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采一直到晚上的時候才從自己的臥室裏麵走出來。還是管家親自請尼采出來吃晚餐尼采才慢吞吞的走出來。


    尼采出門的時候,門外恭恭敬敬的站了一整排的傭人,


    “你們這是要幹什麽。”


    尼采神色不悅的看著神色惶恐的站在自己門前的傭人。


    管家走上前去,彎腰對著尼采鞠躬,


    “韓先生讓我們趁著您用餐的時候把房間收拾一下。”


    尼采抬手把自己衣領最上方的一顆扣子扣上,雲淡風清和瞥了管家一眼,“打掃房間也用不著這麽多人麽,就你一個人打掃就行了。”


    尼采挑個挑眉毛,走過管家身邊的時候,抬起手,不輕不重的拍了拍管家的肩膀,用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我相信你是個很有頭腦的人。”


    說完,尼采抬起頭,風輕雲淡的和管家擦肩而過。


    徒留管家一人站在走廊上,心中淩亂。


    真的不知道自己即將又要看到什麽不能說出口的畫麵。


    尼采下樓的時候,韓森和韓修已經在餐桌邊上坐定了,就等著尼采下來。


    韓森抬起頭,看見尼采穿著一身板正的襯衫,而且紐扣一直扣到了脖子的最上麵,顯得無比的正式。


    尼采絕大部分的襯衫都是黑色和深藍色的,而且多半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重工刺繡的高檔襯衫。


    尼采此刻就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袖襯衫,右肩和左邊小臂的部位被繡上了白色的刺繡花紋,華麗簡約,大氣天成。


    但是韓森直視著尼采的那張臉孔,被紅色的秀發和深藍色的襯衫襯的很蒼白,似乎和以往有些不一樣,但是又說不出來是什麽感覺。


    韓修直直的看著尼采,臉上浮現笑意,但是父親韓森在的時候,韓修在飯桌上都是不會亂說話的。


    食不言,寢不語。


    韓森明確對韓修說:“吃飯的時候不允許廢話,睡覺的時候不允許廢話。”


    在韓森在場的時候,韓修沒有必要一般都是不開口說話的。


    “路德藍,你怎麽迴事?”


    韓森看了看尼采穿的衣服,


    “大晚上沒有必要穿的這麽整齊,舒適一點就好了。”


    尼采穿衣服相當的謹慎,竟然連手腕的袖口都扣了起來,真是相當的一絲不苟。


    尼采看了韓森一眼,沒有說話,坐下就開始吃晚餐,似乎沒有聽見韓森剛才和他說的話。


    韓森挪了挪位置,坐到尼采身邊,輕聲細語的和尼采說話,也確保韓修不會聽到,“路德藍,你把衣服都移走了?”


    尼采點點頭,抬手托著自己的下巴,另一隻手捏著手上的餐具挑撥盤子裏麵的食物,視線始終落在自己的食物上麵,“我們分居了,你忘了?”


    韓森似乎是低聲的笑了笑,


    “路德藍,那些都隻是暫時的。”


    尼采冷冷的看了韓森一眼,


    “沒有丈夫會提出暫時和妻子分開,一天也不行,一晚也不行,陪伴伴侶度過夜晚,是丈夫的責任,韓森,你還是小孩子麽?”


    “路德藍。”


    韓森抬手想把自己的手掌放在尼采的手背上。


    “滾開。”


    尼采猛地抬起手,站了起來,


    “我不吃了,你們繼續。”


    韓修一驚,眨著眼睛看向尼采,不敢說話。


    尼采走到韓修身邊,低頭親了親韓修的臉頰,“兒子,你繼續,媽媽先迴去休息。”


    說完,尼采轉身就上了樓。


    韓森沒有跟上去,陪著韓修把晚餐都吃完了。


    “爸爸,”韓修洗漱結束,準備上床休息的時候,躺在床上看著韓森。


    韓森坐了下來,


    “怎麽了?”


