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不斷的春雨淅淅索索,烏雲傾軋,春風吹不散的濃霧,沉重與潮濕將這個城市鋪天蓋地地籠罩。


    宿雨驟停,半山坡的鳥居旁,成年人高的橫濱地界碑聳立著,一隻單腳直立的海鷗梳理著翎羽隨後振翅飛入不遠處的神社簷下,在那裏,三個半大少年各自叼著一盒高鈣純牛奶,隨意地翻動手裏的書。


    翻了幾頁,滿腦子人才管理學名詞的檀真晝頭疼的就地躺下,不願麵對的書冊蓋到臉上,耳邊傳來清晰的書頁翻動聲和簷下滴水聲,庭院驚鹿響動,襯著春困上頭,差點睡了過去。


    最近生長痛有點頻繁,晚上睡不好,早上就容易困。然而,在他將睡未睡時,翻著書的太宰忽然雙手一合。


    “啊,有件事忘記告訴你們了,鑒於春雨婆娑下了半個月,帶善人琴酒讚助未成年人的存款已經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們馬上就隻能搬到垃圾桶裏去住了。”


    一個鯉魚打挺,檀真晝坐了起來,和亂步一起驚恐地看向太宰。


    太宰雙手抱臂,語氣拖得又懶又長,“這都是因為大家都在長身體,吃得太多了。”


    早上隻喝一瓶牛奶的檀真晝:“……”


    被迫內卷同樣喝牛奶的亂步:“……”


    太宰用拇指抵著下巴想了想:“那就是小櫻花吃太多了,當然也有橫濱的物價太貴了原因,畢竟,就連這家號稱資助未成年人度過難關的福利向神社都要五萬元一個晚上,一個人一晚上哦。”


    檀真晝更沉默了,這聽起來真像一家黑店,不對,這本來就是一家黑店,他們入住前就很清楚,不過橫濱嘛,可以理解。


    亂步歪著頭,咬碎口裏的棒棒糖:“但,現在不是進入橫濱的時間呢。”


    滯留神社的小半個月裏,每當霧氣消散春雨停歇,他們也會趁著散步時間從充滿硝煙的空氣裏了解一下橫濱的風土人情,其中了解的最多的就是港口黑手黨。


    在這座自由的港口租界城市裏,正上演著末日一樣的混亂,執掌黑暗權柄的港口黑手黨的boss,被稱為‘黑夜的暴君’、‘橫濱的惡徒’的老人正因逐漸年邁病弱而變得瘋狂,而與之對立的gss、高瀨會、井上社等組織也開始蠢蠢欲動。


    和東京等其他的地方不同,在這個聚集著大量異能者的租界城市,因超越常理的異能存在,所有的械鬥和動蕩的危險度都成倍提升,而他們三個人都還是小孩子的模樣,隻有檀真晝一個人能打,人生地不熟貿貿然進城,很容易被拉扯。


    “是呢,那些總是喜歡半夜不睡覺,起床扛槍的人們,”太宰歎了一口氣,“他們就不關心那些還在長身體的小孩子嗎?我們至今停留在這裏就是他們的槍火咒罵聲很影響睡眠質量,說到這裏,等等——他們這是在搶地盤!那作為一個外來的毫無根基的組織我們難道不應該趁亂入場嗎?隨便一提,我們組織到底叫什麽名字?”


    這一句話問倒了檀真晝,他和亂步一起陷入沉思,關於組織的名字這件事啊……


    “不是,”檀真晝突然醒悟過來,“我們有組織嗎?”


    亂步也很吃驚:“我們都從生產到中轉,從中轉到零售,一條龍流水線式壓榨琴酒了,居然還沒有組織嗎?”


    太宰:“……”


    檀真晝:“……”


    擁有幼馴染的默契是我們的不對,真是很抱歉呢!


    “算了,現建一個吧。”很看得開的太宰當即站了起來,躍躍欲試,“那麽那麽,關於‘組織名字到底該叫什麽’的商討會正式開始,主持人是太宰,有請兩位發言。”


    檀真晝沉思許久,遵從了自己的本心:“太宰後援社?”


    亂步:“……”


    太宰:“……”


    亂步:“粗點心同好會?”


    太宰:“……”


    檀真晝:“……”


    太宰:“入水愛好聯盟?”


    亂步:“……”


    檀真晝:“……”


    所以說,這個命名會有什麽存在的必要嗎?


    檀真晝重新盤腿坐下:“我們為什麽要在這裏糾結名字,該糾結的不是更重要的問題嗎?比如誰當boss,以及誰發工資的問題。”


    亂步:“……”


    太宰:“……”


    “而且,有組織的話,就得有根據地,還要有幹部,會計,打手——啊,這個可以由我擔當,但其他的我都幹不了,因為我沒有腦子。”考試隻能考九十九分的檀真晝如此理直氣壯。


    太宰:“……”


    亂步:“……”


    “所以說,”檀真晝誠懇地看向兩個同伴,“我們真的需要這個組織嗎?”


