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和澤的幫助下,陳鶴軒成功做出了喚魂燈,現在隻差沾染戚玉氣息的私人物品了。


    塞繆宮早就被陳鶴軒翻了一遍又一遍,但那裏關於戚玉的一切都蕩然無存,隻留下了一座空蕩蕩的宮殿。


    他心生一念,忽然記起來星洲門內戚玉曾經的洞府或許還在,就打算潛入星洲門找找。


    就在陳鶴軒剛走到無垢山山腳時,忽然察覺到兩道熟悉的氣息。


    他停了下來,知道自己遲早躲不過,便不躲了,道:“出來吧。”


    話音一落,莫明旭便現出了身形,他氣勢洶洶地盯著陳鶴軒,道:“曾棋騫都告訴我了,你此行是打算複活戚玉?”


    “是。”陳鶴軒簡潔道。


    “戚玉、戚玉,又是戚玉,你腦袋裏是不是被戚玉填滿了”,莫明旭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戚玉就真的那麽重要嗎,重要到你要放棄我們幾個人之間的友誼,背叛整個師門?”


    “關於這點,我們沒有什麽好說的。”陳鶴軒疲於與他們溝通,隻道。


    他已經不再強求莫明旭等人理解他了,從莫明旭選擇隱瞞的那一刻起,他們就不再在一條路上了。


    “你在怨我嗎,怨我一直不告訴你真相?”莫明旭隻覺得苦澀,扯了下嘴角,怒道:


    “是你自己決定將戚玉交到至靈島的,從那一刻起,無論他是否為你擋劫,戚玉都算是死了,是你親手送戚玉去死的。


    “在你同意把太阿劍中劍靈銷毀的那一刻起,戚玉就已經被你送上了死路。


    “現在知道人戚玉替你擋劫死了,你又把一切都怪在了我、曾棋騫、門派身上,你憑什麽開脫你自己?


    “堅決置戚玉於死地的是你,你真正該怨的是你自己。”


    “我……”陳鶴軒張了張嘴,什麽也沒說出來。


    不是這樣的……不對……


    雖然這麽想,但陳鶴軒完全想不出來該怎麽反駁莫明旭的話。


    莫明旭的話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剪刀,剪下了陳鶴軒最後一層遮羞布,徑直插入他的心髒。


    “你現在覺得你可以為戚玉拋棄一切了,那你當時幹嘛去了?”莫明旭見陳鶴軒不說話,便以為他默認了,直接道:“但凡你對戚玉有一點感情,當時也不會那麽堅決地讓戚玉去死。”


    “你誤會了”,陳鶴軒像是抓住了什麽重要的點,很快解釋道,“我從來沒有對戚玉產生過感情。我怎麽會喜歡上一個不顧我的意願囚/禁我、傷害我的人。”


    太可笑了,莫明旭怎麽會覺得他對戚玉有感情。


    哪怕戚玉為他而死,也改變不了戚玉曾經強迫他的事實。


    “我想複活他也不是因為我對他有感情,而是因為他是替我擋劫而死。我能渡劫成功,是戚玉的命換來的,我是在因這件事愧疚自責。


    “如果替我擋劫的人是另一個人,我也會想辦法複活他,與這個人是不是戚玉完全無關。”


    陳鶴軒的語氣很篤定,這個理由令他自己也不得不信服。


    “至於我決定送戚玉去至靈島銷毀,是因為我還不知道戚玉除了強/迫我以外並沒有做出什麽大錯”,陳鶴軒接著說道,“我當時想,戚玉以劍靈之身複活,如果不銷毀,遲早會禍及修仙界,才決定這麽做的。”


    “嗬嗬。”


    莫明旭冷笑了一聲,直直地看向陳鶴軒的眼睛:


    “我不懂你幹嘛還在騙自己。


    “若真的是因為愧疚才想複活戚玉,那你為何要退出門派、斷絕關係?是,我們的確在騙你,但也不至於到這種程度吧?


    “若是真如你說那樣換一個人為你擋劫而死,你在知道我們騙你後還會為了他和我們決裂嗎?”


    不是這樣的,陳鶴軒下意識想否定。


    可是伴隨著莫明旭的質問聲停下,陳鶴軒心裏立刻浮現出一個答案:不會。


    如果換另一個不是戚玉的人替他擋劫而死,陳鶴軒對師門的所作所為隻會感到失望,但還遠遠達不到退出師門、和朋友斷絕來往的程度。


    莫明旭見陳鶴軒沒有迴答,就知道了他的答案。


    他嗤笑一聲,道:


    “你不覺得你自己騙自己的樣子很可笑嗎?”


    陳鶴軒腦袋裏全是否定的聲音,但卻改不了他得出的答案:


    他是因為戚玉,才會放棄過去擁有的一切。


    “不是的。”陳鶴軒努力不避讓莫明旭的視線,拳頭緊握,強行欺騙著自己:“你在說笑吧,我怎麽會對強迫過我的人有感情。”


    莫明旭沒有說話,隻扯了扯嘴角看著他,像是不相信他的話一樣。


    迴想起莫明旭曾經提到過的一點,陳鶴軒蒼白無力地反駁道:


    “如果我真的對戚玉有感情,那我當初怎麽會那麽決絕地同意銷毀戚玉?”