    韓修直直的看著韓森,似乎是鼓起了巨大的勇氣,對這韓森說,“爸爸,你可以聽話嗎?不要惹媽媽生氣好不好?”


    看到尼采今天並不是很愉悅,尤其是在和韓森相處的時刻,其實韓修也因此而悶悶不樂,在他眼裏,尼采是世界上最溫柔體貼的家長,相反,韓森就顯得嚴肅多了,所以,一定是韓森把尼采弄生氣了。


    恩,一定是爸爸不聽話,所以媽媽才會生氣。


    韓修在心裏這樣想。


    韓森一愣,倏而笑了笑,


    “當然沒問題。”


    韓森和韓修說了晚安,邁著步子走到尼采的房間外麵。


    韓森伸手轉動門把,竟然把門推開了,韓森走了進去,尼采合衣躺在床上。


    韓森走了過去,扭開床頭的壁燈,坐在尼采的床邊,尼采睜開眼睛,看著韓森。


    兩人一時無聲。


    韓森抬手輕輕的撩開尼采額頭的發絲,然後彎腰在尼采的嘴唇上親了一下。


    “怎麽突然生氣了?”


    韓森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你說呢。”


    尼采不悅的反問。韓森視線在尼采和身上掃視個一眼,看見尼采身上穿的真麽整齊,“好了,睡覺還穿這麽多,晚上休息之前不知道脫衣服麽?”


    說完,韓森就要動手解開尼采的袖口,尼采冷冰冰的甩開韓森的手掌,側著身子睡覺,沉聲說:“出去,我要休息了。”


    韓森坐在尼采的床邊許久沒有說話,最後才點點頭,“晚安。”


    韓森低頭在尼采的臉頰上親個一下,然後起身離開。


    “森……”


    尼采下意識的向後伸手想拽著韓森的衣袖,但是抬起頭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手掌抓空,韓森已經出門了,而且替自己把房門都關上了。


    尼采先是坐了起來,麵無表情的坐在床上發呆,然後轉頭發現自己一個人呆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床鋪對麵就是大大的穿衣鏡。


    尼采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長發淩亂的散落在臉頰邊上,臉色蒼白的猶如血之貴族,但是嘴唇突兀的殷紅。


    看起來一點都不健康,也不像正常人。


    尼采覺得頭疼欲裂,他捂著腦袋蜷縮在床鋪上,身體說不出來的疼痛,尼采顫抖著把自己的指尖咬在嘴裏,直到嘴裏有個血腥的味道,額頭滿滿都是汗水,尼采才輕顫著吐了一口氣,小腹微微的痙攣,尼采翻身朝上,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


    尼采這人,以前年紀輕輕的時候就特別的狠,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隻要為了達到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為了讓自己不再覺得難受,他什麽都敢對自己做出來。


    可是,怎麽也不覺得後悔來著。


    尼采默默的想。


    腦海緩緩的浮現年幼時父親母親相處時刻的畫麵。


    其實他們也沒有想象中快樂,敵對的家族,注定的你死我亡,可是就算其中一方最終死去,父親也真的表現出有多後悔。


    尼采以前不明白,現在開始有些許的了解。


    想著想著有些累了,尼采沒有蓋著被子留睡著了,然後第二天留開始發燒 。


    尼采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樣,而且渾身疼痛,纏纏綿綿的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見自己站在冰天雪地裏,孤零零和一個人,睜大了眼睛,四周始終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刺的尼采眼睛都痛了。


    尼采麵容肅穆的站在無垠的天地間,渾身發冷,他不是喜歡表現出情緒的人,但是非常非常的討厭自己一個人。


    說不出來的討厭。


    “韓森……韓森……”


    在雪地裏站了一夜,尼采從心底覺得疲勞,但是始終纏纏綿綿的在夢境中無法醒來。嘴裏麵喃喃的說著韓森的名字。


    “叔叔?”