    日漸貧窮的他們一致地陷入了沉默,蹲在一旁的小櫻花不明所以地鼓動著黑色的豆豆眼,望向三位不靠譜的老父親。


    短暫的沉默後,碧綠的貓瞳緩緩睜開,望向籠罩在霧氣中的橫濱,亂步聲音沉重,但細一聽又有點興奮在裏頭。


    “是又要開始玩掙錢遊戲了嗎?”


    “有錢還不行,大城市還需要很多的證明。”太宰蔫蔫地趴在長廊上:“欸,為什麽建立組織還要從搞錢開始?難道我們就不能忽悠,啊不,用美麗的理想招募人才,然後使勁奴役他們嗎?”


    “……”


    檀真晝看了看被自己丟在手邊的人才管理學,神色很複雜。


    第二天依舊是春雨連綿,但好在接連下了一個星期的雨在午後迎來了晴天,犯春困的檀真晝靠在廊下曬著暖陽午睡,等到再睜開眼已經是暮色西沉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的太宰就坐在他旁邊,手裏是一本嶄新的書。


    微不可聞的翻頁聲伴隨著遠處的風聲傳入耳朵裏。


    最近太宰看的書很多,種類繁雜,從神學到社會學,從心理學到百科全書,多到幾乎容納了人類進化的方方麵麵,多到自己的房間都要擺不下,隻能堆到檀真晝房間的地步。


    檀真晝偶爾也會撿兩本喜歡的翻一翻,鞏固一下做人的資格,雖然大概率沒什麽用,但又有什麽關係,他又不打算競選首相,他隻想在多出來的人生裏簡簡單單追個星。


    別問,問就是過激宰廚。


    意識到檀真晝已經醒了,太宰手中的書一合,遞給他一張不記名的銀行卡和可以在橫濱購置產業的各種資料。


    檀真晝幾乎是一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剛感受到貧窮就被偶像圈養的他差點捂著嘴哭出來:“你想要什麽樣的?”


    太宰思考了片刻,沒什麽意見:“選你喜歡的。”


    傍晚,小櫻花帶著亂步也迴來了,他們雖然沒給銀行卡,但給了一份目前橫濱的詳細地圖,地圖上標注了有頭有臉的組織勢力範圍,一看就大有來頭。


    晚飯是普通的蛋包飯,吃過飯後三人出門散步。因為營養充足,最近的太宰也有了長高的跡象,很需要一些恰到好處的鍛煉。


    三人帶著小櫻花漫步到鳥居邊,恰好遇到神社的管理者——一個穿著和服的大腹便便中年男人經過。


    “是準備出門散步嗎?”中年人佯裝親昵地問候。


    太宰都懶得說話,亂步倒是想說,但檀真晝眼疾手快地捂住了他的嘴巴,開玩笑,雖然這個神社五萬日元一間房間,但它不查戶口,也不需要個人身份證明啊,更重要的是橫濱的黑店幾乎都是這個價格。


    檀真晝隨便敷衍了兩句,無視那雙貪婪的眼睛,繼續消食散步去了。


    第二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檀真晝驅散春困帶上組織未來的希望,和太宰、亂步一起踏出了房門。


    邁過坡上立著的地界碑,三人一腳踏進橫濱裏,濃重的硝煙撲鼻而來,太宰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真是個武德充沛的城市,和它對比起來,連米花町都變得眉清目秀起來了。”


    檀真晝十分讚同,因為僅僅隻是走上街不到半個小時,他已經被迫攔截了十顆流彈,五批混混流氓,還有兩個職業偷子,而他們一條街都沒走完,早餐都沒來得及吃。


    又花了十分鍾,終於,他們艱難地走進了拉麵店。


    吃完了拉麵出來,迎麵撞見一條陽光下波光粼粼的河,太宰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跳了進去,並順著水流消失在眼前。


    亂步把手搭在眉骨上,熟練地看著他消失,甚至不由自主地誇讚了一聲。


    小櫻花誠懇地振翅應和。


    雖然痛失一人,但為了組織的未來,尋找根據地的任務還要繼續。


    檀真晝抓著亂步給的地圖思考,西邊林地不太行,這邊太靠近異能特務科的基地,紅房子也不行,那是未來的武偵工作室,五棟大樓更不用想了,至於南邊和北邊的商業區,嗬,買不起。


    而且他想購置的不僅僅是普通的隱蔽根據地,隱蔽往往意味著小,他們人多太小住不下。


    “這樣的話,那就隻剩下雷缽街外邊緣了,靠海,雖然不怎麽方便出行,但是無人管轄的三無地帶,更重要的是方便逃跑,你覺得呢亂……步?”


    迴過頭,檀真晝看著人來人往的商業街,對上小櫻花迷茫的豆豆眼。


    哦唿,一直跟在背後的亂步哪裏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gss、高瀨會是原著有的,井上社是私設的。


    另外,此時森醫生還沒有加入港黑,橫濱還處於前任boss領導的極致混亂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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