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傾奇者沒有再隱藏情緒,他垂下眼簾,以此遮掩混雜著不舍的眼神,領著一言不發的千代憐來到茶室的最深處。  千代憐任由自己被傾奇者帶入那間茶室,在心底深處他相信對方不會傷害自己。  待坐下後,傾奇者為千代憐倒上一杯茶問道,“憐,你原本是想要怎麽做?”  “我想讓你們見一麵。”千代憐如實迴答。  傾奇者這下覺得心情稍微好一點,他點點頭,“那憐和我想的一樣。”  聽到他的話,千代憐因此感到些許的放鬆,他忍不住笑了一下說,“那是我們心有靈犀。”通過在柯學協會裏得到的信息,他是推測出他和傾奇者是雙向奔赴,但親耳聽到對方承認,卻是另一種感受。  千代憐發覺,雖說他和傾奇者有那麽長時間沒有見麵,但他們對彼此還是那麽的了解。  長久的生活讓他和傾奇者形成了無形的默契,到這時候,千代憐不免發出感慨,也許他一直想讓散兵和傾奇者見麵,也是基於這種心理。  在潛意識裏他始終認為傾奇者也想見到散兵。  想到這裏,千代憐內心的忐忑消弭不少,他又看向傾奇者,發現對方也在看著他。  “我,知道他的過去。”千代憐鄭重的說出口,在剛剛與傾奇者視線交錯的那一刹那,他萌生出一個想法,他要將他知道的秘密講出來,向傾奇者闡述清楚他不能迴去的具體原因。  按理說他不應該去說出那些秘密,這會暴露他是降臨者的事實,進一步導致傾奇者和散兵對他的看法發生變化。  但是千代憐現在覺得就算他全部坦然,甚至告訴傾奇者這是個遊戲世界,對方也會接受,不會對他產生偏見,畢竟無論如何他們相處的時光都是真實的。  在這個想法催動下,千代憐在傾奇者的注視中將他知道的,有關散兵的事情全數講出。  他說出散兵很可能是來自另一個世界,說他在踏韝砂的經曆。  從朋友到家人,對於成為散兵,他的前半生一直都在失去,而他又無法阻止這份失去,這導致他憎恨自己。  “所以他才會去關閉禦影爐心。”千代憐說到最後,不自覺的講出在踏韝砂事件中最大謎團的真相。  對於散兵而言,踏韝砂的災難是他開始失去一切的轉折點,也是他最想改變與其相關之人命運的時間點。  事實上也如他所願,這個世界的命運被改變了,但那也不過是些許罷了。  細細想來,千代憐發現命運在這一次也沒有對散兵手下留情,若是說唯一的網開一麵,也隻有讓散兵當初提前關閉禦影爐心不是做無用功。  可惜的是,那對於散兵來說,他知道的實在是太晚了。  這個認知促使千代憐的心情變得沉重,語氣上也帶上幾分沮喪。  傾奇者認真聽千代憐講完,他沒有太過意外,因為他早已推測出這個結論。  神明沒有製造與他相同的另一個人偶,這世界上隻有‘他’,一個失去了朋友,失去了約定好的家人,甚至連‘心’都沒有觸碰到的‘他’。  那個‘他’的存在與過去他所在的世界沒有任何聯係,就像漂泊不定的浮浪人。  長歎一聲,傾奇者原本的不舍被理性壓倒。  即便是不那麽情願,他也同意千代憐的看法,他不跟著迴鳴神大社是正確的選擇。  到這時他同樣也意識到,千代憐和散兵的牽扯比他預想中的要深。  傾奇者感受到心口處傳來酸澀,但他沒有表現出來,僅是對千代憐又笑了笑。  接著他輕聲說道,“憐,你能幫我告訴他,我想在三天後的鳴神大社和他見一麵嗎?”  “嗯?”千代憐不可置信的睜大眼,他沒想到傾奇者要讓他幫忙傳遞消息。  “我想他這時已知道我們見麵的消息了吧,既然這樣我也不遣人去請他了。”用上輕鬆的語氣,傾奇者搖搖頭,“而且我想他見到憐迴去一定會很開心。”  千代憐這下感到不好意思,他眼神微微偏轉,略有些心虛的保證,“沒事,我們過幾天就能見麵了。”  “那憐記得和散兵一同赴約。”傾奇者念出來的那個代號。  一直以來他都沒辦法把散兵當成‘自己’來看待,現在聽完千代憐的敘述他更是加深了這一認知。  所以雖然明知道他和散兵理應算作同一個體,他仍將對方當做完全獨立的人來看待。  千代憐一眼看出傾奇者的想法,他想了想表示他們一定會再見麵。  也是到這時候,千代憐想起一件事。  小心的看了眼傾奇者,他遲疑過後問道,“傾奇者,你不好奇我為什麽會知道那些事嗎?”那些都是他不該知道的信息與情報,哪怕是散兵也不會如此詳細的把隱秘的過去如數告訴他。  “是很好奇,不過憐既然沒有說,那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傾奇者溫和的迴答,他的腦海中浮現出當初在踏韝砂時,千代憐提出要去鳴神島,不禁笑道,“憐什麽時候想說都可以。”  即便隻是像現在這個樣子也好,他能感覺出千代憐隻對他袒露過那麽多的秘密。  傾奇者能從中看到千代憐對他的信任,那樣對他便是足夠了。  另一邊千代憐則頗為感動的迴答,“我一定會都告訴你的。”  等現在的事塵埃落定,故事走到結局,他會把他所知道的全無保留的告訴傾奇者。  現在的話,千代憐隻打算透露出關於散兵的那部分。  把來自世界外的知識,提瓦特其實是遊戲世界的真相輕易告知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不知道會引發什麽樣的連鎖反應。  