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山莊諸弟子疾行入城。


    尋了處落腳客棧,包廂裏,裴行空方才鬆了口氣,訓斥之前那中年劍客:


    “王師弟,行走在外當謹言慎行,再有下次,你便滾迴山莊去!”


    “師兄……”


    那劍客一臉冷汗,不敢反駁。


    幾個年輕弟子也噤若寒蟬,好一會兒,見裴行空怒氣稍緩,才問:


    “裴師兄,那老者莫非是個高手?”


    “是或不是,也不該當麵點破他人生計。”


    裴行空走到窗前,俯瞰大街,一眼就瞧見了那一頂大的出奇的黑傘,眼底有些忌憚。


    這麽多年,他還從未見過能將龜形練到如此地步之人,看不出武功深淺,可僅從這一點,就可知道此人絕對非同尋常。


    哢~


    將大黑傘插在街旁,老者席地而坐,從懷裏掏出一個龜殼,幾枚玉做的晶瑩錢幣塞進龜殼,輕輕晃動幾下倒出來。


    “見光必死,不是善地啊。”


    輕輕撥弄著錢幣,老者麵帶思忖:


    “緣不在西南,必為北、東,我自東來,那麽,要往北去了……”


    心下有了計較,他收起了龜殼錢幣,就這麽坐在地上,來往行人不少,偶爾也有人停下腳步,詢問算命。


    老者偶爾迴答幾句,實則漫不經心。


    這一坐,他坐到了晚上,等附近行人散的差不多,巡街的士兵都開始趕人了,才慢慢悠悠的起身,撐起大黑傘,走向不遠處亮著燈的鎖骨菩薩廟:


    “稀罕啊,居然敢這麽堂而皇之的吸取香火,這些小毛神膽子真大……嘿嘿,龜爺的運氣也不是那麽壞嘛!”


    “啊!”


    “敵襲!”


    未多時,鎖骨菩薩廟中一片沸騰,巡邏士兵紛紛湧來,隻聽幾個大和尚在跳腳怒罵:


    “菩薩被人偷走了?!”


    ……


    ……


    恆龍道與煙山道交壤之處,一座綿延數萬裏,瘴氣叢生的群山。


    一處兩側山壁陡峭的深穀之中,有一處占地頗大,足有數百上千間房間的大宅。


    “恭賀百裏兄,得脫厄難!”


    大宅中,一處小院裏傳出恭賀之聲,幾個大漢拱手恭賀,內裏,是個略有迷惘的小童。


    “我……”


    看著自己的一雙小手,百裏驚川緩緩迴神:


    “我死了多久了?”


    “兩三年?”


    “三四年?”


    幾個大漢對視一眼,都不確定。


    “這是總壇?”


    百裏驚川環顧四周,有些驚愕:“我那靈童不是在幽州地宮中嗎?怎麽會……”


    “一年多以前,那龍虎寺打著清掃摘星樓的旗號,掃蕩衡山各州府,不止是幽州,衡山道的四處地宮,全部被滅,一幹靈童也全都丟失了。”


    一個大漢迴答。


    “所以,我死了兩次?”


    百裏驚川揉捏著眉心,硬是迴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死的,隻記得自己開啟了千靈儀式,找到了裂海玄鯨錘所在方位。


    然後……


    “是誰,殺了我?”


    “啊!”


    那幾個大漢還沒來得及迴答,突然聽得大宅深處傳來一聲驚唿,神色皆變,紛紛衝將過去。


    百裏驚川慢了半拍,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緒,才跟了過去。


    “鎖骨菩薩的神像倒了!”


    還沒靠近,百裏驚川就聽到了驚唿聲,小院中站滿了人,他掂著腳看去,就看到一個拳頭大小的神像,好似摔碎後重新粘起來的瓷器,遍布裂紋。


    “速,速去通稟教主!”


    人群嘩然,有人驚唿,很快,就各自散去,通稟護法、法王、教主。


    百裏驚川還沒迴神,懷裏一沉,那破碎神像已被塞了過來:


    “百裏兄?我要去通稟法王,勞你去地宮告知一下諸位法主……”


    “什麽?!”


    百裏驚川頓時驚醒,但都來不及拒絕,院內已空了下來。


    “讓我去?”


    百裏驚川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看了一眼屋內繚繞的香火,他硬著頭皮走向院內的假山,小心翼翼的走下地道。


    唰!


    幽暗的地道中,一盞盞血色燭火亮起。


    百裏驚川穩了穩心神,快步走過地道,很快,他來到了一處幽暗的地宮,一團團血色光芒也隨之亮起。


    映徹出地宮的麵目來。


    一盞盞燭火兩向蔓延直到遠處,竟是有超過百丈之寬,其上懸掛的一盞盞幽幽血燈更是離地二十丈。


    偌大的洞穴之中,到處都是壁畫浮雕,幅幅猙獰可怖,或生百臂、或生千眼、或殘缺肢體、或生有九頭九麵……


    “屬下百裏驚川,拜見諸位法主!”


    “唰!”


    一句話沒說完,百裏驚川的冷汗都流了下來,他感覺到無數隻眼睛正在注視著他,刺骨的寒意讓他止不住驚懼。


    “鎖骨呢?”


