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寫的故事,叫做《鳳求凰》。


    說是從前有一個窮困潦倒的書生,因為路見潑皮欺負老太,挺身而出受了傷,後來經過景州時因為傷勢而昏厥,所幸被一個叫半夏的女子救下。


    書生醒來之後,見半夏美若天仙,為人又心善溫柔,十分心動。


    而半夏得知書生是為救人才傷,也很欣賞他的氣概。


    兩個人一見鍾情,互相心生愛慕,可書生隨後卻得知,半夏的出身,居然是朝廷教坊司設立在景州的聽雨樓。


    也就是一名官妓。


    朝廷官妓裏,清倌人居多,半夏也不例外。


    書生因此也暗下決心,將來要考取功名之後將其贖身。


    於是半個月後,書生傷剛好,就毅然決然踏上了去往京城的路,臨行前為半夏吹奏了一曲自己唯一會的曲子,喚作《鳳求凰》。


    ……


    後來到了京城,書生居然高中狀元。


    財富名利一時間如潮水般湧來,在之後的慶功宴上,一名身居高位的大臣,甚至當場就要將自己府中的一名絕色丫鬟許配給書生。


    書生見那丫鬟長的也是國色天香,再一想那景州聽雨樓裏的某人,就算是清倌人,卻畢竟也是個妓女,於是欣然接受,將半夏忘在了腦後。


    ……


    如此一晃,三年過去。


    在京為官的書生,因為牽扯到一件大案而被貶為庶民。


    三年來的功名利祿,恍如一場雲煙,自己娶的那位美豔丫鬟也在第一時間離自己而去,聽說重新給另一名大臣當了小妾,隻因那位大臣喜好人妻。


    重歸落魄的書生在重返自己老家的途中經過景州,想起了三年前救過自己的那位聽雨樓的女子,半夏。


    他本想見她一麵,可在反複打聽之後才知道,半夏已經不在聽雨樓了。


    再一細問,更是得知了一番驚人的往事。


    ……


    原來,聽雨樓表麵上一副風雅的樣子,可實際上對於那些權貴卻是放任肆意妄為。


    裏麵許多所謂的清倌人,其實都是做給外界看的而已,自身可能早已被各種權貴玩的千瘡百孔。


    而當初書生之所以能高中狀元,就是因為半夏求了一位垂涎自己許久的朝中大臣,答應如果讓書生考中,自己就獻身一次給他。


    這位朝中大臣,正好就是當初那個將丫鬟許配給書生的人。


    大臣答應了半夏的請求,讓書生成功考取功名,也奪走了半夏的身子。


    之後,半夏便帶著五分的歉疚和五分的期待,日夜等著書生迴來贖自己。


    可那大臣卻並沒有因此滿足,依然時不時就去景州騷擾她。


    半夏在不勝其煩的恐嚇和威脅中,以自盡相逼,堅持反抗了半年,直到她終於從大臣口中得知,自己念念不忘的那個書生已經娶妻成家,坐享榮華,早就將自己忘了幹淨。


    那一刻,半夏心碎且絕望。


    她哭的撕心裂肺,直到眼淚流幹,身子也再也沒了半點力氣,麵對著眼冒綠光的大臣,終於自嘲一笑,褪去了自己的所有衣衫,徹底放棄了包括自己在內的一切。


    從此,由於大臣對其沒日沒夜的糟蹋,半夏不再複有當初的水靈純淨,她已非清倌人的事情也逐漸瞞不住,隻是那大臣懼內,也不願納其為妾。


    如此的“廢人”,不配為官妓,半夏便被聽雨樓趕了出去,幾欲跳江自盡之時,幸得另一家叫做凝香閣的民間青樓將其好言勸下,接濟了她。


    ……


    書生得知這一切後,悔不當初,再看看自己的樣子,更是深感無顏。


    於是他花費最後的錢財,為自己置辦了一身行頭,每日盤旋於凝香閣附近,為的隻是求見那個為自己付出了一切的女子。


    隻是那個女子,之所以不願再見他,不是出於對他的恨,而是盼著有朝一日書生能東山再起,不想讓自己被大臣糟蹋的低賤身份折損了他的前程。


    書生得知此事後,給半夏留下了一卷《鳳求凰》的曲譜,從此也消失了。


    也不知道是心灰意冷放下了所有,還是默默地準備重振旗鼓,有朝一日再前來彌補半夏…


    ————————


    《鳳求凰》這個故事,秦琅寫的很粗糙。


    但看的人卻無不是如獲至寶一般,一個字都不肯錯漏。


    原因無非有二。


    第一,基本的文學水平,秦琅還是有的,否則也不能給說書人寫本子,對於書生和半夏之間的纏綿甜蜜,不吝筆墨,讓人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傻笑。


    第二,整個故事中,大臣與半夏的戲份篇幅雖然不多,但字數卻是最多的。


    秦琅拿出了自己寫《少俠阿賓》和《駱冰傳》的筆力,將大臣奪取和侮辱半夏身子的那些細節,寫的是無比生動,包括半夏心裏上的萬分屈辱和生理上的一再妥協,刻畫的是入木三分。


    至少在溫雪將《鳳求凰》拿給南靈越看的時候,聖女大人看的是又愛又恨,小臉兒一會兒氣的發白,一會兒又羞的發紅。


    最終看完整本之後,聖女眼眶微潤,又羞又嗔地,把一摞紙稿往秦琅的要害處砸去。


    “渣男!”


    “?”


    秦琅化身捂器大師,護住要害後,一個後仰:


    “聖女此言何意?”


    “哎呀我又沒說你…”


    渣男是秦琅在這個故事裏用到的詞語,南靈越覺得很貼切,然後又氣鼓鼓地表示:


    “不對,秦琅你也是渣男,沒錯!”


    “為什麽?”


    “誰讓你把書生這種渣男寫出來,委屈半夏姑娘的?伱跟書生是一夥的!不是渣男是什麽?”


    “……”


    秦琅一時找不到反駁的角度,溫雪趕忙在一旁打圓場:


    “秦公子寫的這個故事,隻字未提轉樓公,可聽到最後,原來句句都在揭秘轉樓公的身世背景,順帶中又暗藏著貶低聽雨軒,抬高凝香館的意思,同時借助一些…過於細致的描寫…來吸引人,這一旦要是傳播出去,可能整個景州…”


    “不,不止景州。”


    秦琅很有信心:


    “不要小看口口相傳的傳播力,假以不久的時日,就連京城也會聽到《鳳求凰》的故事,哦對,說到這裏,有個事情我差點兒忘了,還望溫館主抓緊去辦。”


    “什麽事兒?”


    “找人寫一首與《鳳求凰》故事同名的曲子,水平無需太高,主題是是癡男怨女就行,再找一個惹人憐愛的館中姑娘,讓她練習一下那種哀莫大過於心死的情緒,吹簫也好,撫琴也罷,從今天開始練習這首曲子,咱們造完了轉樓公,接下來就該造一個半夏出來了。”


    “嗯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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