甚至萬一那些屬於世界外的知識是禁忌知識,會將人汙染怎麽辦?  歎了口氣,千代憐不敢冒這個風險。  再等一段時間。  千代憐暗想著,隨後他聽到肚子裏傳來的饑餓感,這促使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  傾奇者察覺到他的小動作,那令他發出輕笑,接著在千代憐又不好意思前提出他要借茶室的廚房做一頓飯。  “好久沒有做過飯,不知道手藝有沒有生疏。”傾奇者有些擔心的說。  “沒事,你做什麽我都愛吃。”千代憐趕緊接話,這麽久才能吃上一口,他怎麽會嫌棄?  再說傾奇者做飯的手藝一向很好,和散兵不相上下……  千代憐總感覺這樣比喻有問題,但他又說不出哪裏有問題。  那邊傾奇者則在千代憐思考那個很是哲學的問題時,起身準備去廚房。  “我也去幫忙。”千代憐收起飄散的神思站起來。  “不用了,憐等著就好。”傾奇者當即否決,在他的印象裏千代憐是不會做飯的。  出乎傾奇者的預料,千代憐想都不想的迴到,“沒事,我可以幫忙打打下手,洗洗菜什麽的。”  這下傾奇者馬上明白千代憐在另一個自己的身邊,一定經常和他一起做飯。  這不禁使得的傾奇者又體會到那微妙的酸澀感。  克製住那種奇怪的感受,傾奇者同意了。  “好啊,我也想和憐一起做飯。”說完他問起千代憐想吃什麽。  千代憐當即報出幾樣稻妻特色菜,那些菜肴因為製作的食材是稻妻獨有,在至冬很難買到,所以他有一段時間沒有吃過。  想到一會要吃到的美食,本就餓了的千代憐咽了口口水。  還沒吃到嘴裏,他就先開始期待。  傾奇者看著他的樣子,很難說不產生一種他們迴到過去的錯覺,唯一與過去不同的是當前的千代憐已經長得和他一樣高了。  一想到自己錯過了千代憐很多成長的瞬間,傾奇者不禁又想譴責了另一個自己的獨占欲。  雖然對散兵的做法略有不滿,傾奇者卻也無法否認換做他,他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比起分享,任何人都不免會更喜歡獨一無二的依賴。  傾奇者在想清楚以後不免歎氣,明明性格迥然,他和散兵在這方麵居然會如此相像。  抱著這種頗為複雜的情緒,傾奇者與千代憐向茶室借了廚房,快速的做好了簡單的一頓飯。  心滿意足的吃完,千代憐又和傾奇者聊了一會便提出迴旅館。  傾奇者雖是感動不舍,卻還是如約放他走。  “那我們幾天後見。”千代憐臨走前對傾奇者強調。  “好。”笑著點點頭,眼看千代憐轉過身,傾奇者忽然想到什麽。  略作沉思後,下一秒他叫住要走出茶室的千代憐。  雖然不知道傾奇者要做什麽,千代憐聽到他叫自己,還是轉頭看去。  然後隻見傾奇者張開懷抱輕柔的抱住他。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千代憐猝不及防,好在他很快就反應過來,抬手迴抱過去。  沒過幾秒,傾奇者鬆開手。  “走吧,不然就太晚了。”傾奇者溫聲提醒。  千代憐聽到這話沒在多停留,十分不舍的走出茶館。  目送千代憐的身影消失,傾奇者又在原地等了一會便叫出下屬。  “去準備船吧,我要立刻返迴鳴神大社。”傾奇者說話間又看了眼茶室的大門。  在剛剛與千代憐擁抱時,傾奇者在他的身上留下一個不明顯的印記,他相信以那位執行官的觀察力,一定能看到那落在後頸的元素力痕跡。  傾奇者之所以這樣做,一來是為向散兵證明千代憐確實見過他,二來則是出於私心。  那個印記是一個小小的報複,他還記得散兵那時的炫耀。第51章   對被打上印記毫不知情的千代憐來到到街上,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他一邊走迴旅館,一邊思考該怎麽告訴散兵這件事。  目前來說,他唯一能夠肯定的隻有散兵不會拒絕與傾奇者見麵,至於其他的,千代憐還沒有想到。  組織著語言,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麽說的千代憐思緒逐漸飄遠,推測起散兵來稻妻具體是要做什麽。  在這個時間點特意來稻妻,那隻能是為了得到雷神的神之心。  千代憐想起散兵前幾趟來稻妻的目的,大概率同樣是為了神之心。  但由於多次沒有成功,最終散兵決定等旅行者到來。  想到這裏,千代憐他突然迴憶起一件事,當初他之所以是在影向山裏遇見散兵,會不會是那時候散兵正打算去鳴神大社,找八重神子索要神之心?不然他沒有理由出現啊。  這下子千代憐又想感慨命運無常。  如果那天沒有出現意外,散兵便正好能和傾奇者以及丹羽見一麵,並從他們口中得到踏韝砂的真相。  奈何世界上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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