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張口,有什麽東西嗖的一下從他們旁邊飛了過去,速度快得根本看不清,隻在黑夜中劃出尖銳的響聲。


    梁婠心頭一顫,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她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追他們,也不知道有沒有人中箭落馬,隻知道身後的大地似乎都震蕩起來,箭簇如雨般射過來。


    梁婠全身僵硬,動都不敢動一下,宇文玦用身體將她裹得嚴嚴實實。


    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可風聲、箭聲、低唿聲不絕於耳。


    忽然,宇文玦猛地勒緊韁繩,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前蹄,幾乎要立起來。


    梁婠還沒搞清發生了什麽事兒,就看到有條條黑影憑空躍起,揚起明晃晃的長劍直衝他們撲來。


    梁婠心頭一緊,這分明是早有埋伏。


    馬蹄還未挨地,就聽一聲慘叫,緊接一陣天旋地轉,宇文玦擁著她重重滾到地上。


    不待站起身,黑衣人衝著他們揮刀就砍。


    眼看刀鋒落下,梁婠瞪著眼睛驚出一身冷汗,宇文玦身子一轉死死將她護在懷裏,後背迎上刀鋒。


    梁婠啞著嗓子,大腦一片空白。


    刀劍相交,發出極其刺耳的一聲。


    尉遲淵幹脆利落地砍過去,緊接著一腳踹飛撲來的殺手。


    沒了威脅,宇文玦抱著梁婠站起身。


    青竹一刀解決交手的黑衣人,提著劍直奔過來,護在他們身前。


    一時血肉橫飛、刀劍翻滾。


    梁婠匆匆掃一眼,他們陷在重重包圍中,不斷有黑衣人往這邊湧,果然是衝著宇文玦來的!


    青竹與尉遲淵左右配合,掩著他們直往東邊去。


    可惜敵眾我寡,拚殺半天,宇文玦帶來的人早已死傷過半,隻剩下十幾人拚命苦撐,而黑衣人還在源源不斷往過來湧。


    為了抓她,宇文珂都不計代價,出動危月那樣的頂尖高手,何況今日他本就誌在鏟除宇文玦,必十倍於當日的精兵,又怎容宇文玦輕易逃脫?


    再這樣下去,他們必得悉數喪命。


    宇文玦看一眼梁婠:“淵,帶夫人走。”


    梁婠一個激靈死死抓住他的手。


    若擱在平時,可以說她走是不為拖累他,好找機會脫身,可現在,他內力盡失,又舊傷複發,甚至比她還弱,隻是把生的機會給她而已。


    梁婠瞪著他咬牙:“不要。”


    宇文玦剛要說話,忽地臉色一變,用力將她扯到身後,自己的手臂中了一刀,他手腕一翻,抽出匕首,直直紮向來人胸口,緊接著抬腳踹過去。


    梁婠瞅準時機,低唿一聲閉眼,抓起裝藥粉的瓶子,衝著後麵黑衣人撒過去。


    漆黑的夜裏,揚起一片白霧,隨即響起哀嚎聲。


    趁著這時,尉遲淵一刀揮去,攔在身前的幾人齊齊倒地,有溫熱的血滴濺到她的臉上。


    梁婠不管不顧,抓到什麽撒什麽。


    他們集中直攻一處,好在衝出一個缺口,宇文玦拽著她的手腕,直往缺口跑,尉遲淵緊跟著斷後。


    倉皇中,梁婠顧不得看有沒有人追上來,緊緊抓著宇文玦的手,也不管前方是何處,埋著頭拚了命地往前跑。


    身後響起馬蹄聲,有人駕馬追來。


    “殿下!”


