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喵~”


    “?”


    故作高冷的某隻小母貓團團,蹲在南靈越的雙膝上,似乎對少女模仿自己的叫聲感到極為不解。


    這隻愚蠢的人類女性,該不會覺得自己喵起來也能跟她一樣可愛吧…


    嗬嗬,可笑!


    “喵…”


    不屑一顧的團團隻想早點兒吃到魚幹兒,她已經很多天沒吃了,再這樣下去,癮上來的話,指不定會把什麽逗貓棒之類的東西給吞了解解饞。


    不過還好,當一直在路上沉睡的團團從秦琅懷裏醒過來的時候,車隊正巧也已經抵達了景州府。


    ……


    青磚構成的城牆,朱紅色的帶鉚大門,內裏的主街道目測寬有十來丈,門前是身著甲胄的守門軍,門上是寫有【青州】二字的匾額…


    州府大城的門麵,跟一路過來的小縣城自然是不一樣的。


    除了天合宗的車隊,其它的各色行人,挑夫,騾馬,商隊,等等…全都陸續都在城門口進進出出,出出進進,讓整座州府城看起來繁忙的就像深夜人氣最高的花魁一般。


    “小姐,青州府到了。”


    “啊…終於…”


    馬車內,南靈越的一聲長歎,也聽不出到底是為長途的奔波鬆了一口氣,還是在為下一步發愁。


    “希望州府的凝香館…能有個好麵貌吧…”


    車隊進了府城,南靈越眸光惆悵地看著馬車外的熙熙攘攘,秦琅望著少女略顯稚嫩的側臉,一時間心情頗有些複雜。


    她的那種表情,若是放在其它同齡姑娘的臉上,應該是在為一件新衣服,或者一串兒新的糖葫蘆發愁。


    可偏偏作為天合宗聖女,這個年歲的南靈越,卻是在考慮一個江湖上最頂尖宗門的根基產業問題。


    秦琅依稀覺得,她真正的內心,或許並沒有跟小侍女打打鬧鬧時,表麵上的那麽歡脫輕快…


    “咦…”


    “怎麽了秦琅?”


    “哦,沒事,我隻是突然看到有幾個路人打扮的比較…特別…”


    小侍女軒然聞言朝外一瞧,秦琅所謂打扮比較特別,原來是幾個文士書生打扮的人。


    “畢竟是州府嘛,有讀書人也是正常的。”


    “讀書人…”


    秦琅咂咂嘴,也對,大周尚武,比起俠客武者,讀書人倒是少數了。


    結合先帝和女帝兩代背景,可能在十幾年前,整個州府都不會有幾個讀書人,也就是現在才能在街頭巷尾看到這麽些言行儒雅的文人。


    所以也就是這些人,連逛個窯子都非要吟詩作對嗎…


    當然了,秦琅也知道,普遍的風氣並不會僅局限於某一類人群,按照南靈越的說法,現在的嫖客們眼光都高了,不肯逛“俗窯”了,其中自然包括了武人和文人,隻不過文人可能在這方麵會更加嚴重一些罷了。


    而秦琅經過一係列的觀察發現,大周的武人跟文人之間似乎還蠻有間隙的。


    有幾個身著勁裝的俠客在街頭遇到那些文人的時候,目光就明顯不怎麽友善,甚至多少帶點兒不屑不服的味道。而同樣,也有一些文人,在看到幾名持刀大漢往地下吐唾沫的時候,眼神中也帶著一些譏諷和鄙夷。


    可能在一個剛剛停下大小戰事,開始修生養性的國度裏,都會出現這種現象吧。


    不過時間一久,秦琅也發現了例外。


    譬如在一家武館門口,一個手持齊眉棍的漢子,居然就正在向兩三名手持折扇的公子哥行禮。


    而那三名公子哥身上的裝束,比普通文人的服裝倒是略顯精致不說,關鍵還是一模一樣的製式。


    “軒兒,那些人是本地的富家子弟嗎?”


    “誰誰誰……哦,他們啊…”


    軒然順著秦琅指的方向看去,撇了撇嘴:


    “那是樓外樓的門人。”


    “樓外樓…”


    “嗯,十二門之一,極擅內功和暗器,哼,門人也是一個德行,出了名的虛偽和道貌岸然…”


    ……


    按照慣例,能被妖門少女稱之為虛偽的,自然就屬於名門正派了。


    如此一說,秦琅再打量四周就能發現,州府裏的江湖宗門弟子似乎還不少,隔三差五就有些服裝相同的人,不過主要的也就那麽幾種。


    除了樓外樓的人,最多的就是一些係著紅腰帶的黑色勁裝打扮的人。


    “那些又是哪個門派的?”