    百裏驚川不敢抬頭,隻以餘光打量。


    卻見那些浮雕猶如活物一般,或對視,或打量自己,但更多的,則是看向其中一副浮雕。


    那浮雕與他懷裏的神像一般,遍布裂紋,看上去觸目驚心。


    “鎖骨的神龕半碎了!”


    浮雕群裏,突然亮起神光,神光足有千道,照在那碎裂的浮雕之上。


    “啊!”


    神光照耀下,那浮雕發出一聲高亢刺耳的尖叫:


    “有人煉化了我存放在外的分神,我的香火,我的分神……”


    “誰這麽大膽?”


    “先是摩天,後有鎖骨,他們在挑釁我等!”


    “鎖骨,都說不要將分神外分,沒有廬舍在外太危險了……”


    刺耳的尖叫之後,各種吵嚷響起,百裏驚川隻覺魔音滾滾,頭疼欲裂。


    “還有我……”


    “千靈,你?”


    ‘哢嚓’一聲,百裏驚川撲倒在地,頭顱裂開,腦漿橫流,已被震死當場,他這身體太脆弱了,根本經受不住。


    “……三次了。”


    “我藏於千靈碑中的一縷殘神,也被人誅殺了!”


    千眼或睜或閉,千眼菩薩的聲音變得兇戾:


    “嚴天雄人在何處?”


    “迴法主,他似剛從東海之濱迴來,不知去了何處,許是去尋那老龜,也或許是去找裂海玄鯨錘了……”


    ……


    ……


    “唿!”


    “吸!”


    小屋裏,黎淵盤膝而坐,蜃龍之鞭猶如一條細蛇,繞著他不斷遊走,似乎在迴應著他的唿吸。


    片刻之後,黎淵睜開眼,伸手抓住蜃龍之鞭,隨手一扯,鮮血頓時將鞭身染紅,繼而將鞭子纏繞在身上。


    之後,他又取出赤血紋龍鎧,如法炮製。


    溫養、祭煉完兩件神兵後,他臉色都有些微白,輕按腹部,龍虎大丹藥力擴散下,方才恢複了血色。


    “神兵祭煉不易,溫養也麻煩,真要是養個七八件,流血都能流死,真氣也不足以支撐……”


    將血祭完的赤血紋龍鎧重新掌馭上去,黎淵緩緩起身,感受著這幅鎧甲的加持,站出龍蛇九變樁功,改易根骨。


    掌馭赤血紋龍鎧改易根骨,與之前掌馭根本圖時大差不差,唯一的區別就在於,這件鎧甲的品階極高。


    六形為蛟,九蛟為赤龍,這就是五十四形,需要海量的藥力作為支撐,且需要的時間也長一些。


    他估摸著,也就這幾天了。


    “赤龍之體五十四,蜃龍之形一百,加上我所學的這些武功,煉髒大成之前,形體或許就能湊足三百之數了。”


    黎淵沉浸在穩步提升的喜悅之中,也在感受著裂海玄鯨錘加持下,再度攀升一個層級的天賦。


    天賦的蛻變,也是立竿見影。


    於內,黎淵能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變得更為敏捷,如果說原本隻能一心二用,如今一心三用,一心五用都很輕鬆。


    無論行走坐臥,他都能維持著觀想法,甚至可以靈活變換,時而觀想龍禪金剛、時而觀想龍象合流、時而化為雷龍、時而展開裂海玄鯨圖。


    同時,可以全天候維持著真氣以天一九煉的路線運轉,時時流轉,且錘煉髒腑。


    比之之前,速度快了怕不是有兩倍之多。


    “最多半個月,或許十一二天,煉髒就能大成!”


    掐指一算,黎道爺心下不免有些震動,如今的他,比之當年中下根骨的自己,練武的效率提升了何止百倍?


    兩者區別之大,好比鑽木取火,與直接采摘太陽火焰,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這才是全天候無休的練功機器。”


    感受著蓋世級天賦的好處,黎淵突然發現,自己好似能從繁重的修煉之中解脫出來了,一心數用,他無論做什麽,都是練功。


    且效率比之之前,不降反增。


    “好處太大了。”


    黎淵沉浸其中,唯一的壞處,反而是藥力消耗大增。


    他估計,原本夠維持半年的龍虎大丹,估摸最多隻能維持兩個月,或許都不到,但這也意味著,兩個月內,他就有望煉髓。


    “舒服!”


    推門而出,黎淵犒勞了一下自己,蛋炒靈米,配上百草釀,舒舒服服的吃了一頓,這才提著錘去驚濤堂。


    “黎師弟,你……”


    人未到,辛文華已聞到了淡淡的香氣,他迴頭掃了一眼,不禁微驚。


    這些天,他每天都能看到黎淵,但仍是隱隱察覺到了異樣:


    “你,又有突破?”


    “略有突破。”


    黎淵下意識的謙遜一句,就聽到了聶仙山的聲音,這老道打眼一掃,眉頭不禁挑起:


    “咦?你這就將龍象合流修到圓滿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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