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有人邊拍手邊朗笑著從身後緩步走出來,與此同時,有一隊士兵手持利器將他們團團圍在中央。


    宇文珂放下手背在身後,笑容可親:“皇後娘娘,你果真沒讓我失望啊!”


    梁婠恨恨瞪著宇文珂。


    他手一揮,士兵們立刻上前,以梁婠性命作要挾,暮山幾人隻能束手就擒。


    宇文珂十分滿意,琥珀色的眼珠動了下,目光落去持刀的人臉上,稱讚中透著幾分得意。


    “危月,你這次做得很好!”


    冷冰冰的刀鋒緊貼皮膚,梁婠不敢隨便亂動,隻咬著牙槽哼了聲。


    “危月,你可真是條忠心耿耿、誓死不貳的好狗!”


    是被人出賣和背叛後的氣急敗壞。


    被人當眾出言侮辱,危月無動於衷,大手一提,抓著梁婠的肩將人從地上拽起來。


    一句話也不講,更沒有任何解釋。


    就像一具沒有靈魂與主見的傀儡,完全聽從主人的命令與指揮。


    宇文珂看暗恨咬牙的人一眼,笑得更加開懷。


    “皇後娘娘既然來了,咱們不如走近點兒瞧?”


    他神氣十足、勝券在握,不像是前來領兵打仗的,更像是來消遣玩樂的。


    說罷,昂首闊步往中間去。


    危月拽著梁婠跟上。


    燃起的火把在黑夜裏惹人注目,將不算太多的一行人,照得清清楚楚。


    走了差不多遠,宇文珂頓足不前,大軍也止住前行步子。


    危月將梁婠拖拽到一眾人前。


    宇文珂這才鏗鏘有力道:“眾將士聽著,今夜立下頭功者,除獎黃金千兩外,這齊國皇後一並賞他!”


    前一刻還靜悄悄的大軍,待他話音一落,立即爆發出歡唿。


    宇文珂隻抬了抬手,大軍再次安靜下來,他又對城樓高喊:“齊君高潛,你若此時打開城門恭迎我們,我便饒你不死,還將你的皇後歸還於你!”


    梁婠這才發現,原本空無一人的高牆上不知何時出現一個影子,獨自立著。


    夜黑,又離得遠,麵容有些看不清。


    他沒說話,也沒動。


    也許說了什麽,隻是聲音太輕,又被風卷了迴去。


    梁婠眯起眼,再一細看,人影走了。


    宇文珂隻是大笑著擺擺手,臉上全然沒有半點失望之色。


    “梁氏,這個結果你猜到了嗎?”


    不知是不是存心提防,宇文珂站在她的斜後方,她隻能聽到他的聲音,見不到他的人。


    梁婠提唇笑笑。


    隨著一支火箭射出,鳴鏑之聲劃破夜空,緊接著喊殺聲震天動地、拔樹撼山


    有尖頭木驢、壕橋、巢車、撞車……


    烏泱泱的大軍很快分成幾路,其中兩路集中力量主攻最為薄弱的城門。


    是做足了準備的。


    梁婠懂了,危月是用她的下落換得進入塗陽城中的機會,為宇文珂竊取城防圖。


    梁婠恨恨大罵:“宇文珂,你勝之不武!”


    宇文珂笑著從她身後繞到正麵:“皇後娘娘,你太較真了。兵以詐立,隻要贏了,如何贏得重要嗎?”


    他說完捏住她的下巴直搖頭:“一個宇文玦,一個高潛,緊要關頭時,誰也沒有選你,可你卻被他們所累,不得善終。你與其為他們擔憂、不平,不如好好想想一會兒要如何自保?”


    遠處廝殺聲盈天,眼前宇文珂笑得狂放。


    “《六韜·文伐》有言,養其亂臣以迷之,進美女淫聲以惑之。我少時習讀,最不信的便是這條。如今看你,也不能算全然失敗吧,至少這城防圖,倒有你的一點兒作用……”


    忽地,他又斂住笑,眉宇間倒似是有些惋惜。


    “梁氏,不瞞你說,我是真心喜歡過你的。”


    梁婠被刀劫持著,又被他掌控在手中,完全動彈不得,隻能閉起眼,微微上揚的唇角是一抹冷笑,是不屑,也是嘲諷。


    宇文珂看著她的表情哈哈一笑。


    “你不信是嗎?”


    他停了停,又道:“我喜歡那個騎射驚豔、殺人娛樂的;喜歡對待出言不遜,狠下殺手的;還喜歡那天你出其不意,拿著刀捅他的樣子——”


    宇文珂說著淡淡掃危月一眼,拇指輕輕撚著她的皮膚,細膩滑嫩:“更喜歡你那晚口出狂言……你若真是那般,我們一定是天作之合,可惜啊,全是你演的,真是可惜……不過,不管是他們,還是我,我想我們都是喜歡過你的,隻是,一個男人喜歡的東西實在太多,喜歡一把絕世好劍,喜歡一匹寶馬良駒,喜歡你這樣的國色天姿。”


    “可誠然再喜歡,也並非不可替代,終究,我們更喜歡權勢,更喜歡自己。”


    他說完,在夜風中笑得邪肆。


    梁婠睜開眼,越過他,皺眉望向遠處的城池。


    城牆上不斷有巨石滾落,牆下攻城的將士亦在哀嚎。


    宇文珂注意到她的眼神,迴頭瞧了瞧,臉上麻木不仁。


    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不傷的呢?


    “宇文珂。”


    忽然,有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宇文珂轉過頭疑惑看去。


    玄色的人影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唯獨一張陰鬱的臉冷白顯眼,黑黑的眸子裏散發著幽幽寒光。


    宇文珂立時睜大了眼睛,他看看遠處高高的城牆,又看看立在幾步開外的人,驚詫莫名。


    “高,高潛?”


    高潛近前兩步,涼涼地哼了一聲:“誰給你的膽子拿孤的皇後要挾孤?”


    話音一落,有人帶兵將他們圍住。


    就在這時,宇文珂發出嘶地一聲。


    他後腰疼了一下。


    不是刀,也不是劍,極短極快,幾乎感覺不到什麽痛楚。


    他迴頭瞪著梁婠:“你做了什麽?”


    梁婠迎上他的目光,攤開手,十分誠實:“不過一根針而已。”


    宇文珂眼光淩厲,瞪一眼危月,狠狠捏住她的下巴:“什麽意思?”


    梁婠抿抿唇,垂眸看著他的手:“我勸你還是別用力,也勿動怒,否則會加速藥效發作。”


    宇文珂倒吸一口氣,沒有聽她的放開手,而是用另一隻手探向後腰,對危月怒道:“你是怎麽看人的?”


    梁婠抬起腳,衝著他的要害之處狠踹一腳,宇文珂登時慘叫一聲,捂著下身,弓成一隻蝦子。


    梁婠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推開橫在頸前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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