    一雙溫暖的手掌放在了尼采和額頭上,尼采舒服的歎了口氣,抬起手抓著那人的手掌。


    “叔叔?”


    一大早聽管家說尼采似乎不舒服,家裏麵所有的傭人都圍在了尼采的床邊,韓森第一個進門就看見尼采合衣躺在床上,身上都沒有蓋被子。


    尼采似乎是覺得冷,額頭上都是冷汗。


    韓森趕忙拿被子把尼采蓋起來,然後掀開被子躺了下去,伸出手臂,把尼采的腦袋放在自己的手臂上,輕輕地把尼采摟在自己的懷裏,抬起手掌試了試尼采的額頭。


    “去把醫生叫來,快點。”


    韓森轉身把尼采小心翼翼的摟在懷裏,低頭親了親他的額頭。


    尼采似乎是聞見了韓森身上的味道,身子輕輕地蜷縮著,腦袋埋在韓森的懷抱裏,不肯出來,身上的溫度高的驚人。


    韓森伸手拍了拍尼采的臉蛋,把他喊醒,一會兒醫生就要過來了。


    尼采睜開眼睛,看到韓森把自己摟在懷裏。尼采大概以為是做夢了,抬起手臂,緊緊的抱著韓森不撒手,臉頰靠在韓森的胸前。


    “叔叔,你發燒了。”


    韓森輕聲說。


    尼采很少生病,並不是因為他身體好而且因為他是那種亞健康的體質,不生病還好,一生病就會好久好久才能病愈。


    以前在監獄的時候尼采高燒過一次,也是因為受涼的緣故,結果他不願意打針或者是掛水,吃藥休息拖拖拉拉的花費了大概半個月才病愈。


    韓森那時候存步不離的照顧尼采。


    尼采一生病就會發呆,而且會發呆好久好久,韓森害怕他腦袋被燒壞了,所以不時的抬手在尼采的麵前晃晃,就怕他突然間腦子燒壞了。


    果然,尼采聽見韓森的聲音,隻是眨了眨眼睛,也不說話,隻是直直的看著韓森,和以前發呆的樣子沒區別。


    “韓先生!”


    韓森看著尼采的時候,醫生拎著藥箱從門外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醫生,”


    出於習慣性的禮貌,韓森作勢要站起身來。


    尼采感覺韓森要離開了,用力的抱著韓森的腰身,喃喃的喊了一聲,“老公……”


    尼采這一聲老公,站在一旁的傭人十個九個紅了臉。


    “不準走!”


    尼采皺著眉頭,放在被子外麵的右手的手指緊緊的扣著韓森的手指,神情因為病痛的痛苦中帶著懊惱。


    “好的,我不走。”


    韓森抬手摸了摸尼采的臉頰,尼采昏昏沉沉的點點頭,似乎是覺得滿意了,鬆開了眉頭。


    韓森靠在床邊,一隻手被路德蘭抓在了手掌心。


    “醫生,路德蘭好像生病了,你給他看看。”


    韓森放低了聲音,失意醫生過來。


    醫生走到床邊,先是摸了摸尼采的額頭,感覺非常的灼熱,溫度高的有些異常,然後拿出體溫計,使勁的甩了甩,“尼采先生,我現在需要測量您的體溫,抱歉可能要解開您的衣服。”


    其實都是男人無所謂脫不脫衣服,但是醫生考慮到尼采剛才喊韓森老公,心想著他的男人在這裏,直接脫掉他的衣服總是走著突兀的。


    韓森擺擺手,示意醫生不要介意。


    醫生點點頭,走上前來,抬手要解開路德蘭胸前的襯衫紐扣。


    醫生的手剛碰到尼采的紐扣,尼采猛地抬起手按住自己的胸前襯衫,緩緩的睜開雙眼,視線簡直帶著冰冷的殺氣,和剛才閉著眼睛時有些許迷糊的模樣截然不同。


    “滾開。”


