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個機會可太好了。”我想了想,還是問道:“我真的沒法子看見我哥了麽?”


    “說不好。”程恪說道:“我也死過,但我也迴來了。”


    希望雖然渺茫,但有希望就好。


    隻要活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的。


    我看見了玻璃窗上自己倒影,那個痣還是穩穩當當的生在了我的眉尾。


    信手摸了摸,暗想著,就當他,一直也沒走吧。


    過了沒多久,陰陽會傳來了消息,倪會長重病不起,忍痛讓位,倪元重新迴到了倪家,帶著倪丹。引咎讓出了陰陽會首領的位置。


    現在陰陽會的首領,是傅謹時做。


    他終於熬出頭來了。


    我問夏恆:“那個小本子上到底寫著什麽,催命符似的,讓倪會長……”


    “自然是他幹的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了,”夏恆滿不在乎的說道:“每一件都足夠他身敗名裂,就算為了倪家的名聲,自然也要受製於人了。”


    名聲……為了鞏固名聲,卻做了有損名聲的事情。


    我忽然想起來了《小王子》裏麵的醉鬼。


    “你為什麽喝酒?”


    “因為我後悔愧疚。”


    “你後悔愧疚什麽?”


    “我後悔愧疚我喝酒。”


    這是個什麽樣的惡性循環啊……所幸,那個惡性循環終於也算是到頭了,隻是不知道躺在病榻上的倪會長,還會不會被那些個新仇舊恨煩擾。


    最後,在爸媽和大表姐舉行了“睦鄰友好”會談之後,我和夏恆順利的拿到了結婚證,隻是總沒有鼓起來的肚子讓我媽失望不已:“怎麽總是不顯懷?”


    “快了快了……”


    “雖然謊言總會被拆穿,”白洗懶洋洋的在骨灰壇裏說道:“可你還是義無反顧。”


    “拖一天算一天。”我順口問道:“蘇晗的事情都結束了,你還肯留下?”


    “男子漢大丈夫一諾千金,說保護你一生一世,就保護你一生一世。”


    “你別聽他的,”萍姐姐喜滋滋的聲音也響了起來:“他就是舍不得離開我,哎呀,還別說,以前自己一個人住在了骨灰壇裏不覺得什麽,現在要想著一個人住,那可空蕩蕩孤零零,太不習慣了。”


    “我可不是為了陪著你。”白洗不太高興。


    “男人臉皮薄,”萍姐姐是個看穿揭穿的態度:“口是心非。”


    這天到了我媽五十歲的生日,一家人忙上忙下,夏恆更是賣力的了不得,繼續花錢如燒冥幣,出手闊綽的了不得,禮物堆成山。


    我媽埋怨他浪費,他隻誠懇的說道:“這些東西能讓媽高興,就算值得,既然物有所值,何談浪費。”


    我媽表麵上說下不為例,可是顯然也挺高興的。


    又一個口是心非。


    在吹壽桃蛋糕上那蠟燭的時候,我湊過去問:“媽,您要許什麽願?”


    “希望咱們一家團圓唄。”我媽微笑:“這樣挺好。”


    說是挺好……因為還是少了蘇晗啊。


    “叮咚……”正這個時候,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我媽站起來就要開門,夏恆要替我媽開,我媽卻直擺手:“生日開門,才能迎運氣,打麻將能多胡兩把……”


    結果一開了門,我媽就僵在了門口。


    “誒?誰來啦?”我伸過了脖子,也愣住了:“哥?”


    站在門口的,正是蘇晗。


    蘇晗還是老樣子,頎長的身材斜斜的靠在了門框上,薄唇勾起來,是個明朗極了的笑容:“媽,生日快樂。”


    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他……迴來了?


    邁動腳步,不由自主就想過去,可是夏恆從背後握住了我的手,捏了一下,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又看見了蘇晗背後背著個鼓鼓囊囊的大登山包,登山包的位置有點怪,到了腰下麵。


    啊,是那個隻剩下兩條尾巴的狐狸啊!


    “來來來。真是心想事成,你迴來可實在是太好了!”我媽拉著蘇晗高高興興的往裏麵走:“飯菜還都是熱的,你大老遠迴來一定累了吧?薑茶還不給你哥倒水!”


    我趕忙轉了身去倒酒:“我哥喜歡喝桂花釀。”


    “沒錯沒錯,”狐狸一聽有酒,立刻興奮的像是原形畢露:“還是薑茶了解我!”


    “這真是,”我媽有點不高興了:“年紀輕輕的,不能老喝酒……”


    “小酌,小酌!”我爸忙說:“今天高興,來來來,咱們爺倆一起喝!你這幾年,過的怎麽樣?”


    我很久沒看爸媽這麽高興的樣子了:“那登山包背著幹什麽,快拿下去怪沉的……”


    “不不不,我得背著……有事兒!”


    又是想哭,又是……想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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