    是青竹。


    她一個縱身躍下,背對著他們,去幫與黑衣人纏鬥的尉遲淵。


    “殿下快走。”


    聽響動,後麵有不少人朝他們追來。


    不出所料的話,宇文玦帶來的人已不剩幾個。


    梁婠剛轉過頭,身子一緊,被宇文玦攜著翻上馬背。


    坐定的同時,餘光瞥見青竹被人一刀砍在背心,她瞳孔一縮,心髒劇烈地疼,喉頭緊得發不出一聲,眼淚瞬間衝出眼眶。


    馬兒跑得飛快,她甚至看不到尉遲淵有沒有跟上來。


    宇文玦更是沉默,駕著馬直往東邊去。


    除了耳邊的風聲和被甩得越來越遠的廝殺聲,再不聞其他。


    直到汾河邊,他們跌倒在地,馬兒已是筋疲力盡。


    宇文玦一言不發將她扶起來,往河邊去。


    不是他們平時坐的大船,而是一條並不起眼的小船。


    還沒走近,有人從小船上跳下來。


    是個陌生麵孔,梁婠沒見過,恭敬帶著他們上船。


    他們一上船,那人就叫人開船。


    梁婠臉上的眼淚早就被風吹幹了。


    她沒進船艙,而是轉身朝河岸邊張望,可惜始終沒有人追上來,從方才起,她渾身都在發抖,咬緊的牙關咯咯作響。


    不知道是恐懼,還是恨意。


    咚的一聲。


    梁婠迴過頭,宇文玦已經倒在地上。


    先前那人急忙衝上來,與梁婠一起將人扶進船艙。


    艙內點著一盞燈,直到就著這微弱的光,梁婠才發現他的背部竟中了一箭,鮮血早就將衣衫染濕一大片,可她竟不知他是何時偷偷拔的箭。


    梁婠心神劇顫,深吸了口氣,努力鎮定下來。


    一麵讓人打來清水,一麵小心幫他退去衣衫。


    手臂上的刀傷,後背的箭傷,還有胸口包紮好的舊傷又滲出血……


    幸而她早有準備,帶了不少治傷的藥,再加上船艙裏備的,完全足夠。


    梁婠不眠不休,一處一處幫他處理。


    等傷口全部包紮好,外麵的天際已微微泛起白光。


    梁婠也跟虛脫了一般。


    *


    大帳中,宇文珂蹙著眉等得心焦,不停地來迴踱著步子。


    兩步遠的地麵上跪著一群人。


    他緊抿著唇,高大的身軀、冷硬的表情,不必靠近就能感受到滿身的怒氣與殺氣。


    空氣靜得壓抑。


    馮傾月垂頭跪在地上,微微掀眸看過去,心裏恨得牙癢癢。


    實在沒想到,竟讓梁婠這麽跑了。


    憤恨之下,又生出懼意,倘若陸修與梁婠平安脫險,不知宇文珂會如何處置自己,咬著牙心思轉得飛快。


    “國公!”


    正盤算著,有人步履匆匆邁進帳子。


    宇文珂步子一頓,虎目瞪過去:“如何?”


    那人低頭跪下:“沒找到齊王的屍體,應該是——”


    “一群廢物!”


    宇文珂大喝一聲,青筋暴起,一腳踹過去,怒不可遏。


    那人身子一歪,差點摔倒,忍痛跪好。


    宇文珂氣得抽出佩劍,一劍砍過去。


    溫熱的液體潑了馮傾月一頭,血從她的臉上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宇文珂俯下身,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將人從地上提起來。


    “你也去陪他可好?”


    對上陰鷙的眼睛,馮傾月腦子木了下,危急中憶起一事。


    她瞪著眼珠緩了緩,白著唇道:“國公,那側妃就是梁婠!”


    宇文珂眼光兇狠:“你當我瞎嗎?”


    他在帳外看得一清二楚,那不是梁氏的臉。


    “何況梁氏根本不會騎射!”


    馮傾月白著臉搖頭,豎起手指,急道:“妾有法子證明,並將人抓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般般如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般般如畫並收藏芙蓉帳:權相的掌心嬌重生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