    尼采語氣冰冷的說,眼睛裏甚至帶著兇狠的光芒,這種眼神讓韓森恍惚的想起十八歲那年第一次見到尼采的模樣,韓森隔著羅馬監獄偌大的操場,遠遠看見的那個男人,那個時刻,就是這樣的神情。


    深深刻入骨髓的戾氣。


    醫生被尼采這樣的眼神嚇到了,愣愣的站在那裏不好說話。


    韓森揮揮手,示意醫生站在一邊,轉頭看向尼采,輕聲細語的說,“叔叔,我給你脫衣服。”


    尼采狠狠地甩開韓森伸過來的手掌,冷冷的說:


    “誰也別碰我。”


    尼采脾氣向來都不太好,所以隻要是他不願意去做的事情,不管是誰說都是沒有作用的,韓森也沒用。


    韓森咳了一聲,站起身來,抿唇看著一臉冷漠傲慢的路德藍,轉頭對醫生很客氣的說:“醫生,路德藍的症狀就是頭疼發熱,但是沒有咳嗽,還是直接給他開些藥吃吧。”


    醫生皺了皺眉頭,


    “韓先生,現在這種情況服用抗生素的話,可能效果不是很明顯,打針或者是打點滴會盡快的讓尼采先生的身體好轉起來……”


    “不要。”


    尼采側著身子,不去看韓森也不看任何人,很幹脆的拒絕了打針或者是打點滴的要求。


    尼采其實有些怵針,尤其不喜歡那種尖銳的東西刺進自己的肌膚裏,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人作嘔。


    尼采小時候就不喜歡打針,而且明確的拒絕,現在人到中年,這個堅持可是一點都沒有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向任何人妥協。


    不要說是韓森,就算是他親生父親老路德藍還活著,尼采都不會打針打點滴的。


    尼采八歲的時候,性格就開始很陰鶩固執了,那時候打針還是用傳統的玻璃針管,尼采有一次生病因為不願意打針,硬是摔了醫生的好幾個玻璃針管。


    韓森知道尼采是什麽樣的個性,也不勸說,隻是對醫生說,“醫生,還是開一些抗生素吧,我妻子一向是不願意打針打點滴的。”


    韓森都這麽說了,醫生隻好唯唯諾諾的嗯了一聲,然後拿出圓珠筆開始處方藥。


    尼采聽見韓森說出“妻子”這個單詞,側過臉看著韓森,正好發現韓森正看著自己。


    尼采冷哼了一聲,然後撐著手臂要坐起身來。


    韓森趕忙扶著尼采坐起身來。


    “你們都下去吧。”


    韓森示意傭人們都可以下去了。


    “管家,你讓醫生把這些藥物的服用方法都記下來,定時服侍尼采先生吃藥。”


    管家點點頭,


    “哎,好的,韓先生。”


    醫生和傭人們陸陸續續的都輕聲地退了出去,然後臥室的門被關了起來。


    韓森拿著醫生剛才寫下來的飲食方麵的注意事項,神態看起來非常的認真仔細。


    尼采猛地伸手摟著韓森的腰身,腦袋依靠在韓森的胸口上,長長的發絲鋪陳在韓森的大腿上。


    “怎麽了?”


    韓森低聲問。


    尼采搖搖頭,隻是抱著韓森的腰身不撒手,韓森任由他抱著,很幹脆的坐在了床上,依靠在床邊,直到尼采覺得有些困乏了。


    尼采現在的腦袋昏沉的厲害,輕微的閉著眼睛,眼看著就要睡著了。


    看著閉著眼睛要看要睡著了還死死地抱住自己的尼采,韓森輕聲的笑了笑,扯開尼采的手臂就要下床,韓森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一下。


    尼采似乎是被驚醒了,感覺韓森似乎是要離開自己的身邊,執拗的抱著韓森不撒手,喃喃地說:“老公,別走……”


    韓森低頭在尼采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乖,我去讓人給你煮粥。”


