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快點抓住他們!”


    身後的兵丁緊追不舍,高聲喊叫引得路人紛紛駐足往這邊看。


    梁婠心裏哀嚎,一手提著包袱一手拽著高潛,咬著牙慌不擇路、不管不顧地邁開步子,一路狂奔。


    他們必須得甩掉追兵,決不能被人認出來!


    然而,繁華熱鬧的街道上人來人往,既要甩掉身後人,還得避開迎麵來的行人,實在不是一件易事。


    摔倒的行人、撞翻的貨攤、撒落的物品……


    在這追與逐的過程中,不知不覺攪亂一條街。


    梁婠迴頭匆匆看一眼,氣惱的繼續往前跑:“他們怎麽還在追啊?”


    高潛側過臉,目光落在她抓著自己的手上,嘴角微微翹起。


    梁婠眼睛盯著前方,大喘著氣,咬牙切齒:“說好不……引人注意的……這下好了!”


    高潛斂下眉眼,視線從她紅撲撲的臉上掃過,眼底藏笑,口中卻是抱怨:“那還不是怪你,這次我可沒說話!”


    “怪我?!”


    一如所料,梁婠轉過頭氣急敗壞瞪他。


    高潛對上她的視線,眨著眼睛無辜點頭:“是啊,你若剛剛隨口說個價錢,他們也沒理由抓我們啊。”


    倒打一耙?


    梁婠氣急,正要還口,身子一歪,被高潛一把拉了過去。


    她剛要罵他抽什麽瘋,卻見不遠的前方有兵丁擋住他們的去路。


    前後夾擊?


    梁婠彎下腰,喘著粗氣,急得左看右看。


    慌忙之中,他們隻顧著逃,七拐八拐的,拐進一條陌生的巷道,現在沒了去路,又該往哪兒逃?


    況且,這不要命一般的跑,她兩個腿肚子都在打顫,站都有些站不穩,當真是跑不動了……


    “快,他們在那兒!”


    梁婠往後一瞧,好家夥,後麵的也追上來了!


    她仰起臉看高潛:“要不……我們就跟他們好好解釋解釋?”


    “來不及了吧?”


    高潛看著腰都直不起來的人,邊咳嗽邊忍著笑,麵上盡是為難之色,幹脆咬了咬牙,痛下決心:“你可抱好了。”


    “啊?”梁婠蹙眉不解。


    不等她再追問,身子一輕,兩腳已離開地麵。


    高潛攔腰將她抱了起來。


    梁婠低唿一聲,閉起眼,死死抱住他的腰。


    高潛帶著她越過牆頭。


    梁婠腳一挨地,連忙看向身後的土牆,撫著胸口笑了起來:“我怎麽忘了你是習過武的!”


    高潛瞧著她彎起的眉眼,抿抿唇,一本正經地道:“嗯,習過武的。”


    高興不過一刻,兵丁翻牆而來。


    梁婠一咬牙,拽著高潛繼續逃。


    片刻後,他們背靠著牆,屏氣凝神地躲在一堆雜物後。


    梁婠頂著個破草席,縮在最裏麵。


    高潛剛蹲下身,有人追了過來。


    腳步聲逼近,梁婠一顆心提得高高的,若真被官兵抓住的話,就用錢打點一下?


    來人停下追逐的腳步,盯著牆角一堆雜物,立刻警覺起來,剛要上前查看,木板後有人露出半張臉,眉眼極冷。


    他心頭一驚,垂首就要跪下,那人卻遞過來一個涼涼的眼神。


    來人意會,領命悄無聲息地退下。


    外麵兵丁還在四處尋人,忽見有其貌不揚的人走近,正要厲聲斥退,但見他手持令牌,帶頭的官兵一瞧大驚失色,剛要跪拜,被來人製止。


    梁婠掀開草席,用手肘搗了搗旁邊一直不出聲的人。


    高潛一愣,轉頭瞧過來,眼帶疑惑。


    梁婠透過縫隙張望半晌,沒聽到附近有動靜,這才小聲道:“他們應該走了吧?”


    高潛瞧著她亮亮的眼睛:“不知道,要不,再等等?”


    梁婠想了想,點頭,又將席子墊在身下坐著。


    “正好歇歇。”


    高潛心裏隻覺好笑,麵上不露聲色:“看不出來,你跑得還挺快。”


    梁婠沒好氣白他一眼:“這不是被逼的?”


    不過,她又低下頭有些想笑。


    方才那麽沒命地跑,有一瞬間,她幾乎以為迴到了小時候。


    高潛柔柔的目光落在梁婠的頭頂,淡淡開了口:“在想什麽?”


    梁婠下巴擱在膝蓋上,側過臉瞧他:“我小時候經常和王庭樾溜出府,也像這樣被人追,隻不過那時追我們的不是兵丁,而是家丁仆婦,通常要不了多久,就會他們被找到帶迴去。”


    高潛笑笑:“放心,跟著我肯定不會,我可是皇帝,誰敢抓你?”


    梁婠冷笑一聲,以示不屑。


    高潛斂了笑,眼眸微動,聲音又輕又低:“……小時候的事兒,你都記得?”


    梁婠蹙起眉:“怎麽可能都記得?現在想起來,也隻記得一些有趣的、印象深刻的——”


    她一頓,偏頭看他:“你也不可能每件小事都記得吧?”


    高潛麵上一白,眸光暗了暗:“……小事麽……那自然是不可能記得……”


    他也不再說話,笑了下,起身往外去。


    梁婠想叫住他,可不知是窩在這裏氣不順,還是方才跑得太多,胸悶得厲害,現下又遲遲不見兵丁,想是已經避開了他們,索性也起身跟上去。


    高潛一個人在巷道上慢慢走著,忽然,他彎下腰,猛烈地咳嗽起來。


    梁婠背起小包袱,幾步追上去,輕輕拍著他的脊背,定然是剛剛跑得太快。


    看到他嘴角溢出來的血,她急忙掏了絹帕塞進他手裏。


    “我看我們還是迴去吧,你這樣……”


    就算有新配製的藥,他的身體還是每況愈下,這樣下去又能堅持多久呢?


    隻怕還沒除掉高浥,他就已經——


    高潛像是聽到她的想法,擦掉嘴邊的血漬,緩緩露出一個微笑:“你放心,我會堅持活到他死的,我知道你迴來,還這樣醫治我,隻是為了讓高浥償還裴耀,還有那些將士的血債。


    對了,你還害怕一旦我死了,高浥登基,周氏、王庭樾、宋檀……他們未必還有命活,你放心,你想要的,都會實現……”


    他扯著嘴角笑得放肆,盯住她的黑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亮。


    梁婠僵了一下。


    與他相處久了,不知不覺的,她幾乎快要忘了從前那個讓她感到恐懼的暴君是何模樣了。


    生死予奪,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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