    這句話,像是在問莫明旭,實則在問他自己。


    “我怎麽知道,或許是因為你一直在騙自己”,莫明旭雙手交叉抱於胸前,翻了個白眼,“你看你現在還不是在騙自己,騙自己對戚玉沒有感情。”


    騙自己太久了,就堅信自己不會對戚玉產生感情,所以真的有了感情,也始終察覺不到,或者更具體地說,是他不願去察覺那份感情。


    莫明旭的聲音一直在陳鶴軒耳邊迴蕩,像是魔音一般,將一些他一直堅信的東西打破。


    緘默地,陳鶴軒腦子轟鳴,唿吸困難,隻覺自己不斷墜入深海,浸泡在漆黑冰冷與窒息幽閉中。


    一切都那麽不對勁。


    難道他真的一直在騙自己?


    太荒謬了吧。


    越想越可怖,活下去的本能讓陳鶴軒從立即停止去想這件事。


    因為他已經逃不出深海,大腦為了他能勉強再苟活一段時間,隻能欺騙他,告訴他已經迴到了陸地。


    或許是因為察覺到不對勁,又或許是為了逃避話題,陳鶴軒冷聲問道:


    “你問這麽多作何,我對戚玉有沒有感情與你有什麽關係?”


    “我隻是不想被你用一個假的借口隨便糊弄,就算真要斷絕關係,那也得知道真正的原因,否則我會對我們這麽多年來的友情產生質疑。”


    莫明旭揚起下巴,冷哼了一聲。


    “難道不應該質疑嗎,我們之間除了欺騙以外,還有什麽?”


    陳鶴軒反問道,暗地因為扯開了話題而舒了一口氣。


    可經過莫明旭之前那麽一問,他下意識想到,如果擋劫的人不是戚玉,他和莫明旭現在就絕對不會是這樣劍拔弩張的情況。


    這麽想著,陳鶴軒打了個寒噤,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莫明旭正要繼續怒懟,就見陳鶴軒逃一樣地離開了,背影看上去十分慌亂,比那日渡劫後還要狼狽幾分。


    “膽小鬼。”莫明旭暗罵一聲就要追上去。


    “別追了。”呂偉誠的聲音從後麵響起。


    莫明旭轉頭,有些驚訝:“誠哥,你怎麽在這?”


    “你剛剛出門派的時候我看到了,覺得不對勁就跟了上來。”呂偉誠解釋道。


    莫明旭問:“那你都聽到了?”


    “是,你怎麽問他那麽多”,呂偉誠一時間搞不清楚莫明旭在想什麽,“你難道是想讓他察覺自己喜歡戚玉,可你不是一直都很討厭戚玉嗎,更是巴不得鶴軒和他沒關係。”


    “我的確討厭戚玉,這麽做自然也不是為了戚玉”,莫明旭沉著臉,“我隻是不想看著某人像蠢狗一樣,一直被自己騙,連理由都不知道就盲目地做事。”


    說完,他忍不住嗤笑了一下:“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自己把自己騙過去的人。”


    “嗯……他厲害的可不止這點。”呂偉誠沉默了一下,轉頭探究地看著莫明旭,問道:“你覺得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騙自己的?”


    莫明旭挑了挑眉,沉思道:“他是從去至靈島之後才開始不對勁,在那之後和我們也沒以前那麽活絡了,開始暗地調查戚玉的事情,應該是從把太阿劍送去至靈島之後開始吧。”


    “不,再想想。”呂偉誠搖了搖頭,道。


    呂偉誠雖然一向寡言少語,但他毫無疑問在幾個人之中是老大哥,他說的話一般都是具有信服力的。


    所以莫明旭沒有懷疑,也覺得自己猜錯了,想了想又道:“哦也對,應該是在這之前,正是因為他騙過了自己,才會決定銷毀戚玉。”


    “也不對,再想想,還在老前麵。”呂偉誠斬釘截鐵地否定。


    莫明旭皺緊眉頭,苦思冥想。過了一會,實在想不到,就問:“想不出來,你直接告訴我吧。”


    “是在戚玉還在星洲門的時候。”呂偉誠道。


    “這也太離譜了吧,怎麽可能?他當時不是特別抵觸戚玉嗎,我們起哄還會被他罵。”莫明旭完全不信,白眼更是快翻到天上去了。


    “如果他當時就喜歡上戚玉了呢,但是自己因為各種原因又不願意承認。”


    呂偉誠瞟了一眼莫明旭道:


    “你沒覺得他那時候隔三差五就特別焦慮嗎,往往就是戚玉不看他、不往他麵前湊的時候。


    “還有他每到一個地方,眼睛就開始亂瞟,看到戚玉以後才會停下來。搞得人戚玉總是懷疑是自己先看他,但十次有七八次都是鶴軒先往戚玉那看。


    “你沒注意到嗎,每次戚玉在禦劍場看我們練劍,鶴軒就練得特別起勁,戚玉一不在,他就跟沒力氣了一樣。


    “有段時間他們倆不是坐在一起嗎,你看著他像是不跟戚玉交流的樣子,實際上耳朵眼睛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戚玉,哪節課是好好聽過的,那個月後,他名次都掉了好多。


    “還有一段時間他不是遇到瓶頸了嗎,修煉一直沒有進展,掌門還責怪他是不是沒有好好修煉。戚玉知道以後,就寫了封信安慰他,他看到以後整個人就跟打了雞血一樣,後來他就恢複了,甚至修煉得更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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