    “他們啊,也是十二門之一的人。”


    軒兒瞧了瞧那些黑色勁裝的人,目光略顯調侃:


    “算起來,應該還是我們的熟人哦。”


    “熟人?”


    “嗯嗯,他們是點蒼派的。”


    “……”


    一說點蒼派,秦琅迅速想起了那個大鬧客棧的憨傻光頭,也就是點蒼派掌門之子,他當時應該也是在趕路,該不會此行能在青州府又遇到他吧…


    算了,不去想,越想可能越容易那啥。


    秦琅現在作為天合宗的一員,還是更願意到州府的凝香館看看,若是情況真如南靈越擔憂的那樣,那他就不務正業地當個臨時狗頭軍師,試著稍微出謀劃策一番。


    然而,在車隊到達凝香館之前,方才樓外樓門人駐足的那件武館前,卻忽然發生了什麽騷動。


    ……


    “嘖!這小屁孩!沒長眼睛啊?”


    “師弟,莫生氣…”


    “怎麽不生氣?我這衣服是不新,可上麵的暗繡是師妹上個月才親手給我繡的!說吧小崽子,怎麽賠!”


    一位樓外樓的公子哥滿臉戾氣,此時已然全無秦琅方才看到的那種翩翩之態,氣急地扯起自己的白袍,上麵一道醒目的紅印子像是糖霜染上去的。


    而在他的腳邊不遠處,一個摔趴在地上,手持糖葫蘆的小女孩兒,還尚未站起來。


    很顯然,公子哥的衣服正是被這個小女孩兒的糖葫蘆弄髒的。


    “師弟算了,你今天喝的多,剛才是你自己東倒西歪把人家絆倒的,就別跟小娃娃計較了…”


    “什麽我絆倒的?!明明是她撞的我!”


    “哈哈哈…行行行,是她撞的,是她撞的…”


    旁邊規勸的兩個人也並非真的明事理,見公子哥喝了酒,也硬是改口附和起來。


    如此一來,公子哥便指著地上的小女孩兒繼續罵了起來:


    “走路不張眼的東西!哪家的!啊?!”


    “公子息怒。”


    此時武館的老板也趕忙打圓場,畢竟事情發生在他的門前,十二門的人不是他一個普通武館能惹得起的:


    “這小妮子…嘶…好像是凝香館後院打雜的,這會兒出來買點兒吃食,驚擾了公子還望寬恕。”


    “凝香館的?“


    公子哥眯著眼睛一瞧小女孩兒身上樸素的灰布小裙子,嗤笑道:


    “難怪了,真是賤命有賤樣…”


    啪!


    某馬車內,跟秦琅一起正在關注這場鬧劇的南靈越,在聽到公子哥這話之後,猛地拍了拍軒然的大腿,小臉兒陰沉如水,怒氣頓起。


    而公子哥和他的另外兩名同伴,顯然還沒有注意到街對麵逐漸停駐的天合宗車隊,在得知小女孩是凝香館的小碎催之後,看著傻乎乎還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兒,接連帶著譏諷意味道:


    “俗話說賤人有賤福,小賤人也有小福氣,小孩兒,你給我師弟道個歉吧。”


    “是啊,道個歉就行了,就說沒長眼真是對不起,哈哈哈…”


    “道歉歸道歉,錢得照賠啊!一百兩少一分都不行!一百兩!”


    明明是自己醉酒絆倒了小女孩兒,公子哥卻還在不依不饒賠償的事情,大吼大鬧之下,兩個同伴也有些疑慮,再次附耳小聲勸道:


    “那什麽…師弟,差不多得了,凝香館畢竟是…”


    “哎,怕什麽,現在凝香館生意本來就差,那幫天合宗的娘們兒還敢為了一個小碎催,行兇傷我不成?”


    “話是這麽說,可是…”


    “可什麽是?不就天合宗嘛,除非是她們傳說中的宗主光臨,或者那個聖…呸!或者那個妖女來了,那我倒理應怵個三分…現在嘛…嗬!我倒想知道,她們凝香館有什麽資本敢狂…”


    “不不不,這位兄台,凝香館一點兒都不狂,應該是你太狂了。”


    “???”


    正吵嚷間,一個陌生的聲音忽然插了進來,樓外樓的三個門人緊握手中折扇,腚眼一看,才發現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名相貌俊朗,麵色平淡的年輕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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