質?


    怕是自己催動掌兵籙加持,瞬間爆發遠超自身力量的一幕,被他誤判成什麽體質了?


    這麽一想,黎淵心下便釋然多了。


    他為掌兵主,誰說這不能是一種體質?


    他心下琢磨著,覺得這是個的借口,可以完美掩蓋掌兵籙的存在……


    ‘以後,就這麽說。’


    黎淵心思發散時,龍魔道人已舉例說了好些特殊的體質,說是多,其實也就‘純陽祖師’‘龐文龍’等寥寥幾人。


    “敢問夫子,您是什麽體質?”


    黎淵小心詢問。


    “史無記載,老夫自命名為‘悟道體’”


    龍魔道人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自習武以來,任何一門武功,都能於數日間修至圓滿,並推陳出新,超邁創功之主。”


    悟道體?


    黎淵心下微動,但覺得這體質似乎也不是太厲害。


    畢竟,他如今練武,也差不離是這個速度。


    “包括,絕學以及神功。”


    “這……”


    黎淵有些牙酸,這一補充,就顯得有些恐怖了。


    數日之內,將一門神功修到超邁創功之主的境界?


    這也行?


    “嘶!”


    黎淵聽到了倒吸涼氣的聲音,他心中一震,餘光掃去,卻隻看到了牆壁,與緊閉的木門。


    ‘這是老韓的聲音?他在門外?’


    數日之間,將一門神功修到大圓滿?


    木門外,一條長廊中,韓垂鈞心中震動,這得是何等天賦?


    “難怪龍魔道人能易萬獸之形,這樣的天賦……”


    韓垂鈞心中悸動不已時,突聽得身後傳來異響,警惕迴頭,卻見一身著白衣的女子突兀間出現在自己身後。


    “能闖到這裏……”


    韓垂鈞心中一突,這怕不是摘星樓主?


    “這裏……”


    刹那的恍神後,秦師仙打量四周,她此刻所在,是一處長廊,一扇木門前站著韓垂鈞,而門內,隱約傳來聲音。


    “……關,關門弟子?!”


    秦師仙眼角一抽,都不讓自己進門的?


    心下雖有些憤憤不平,但她可太知道自家祖師爺的脾性了,莫說意見,連腳步都沒挪一步,就站在走廊裏傾聽。


    “這貌似在說體質?這黎淵什麽體質,能被祖師爺看上……”


    ……


    “你能在瞬息間,迸發出遠超自身數倍,十數倍力量,你這體質,老夫所看過的古籍之中並未記載。”


    攏共也沒幾個吧,哪來的記載?


    黎淵心下腹誹,依著老頭子的說法,有史記載,身懷體質者,怕是不到兩手之數,真,千年未必一出。


    “嗯……或可稱為‘莽牛體’。”


    “……”


    黎淵隻能當沒聽說到,這老頭子是會起名的,他就是‘悟道體’,輪到自己就是‘莽牛體’是吧?


    “可惜,可惜……”


    黎淵捏著鼻子沒敢說話,老頭子卻是歎了口氣。


    “夫子何故歎氣?”


    黎淵忍不住詢問。


    “可惜,你這莽牛體,與老夫著實不搭……”


    還莽牛體是吧。


    黎淵好懸沒忍住,但看著那口戒尺,還是生生忍住了。


    “老夫一身所學,在於悟性,你……”


    龍魔道人歎了口氣,臉上有著變化:“老夫自斬一縷神魄在此塔內,是要等那‘奇景托生’之人,如今看來,是無此緣法了。”


    黎道爺是有幾分耐受性的,對老頭子的貶低並不在意,隻是詢問:


    “奇景托生?”


    詢問時,黎淵心下卻是有些恍然:‘摘星樓尋找奇景托生之人,原來是因為龍魔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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