    光是聽到粥這個生僻的單詞,尼采已經懊惱的皺著眉頭,但是韓森緊接著說:“馬上就迴來。”


    尼采這才放心的撒手讓韓森下床。


    好想就這樣死死地霸占著韓森所有的時間,就像是以往一樣。


    如果韓森沒有現在的地位就好了。


    韓森下了床,尼采迷迷糊糊的睡著了,覺得自己的指尖泛著點點的冰涼,不再溫暖,然後是臥室的門被輕輕關起來的聲音。


    四周再一次變得荒蕪空曠,好像獨自一人躺在無垠的曠野上。


    但是知道韓森一會兒就會過來,尼采還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睡,就一直睡到了中午十一點鍾左右,還是管家把尼采喊醒了。


    “尼采先生,吃藥時間到了。”


    聽到管家熟悉的聲音,尼采睜開眼睛,因為嗓子有些幹幹的緣故,所以低低的咳了一聲。


    一旁的女傭人趕忙上前把尼采扶著讓他靠在了床沿。


    正對著尼采坐著的是安安靜靜的韓修。


    韓修一言不發的坐在尼采的床頭的沙發上坐了很久,眨著眼睛直視著沉睡中的美麗母親的睡顏。


    聽到尼采咳嗽的聲音,韓修趕忙跳了下來,快步的走到了尼采的床邊,伸手拽著尼采的手指,關心的問:“媽媽,您是不是生病了?”


    尼采先是茫然的看了看房間的四周,沒有看到韓森的身影,然後隻看到了站在自己的床邊的管家,還有眨巴著眼睛,無比深情看著自己的小兒子。


    尼采抬起手摸了摸韓修的腦袋,


    “修,看到 爸爸了麽?”


    韓修點點頭,


    “媽媽,爸爸正在花園裏和一個阿姨說話,”


    尼采點點頭,


    “阿姨?什麽樣的阿姨?”


    韓修想了想,


    “媽媽,就是一個很年輕的阿姨。”


    尼采低低的嗯了一聲,睫毛顫抖了一下,短短一秒鍾的時間,讓人看不出奇怪的端倪。


    管家尷尬的咳了一聲,趕忙把口服的抗生素和溫水端了上來,恭恭敬敬的說:“尼采先生,吃藥的時間到了。這藥物是溫水吞服的,一日三次,一次三顆,我已經給您都準備好了呢。”


    尼采轉頭看著窗外後花園裏麵的姹紫嫣紅,神情有些呆滯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許久之後才嗯了一聲,轉頭對著韓修笑了笑:“修,你先出去,媽媽生病了,會傳染給你的。”


    韓修雖然是很不舍得,因為可以這樣膩在尼采身邊的機會並不是很多,但是韓修真的是很聽話很聽話的,他點點頭,乖覺的跟著房間裏的另一個女傭人走了出去。


    尼采低低的咳了一聲,下了床,走到窗戶邊上,拉開窗簾,羅馬璀璨的日光灑落在他的發絲上,亮晶晶的說不出來的妖冶。


    花園裏,韓森的確是個一個女人在一起,就是之前尼采看見的那個女人,賈斯汀。


    賈斯汀臉上帶著明媚的笑意,專注的看著韓森的臉孔,似乎一直在對韓森說些什麽,韓森偶爾勾起嘴角,淺淺的笑一笑。


    竟然帶著點說不出來的單純。


    “尼采先生,您別想得太多……”


    管家端著茶水走到尼采的身側。


    尼采猛地拉上窗簾,折了迴去,又躺迴了床上,無聲的蜷縮起來,覺得腦袋似乎更加的疼痛了。


    韓森怎麽還不迴來呢?


    “你說……”


    房間裏沉默了許久,尼采突然開始說話。


    管家猛地抬起頭。


    “什麽?您要說什麽?”


