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婠從他懷裏退出來,往床榻裏讓了讓,騰出些位置給他:“上來陪我躺著歇一歇。”


    她的腳踝是扭傷,需得臥床靜養好些日子。


    宇文玦愣了一愣,耳朵不自覺的熱了起來。


    她的主動親近叫他抑製不住地喜歡,麵上強自保持著淡定,輕描淡寫地迴道:“好。”


    好像懸了那麽久的心,終於在這一刻落迴原處,是說不出的踏實。


    他很自然地抱著她一起躺下,雖然心裏也知道這隻是表麵從容。


    畢竟,用力匝在腰間的手,早已暴露了所有。


    梁婠瞧一眼靜靜盯著自己的人,雖沉默著一言不發,但這種專注還是叫她臉皮微熱。


    黑漆漆的眼眸瞧著風平浪靜,實則裏頭滾燙的沸水熱氣灼人。


    梁婠心越跳越快,有些自欺欺人地用手蓋住他的眼睛。


    “你再這麽看我,我會睡不著的。”


    宇文玦無意識地動了動眼睛,細密的睫毛像兩隻小小的爪子,撓得她掌心癢癢的,心也癢癢的。


    梁婠的臉紅了紅:“你快休息會兒。”


    他沒有撥開她的手,隻是有些不悅的哼了聲:“隻許你瞧我,不許我看你,這是何道理?”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帶著安心與放鬆,有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讓人迷醉其中。


    梁婠心一橫,隔著手掌,湊近他的臉,飛快地往那柔軟的唇上印了下,然後鬆開手。


    重見光明的眼睛緊緊鎖住她,溫度比方才還要灼人。


    梁婠有些不敢看他,垂下眼,耳朵火燒火燎的。


    “我知道你這些天幾乎沒合眼,咱們先好好歇一歇,我還有話要——”


    尚未來得及出口的話就這麽淹沒在唇齒間。


    宇文玦一手扣著她的後頸,一手按住她的腰,整個人完完全全掌控在他的手中,毫不客氣地、大口大口地吃她。


    是前所未有的狂烈。


    梁婠的身體被牢牢禁錮著,完全動彈不得。


    可讓她甘願束手就擒的,是她的靈魂。


    本該充斥著愛欲的深吻,卻莫名嚐出濃濃的哀慟與悲苦的味道。


    好像藏匿了太多的秘密、積攢了太久的情緒,無人可訴、無法言說,卻在這不經意間,被一個無心之吻輕而易舉地勾了出來。


    如火燎原,一發而不可收拾。


    這種發現叫她心尖顫著、疼著。


    是她從未感受過的陸修。


    他真的很不一樣……


    梁婠無暇究其原因,隻能閉起眼伸手抱住他的脖子,百依百順、予取予求。


    喘息間,有鹹鹹澀澀的溫熱漫上唇舌。


    梁婠心下一驚,睜開眼看他,漆黑的眼睛蒙著水汽,濕漉漉的,像雪片化在眼睫上。


    宇文玦放開她,淡淡笑了一下:“我嚇著你了嗎?”


    梁婠搖頭,小心幫他拭幹眼角,緊緊摟住他的脖子:“不,是我嚇著你,讓你擔心了。”


    宇文玦沉默著垂下眼,將她重新抱進懷裏。


    “你身上有傷,要好好養著。”


    梁婠點頭:“好。”


    “以後無論遇到何事,要最先告訴我,不許隱瞞我,你以為是對我好,實則隻會讓我更擔心。另外,有任何想法、要求也可以直接對我講,”他說到一半停下來,退開一些看她,“你以為我沒看到你避開我給王庭樾使眼色?”


    冷如墨玉的眼睛幽幽盯著她。


    梁婠訕然一笑:“是你不同意嘛。”


    宇文玦默了一默,淡淡問:“我若是在你麵前那麽對旁的女子,你當如何?”


    梁婠啞然,以前倒沒發現他這般小心眼兒。


    她眯起眼笑了笑,往他臉上親了口:“你可以試試。”


    咬牙切齒的。


    宇文玦一掃先前的鬱鬱,默默注視了她半晌,鄭重道:“我永遠都不會的。”


    梁婠揚揚眉:“除了我,看誰敢要你。”


    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句話,他卻沒來由地紅了臉。


    宇文玦沉默一下,再看她:“你中蠱的事我已知曉,解藥的事已有眉目。”


    梁婠瞪大眼睛看他,心下的疑惑轉瞬即逝:“是沐,不,是宋棉告訴你的?還是說宋檀去找巫醫之事,你也插手了?”


    宇文玦沒否認:“你雖擅長醫術,但巫蠱到底不同,未必能找出解決的辦法,單憑宋檀幾個千裏迢迢趕去,語言不通、習俗不懂,亦難成事,我在陳國有舊識,倒是方便些。”


    他又道:“沒有提前告訴你,是因為此事我亦不確定,怕惹你空歡喜一場,徒增失落。”


    梁婠心中了然,輕輕點頭,她如何不懂。


    兩人同時靜默一會兒。


    宇文玦思忖一下,凝眸瞧她:“此番去尋你,我亦見過他。”


    梁婠微微一怔,忽而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高潛。


    看她一臉緊張,宇文玦輕輕一歎,撫著她的臉道:“婠婠,有些事本就是我該與他解決的。”


    梁婠望著他沉靜的眼眸,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宇文玦目光微垂,輕聲道:“你與他有夙仇,我與他亦有舊恨,但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這次他確實救了你與曦兒,我斷不會於此時殺他。”


    梁婠怔怔瞧著他,略略點頭,陸修這樣驕傲的人,自是不會乘人之危,或許還會想辦法醫治高潛。


    宇文玦見她默然不語,拉起她的手放入掌心:“你不必擔憂我疑你,你不殺他自有你的原因,你若願意告訴我,我便聽著,你若不願意言明,亦無不可。但我猜想,應與我所思差不多。”


    梁婠眼底熱熱的,自見他伊始,便想跟他說明這件事,不想他竟出乎意料地清楚,甚至與她想法不謀而合,或者……


    她略一思考,問道:“我們是要去洛安嗎?”


    宇文玦看她一眼,搖搖頭:“再過幾日,便是宇文珂與蕭倩儀的大婚之日——”


    梁婠怔愣一瞬,心下止不住泛涼:“那宇文珂應該早已成親了吧……”


    宇文玦替她將碎發別在耳後,微微頷首:“早些年是已成婚,不過後來原配過世,而今蕭氏是續弦。”


    梁婠斂了眉眼,方才他已跟她說蕭倩儀是被宇文珂暗害。


    腦中忽地閃過那個紅衣紅裙、明豔照人的影子。


    他雖未見過宇文珂究竟是何模樣,但用這種卑劣手段害人又豈會是什麽好種?


    梁婠輕輕抬眼,坦白道:“我之所以同刺客在一起,是想尋機殺了宇文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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