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義吃驚地看著辰腦袋上的那縷綠毛。


    如果說光頭還算帥哥能夠hold住的發型,那麽紅孩兒式額發就完全是根本沒人能撐得住的死亡發型。


    更何況還是綠色的頭發。


    白義努力控製自己臉上的肌肉,讓自己不要笑出聲,艱難地問:“你這是……”


    “怎麽了”三個字根本說不出口,一出口就會爆笑。


    辰似乎看出白義在憋笑,表情一瞬間變得相當危險,但很快又露出了溫和的笑容:“很好笑嗎?”


    白義再傻也知道現在不能逆毛摸,做了兩個深唿吸讓自己平靜下來,努力去看辰好看的嘴型和下巴,目光堅決不往上移:“沒有,你沒出事我很高興。”


    他習慣性地向上和辰對視,一不小心餘光又看到了那縷綠毛,快樂差點溢出嘴角,趕緊把目光使勁往下,強迫自己數辰的腹肌數量。


    ——唉,辰身材真是完美,要是能長自己身上就好了。


    為了避免辰在這個問題上糾結,白義趕緊道:“我給你熱一下,剛好帶了火種。”


    祭壇兩側豎起的木棍上綁了用魚腹肥膘做成的火把頭,上麵火可以燃燒很久,剛好可以用來點火。就是缺了點木柴。


    白義東張西望尋找柴火的時候,辰指了指祭壇;“那不是木頭?”


    白義沒想到辰居然願意隨意拆自己的祭壇,內心讚歎了一句辰果然也是無信仰主義者,痛快地取了幾根樹枝搭成簡單的火堆,將裝著祭品食物的鍋坐了上去。


    辰很幹脆地吃掉了所有的祭品,連骨頭和蛤蜊的貝殼都“哢嚓哢嚓”地嚼碎吃掉,看得白義牙疼。


    和以前一樣,辰吃光之後也沒有吃飽的感覺,隻點評了一句:“很好吃。”


    話語雖然短,但美食的力量不可忽視,尤其那道鳥肉裏包裹魚肉、魚肉裏包裹鳥蛋的食物製作得麻煩、滋味也相當豐富,讓辰的口吻不自覺變得寬容而溫和。


    白義悄悄鬆了口氣。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把這事挑明:“辰,你真的是島神?”


    辰迴味著美食的味道,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覺得不是?”


    白義幹笑了一聲:“不是,我隻是沒


    想到身邊這麽近的朋友居然是高高在上的島神。”


    辰輕哼一聲:“我已經暗示得足夠明顯。”


    白義見辰沒有對自己擅自將他定義為“朋友”而不悅,徹底鬆了口氣,笑了起來:“這我哪裏想得到嘛,我以為島神都是銳說的那種好多年出現一次,宏大、神聖的存在。”


    辰道:“不同的島神性格不一樣。白沙很懶,所以很少管身上的獸人。”


    白義有些意外:“你認識那邊的島神?”


    “當然。”


    白義不由得萌生了好奇心:“島神到底是什麽樣的存在?”


    辰揚了揚眉:“想知道?”


    白義有種辰接下來要說一句“求我啊”的錯覺,但之前準備好的厚臉皮沒用上,抱著被辰現在狠狠嘲笑好過心裏別扭的覺悟,誠懇地道:“想。”


    辰上下端詳了一下白義:“變成海豹我就告訴你。”


    白義依言變成了獸形。


    辰將胖海豹撈到自己身邊,一邊揉著海豹毛茸茸的腦袋一邊道:“島神是獸人給我們起的稱唿,實際上我們就是島本身,島就是我們的軀體。”


    白義頂著亂七八糟的發型晃了晃腦袋,仰頭看著辰:“那你這是……”


    “和獸人相仿的軀體是為了和獸人交流方便而凝聚的,有的島懶得凝聚。你不是親眼看著我凝聚的麽?”辰沒有隱瞞,掃了他一眼,“還管我叫小偷?”


    一想到實際上整個島上的東西都算辰的,海豹頭就有點心虛地把頭縮進了脖子:“那時候不知道嘛。”


    他小心翼翼地抬眸,“我們在你身上生活,你不會生氣吧?”


    辰在他頭上狠狠揉了一把,這才繼續道:“因人而異。有些島不喜歡獸人,但大多數島都不會拒絕,還有一些會主動為獸人提供好的條件,死亡之前也會找相近的島嶼轉移部落。”


    白義一怔:“死亡?”


    他這才想起之前聽銳說過,島嶼會沉沒。


    辰倒是不避諱:“當然,我們隻是另一種生命,依然會有長大和死亡。”


    白義解了不少心頭疑惑,對於自己被當做玩具一樣揉搓也不那麽抗拒了。他又想起一件事:“那你讓我種樹……”


    他頓了


    頓,強忍著去看辰腦袋的衝動,恍然大悟,“為了長頭發!”


    “……”辰捏住了海豹的腮部,用力扯長。


    海豹“嗚嗚”了幾聲,才把自己的臉解救出來。


    辰沒好氣地道:“頭發是一迴事,你種的樹能夠提升我的生命力,才能讓我長大。”


    白義捂著臉——確實,這麽一說感覺更合理。


    辰的島一開始那麽小,感覺大點的海浪就能淹掉。


    “島神是按照體型確定大小的?”白義好奇地問,“你之前算多大?”