    尼采抬起自己的手指,輕輕地撫摸無名指上的指環,


    “是我好看,還是那個女人好看。”


    管家趕忙說:


    “當然是您好看,您的容貌是舉世無雙的。”


    尼采表情突然說不出來的冰冷,久久又說了一句:


    “可是,男人是不會因為妻子的容貌而永久駐足的。在美麗的伴侶,也有厭煩的一天。”


    “你說是不是?”


    管家被尼采這麽一問,愣愣的說不出話來,又是沉默了很久的樣子才唯唯諾諾的走到尼采的床邊,這些天他是徹徹底底的見識到尼采瘋起來是什麽模樣,所以,越是明了,反而於是覺得懼怕。


    伺候尼采,尤其是伺候不痛快的尼采,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尼采先生,不管韓先生怎麽樣,我覺得,您還是先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滾!”


    尼采揮手把盤子上的藥物和水杯打碎,杯子摔在了地毯上,滾動了幾圈,發出悶響的聲音。


    管家顫顫巍巍的安撫尼采,低著頭不敢抬起頭:


    “尼采先生,不管怎麽樣,身體最重要,感情這種東西對男人來說其實真的沒什麽重要的地方,就算是為了小公子……”


    管家一邊說一邊抬起頭來,本來以為會看見尼采一臉兇狠的模樣,但是尼采隻是蜷縮起來,悶悶的說了一聲:“不如死了算了。”


    晚上的時候尼采沒有從房間裏出來,隻是懨懨的靠在床邊,韓森進來和他說話的時候,尼采也不搭理。


    “叔叔,”


    不知道什麽原因,今晚韓森的表情顯得明顯的愉悅,手上端著一碗白粥。


    “吃點東西吧。”


    尼采實在是覺得疲乏,睜開眼睛看了韓森一眼,又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韓森直直的看著的尼采的臉孔,蒼白的過分,幾乎從臉上看不出血色了,但是偏偏嘴唇還是殷紅的,極美豔而又逼懨。


    尼采緊緊地閉著嘴唇,沒有張嘴說話或者是吃飯的打算。


    “路德藍,”


    韓森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聲線教條的說:


    “路德藍,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看看你每天吃多少東西?”


    尼采許久沒說話,直到感覺韓森還在看著自己,尼采才睜開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韓森,我覺得,我沒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韓森麵無表情的看著尼采,放下手上的白粥,坐在床邊,幹脆伸手把尼采從床上抱了起來,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我喂你吃。”


    “不要跟小孩子似的。”


    韓森斥責了尼采一句,然後端著粥,


    “醫生說了 ,你還是吃的清淡一點比較好,因為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實在是不適合吃油膩的東西。”


    說完,韓森把食物遞到尼采的嘴邊,


    “張嘴。”


    尼采默不作聲的閉著嘴巴,完全沒有用餐的打算。


    他一點都不覺得餓,一點都不。


    韓森蹙了蹙眉頭,張開嘴巴把食物含在了自己的嘴裏,然後捏著尼采的下巴,嘴對嘴把白粥填了進去。


    尼采一愣,順著韓森的動作就吃了下去。


    “還要我喂?”


    尼采猛地把韓森推開,然後端著粥,吃了幾口,轉身又躺在了床上,“快滾吧。”


    尼采冷冰冰的說了一句,悶悶的不說話,像是睡著了。


    韓森坐在床邊看著尼采,抬手理了理尼采的發絲,


    “要不要我陪你洗個澡?”


    “不要。”


    尼采很爽快的拒絕了。


    “叔叔,明天就是修的五歲生日,你知道麽?”