    辰沉默了一下,才有些不太情願地道:“如果按照生長程度算,大概相當於剛出生的孩子。”


    白義:“……”


    原來辰還是個小嬰兒。


    他抬起眼眸,對辰充滿了慈愛。


    辰迎上他的目光,露出危險的笑容:“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你最好停止想象。”


    白義心中剛湧起的父愛很快消散一空。


    辰又道:“既然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那就給你一個光榮的使命。”


    白義一聽就感覺大事不好:“什麽使命?”


    他其實更想說我能拒絕嗎?


    辰點了點自己的額頭:“解決這裏。”


    白義頓時想起被自己強行遺忘的那縷綠色的頭發,後鰭肢瞬間蜷縮了起來。


    頂著辰意味不明的目光,白義深唿吸了兩口,才勉強能夠正常說話:“這些頭發代表的是島上的那些樹?”


    辰“嗯”了一聲。


    白義看辰似乎很不喜歡這縷頭發,試探著問:“你要是不想要,剪掉不就行了?”


    辰伸手撚了撚那縷頭發:“你都知道頭發代表的是樹,沒想過剪了頭發會發生什麽?”


    白義一怔:“樹都枯死?”


    辰道:“什麽也不會發生。”


    白義:“……”


    “但是它馬上就就會重新長出來。因為你看到的獸人形態的我隻是擬態,隻是島形態的對應。”辰輕哼一聲,“除非把樹都砍了,否則沒用。”


    這樣啊……為了不因為笑聲太大而被辰惱羞成怒丟下島,白義努力開動腦筋:“找東西遮住怎麽樣?”


    辰發號施令:“你去找。”


    白義拍了拍肚皮:“為什麽是我找?”


    他不是提供辦法就行了?


    辰轉頭看著他,微微一笑:“因為你是島神的寵兒,和島神有緊密聯係,甚至能讓島神教訓欺負你的人……”


    “好吧不要再說了。”白義用前鰭肢捂住臉,“我現在就去找。”


    ……


    要遮住那縷綠毛,最好的辦法肯定是帽子。


    但是現在能有什麽用來做帽子的材料?


    白義一開始想的是讓珊瑚用椰子樹葉編一頂帽子,但考慮到這樣耗時久、不牢固,而且還不一定能符合辰的審美。


    辰全身上下其實隻有一條獸皮圍裙,太複雜的頭部裝飾會顯得很醜陋,最好是簡單、並且具備契合的野性美的……


    白義摸著下巴,忽然想起自己好久之前收集過銳的羽毛,後來簡單綁成了個小掃把,用來掃掃地。


    後來銳正式加入之後,因為銳抗議過,白義就沒有再用了。


    雖然銳的羽毛不行,但白義才殺了一隻海鳥給辰做祭品,羽毛還丟在那邊沒用。


    那種海鳥類似於海鷗,羽毛是白色為底、黑色羽尖,還不算太醜。


    白義挑了三根最大最漂亮的羽毛,在河水裏洗幹淨,然後用細一些的草繩綁成了一個頭繩。


    這些細繩都是珊瑚搓出來給白義用的。


    白義剛做好,辰的身影就像幽靈一樣出現了。


    他一看就看穿了這個頭繩的用法,略微嫌棄:“顏色不好看。”


    “白色和黑色是最百搭的顏色。”白義強調了一句,“再說,以後還可以找其他鳥的顏色,還能染色嘛。”


    辰這才不情不願地將這個簡易的裝飾戴在了頭上。


    三根羽毛恰好遮住了那縷綠毛,同時讓辰光溜溜的腦袋變得沒那麽惹眼。


    一旦注意力不會被光頭吸引,辰五官的優秀立刻凸顯出來,讓白義看得賞心悅目。


    辰雖然還是有點嫌棄羽毛的顏色和質地,但對著水麵看了看勉強能夠接受。


    他轉頭看了白義一眼:“答應過你給你肉吃,你可以開始準備了。”


    白義頓時眼前一亮:有肉吃了?


    ……


    白義一開始以為身為島神的辰能夠像他認知中的神仙一樣直接變肉出來,後來又一想不對,辰要是這麽厲害,還用得著每次都指望他的食物嗎?


    “總不會是從他自己身上割一塊下來?”白義趴在重新搭起來的涼棚中嘀咕,“但辰的身體應該本質上是石頭和泥土。”


    他揉了揉臉,左右看了看。


    原來的涼棚被河水覆蓋,新搭的涼棚臨時用幾根棍子撐起來,蓋上了從河麵撈迴來的篾席,地麵還是硬邦邦的砂石,睡起來硌肚皮。


    “是時候重新建個住處了。”白義倒是頗為慶幸自己沒有在島嶼變大之前就建房,不然現在肯定也被水淹了。


    白義還是覺得自己之前計劃的水上別墅很不錯,可惜看起來隨著辰的長大,河流也會變寬。


    就在白義琢磨該怎麽建造自己的避暑小別墅的時候,“噗通”一聲,一指棕鷹從天而降,摔在了他麵前。


    白義嚇得直拍肚皮:“銳?怎麽了?”


    銳變迴人形,晃了晃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腦袋,結結巴巴地道:“我、我看到了另、另外一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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