    韓森突然提醒了尼采一聲,


    “家裏麵要舉辦一個小型的宴會,修這麽久以來,還沒正式過過生日呢。”


    韓森本人對這種聚會集會其實都是不感興趣的,但是韓修似乎對過生日這件事情很渴望,尤其是現在母親尼采迴到家裏麵了 ,韓修更是希望尼采能親自為他過一次生日,所以韓森把邀請函都發了出去。


    尼采這次沒有對韓森冷言冷語,埋在被窩裏的腦袋點了點,“我知道了,明天我會參加的。”


    聽到尼采的迴答,韓森站起身來,端著白粥走了出去。


    韓森剛出去,尼采拿起床邊的杯子就摔在了牆壁上,身上一陣冷一陣熱,腦袋更疼了,狠狠地咬著自己的嘴唇,眼底戾氣更盛。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因為這一天韓森家裏會常年來很難得的熱鬧了一次,傭人們早早就起床了,把家裏麵從裏到外全部都打掃了一遍,家裏麵隻要是稍微有點陳舊的東西都換成了新的,還有許許多多的鮮花擺設,沉寂多年的山林別墅頓時變得鮮活起來。


    “尼采先生,您起床了?”


    雖然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是尼采還是很早就起床了,簡直比他任何一天起床的時間都要早。


    尼采點點頭,“什麽事。”


    一個女傭人推著一個衣架走了進來,衣架上麵掛這一套純白色的西裝,尼采雙手插在口袋裏,看著這套西裝。


    管家笑著說:


    “尼采先生,這套西裝韓先生特地為您定製的,您今天可以穿著這套西裝出席小公子的生日宴會。”


    尼采點點頭,揮手說,


    “你們都下去吧。”


    管家看了看尼采,最後老老實實地退了下去。


    尼采關上門,坐在落地窗邊的地毯上,支著一條腿,從雪茄的盒子裏抽了一支雪茄出來,含在嘴裏慢慢地吮吸,白色的煙霧頓時在房間裏蕩漾起來。


    尼采覺得,尼古丁什麽的,大概是很難在戒掉了。


    因為沒有其他的事情可以放縱他去沉湎了。


    尼采瞥了一眼窗外,那女人竟然在指揮著傭人剪下了花園裏的花朵,作為宴會的裝飾鮮花。


    尼采眯了眯眼睛,蒼白的麵頰上完全沒有什麽表情。


    宴會是下午三點鍾左右才開始,尼采很簡單的吃了一些東西打發了,然後準時在下午三點鍾的時候在大廳裏麵現身。


    尼采的行為家裏麵人除了韓森,其餘的人一概是管不了的,所以就算是他不願意吃飯,也沒人敢說什麽。


    “媽媽!”


    尼采一出來,韓修就衝了上去,伸手抱著尼采的大腿。


    尼采彎腰把韓修抱在懷裏。


    韓修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禮服,頭發被梳了起來,看起來像是個王子一樣。


    “乖兒子。”


    尼采淺淺的笑了笑,在韓修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媽媽,修好想你,你怎麽現在才出來?”


    韓修抬起手指拽著尼采軟軟的長發,視線戀戀不舍的膠著在尼采的臉頰上,隻要看見媽媽的臉孔,韓修頓時覺得愉悅起來。


    雖然剛才靜靜的坐在一邊看著傭人們在收拾別墅的大院子讓韓修覺得挺興奮的,因為韓修其實很少參與這種公眾性的活動,因為他爸爸韓森不太喜歡,所以韓修自然也是沒有太多機會的。


    但是興奮歸興奮,左顧右盼沒有看到媽媽出來,韓修又不敢擅自到樓上的臥室去找尼采,生怕打攪到尼采的休息,韓修在心底裏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低落。


    小孩子在麵對這種事情的時候,尤其是過生日、特殊的紀念日什麽的,還是希望和父親母親在一起,尤其是母親,對於孩子來說 ,真的是格外的重要。


    看見尼采現在出來了,韓修激動地抱著尼采簡直高興的說不出話來,看著小兒子欣喜的模樣,尼采倏兒覺得有些高興起來,雙臂托著韓修,側過臉,遠遠地看見穿著長裙的賈斯汀麵帶笑意的朝著自己這邊走了過來。


    “媽媽……”


    韓修眷戀的伸出手摟著尼采的脖子,尼采低低的嗯了一聲,臉上不帶表情的低下頭,在韓修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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