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千邇帶著人過來住卻忘了給人準備洗漱用品,還好程鴞每次買這些東西都會多買幾套,不過睡衣是沒辦法了,解千邇隻能讓冉霽穿周暇給自己準備的睡衣。


    但解千邇實在比冉霽高太多了,他足足有一米九五,冉霽卻隻有一米七多一點,先不說冉霽還那麽瘦,光是這二十厘米的差距,他的衣服冉霽就肯定穿不上。


    冉霽踩著腳邊堆疊的那長長的褲腳從浴室裏出來的時候,解千邇沒忍住笑了。


    他招招手讓冉霽過來,然後抱住冉霽的腰腦袋埋進柔軟的小腹,無奈地歎道:“這可怎麽辦啊小月牙。”


    冉霽不知所措地捏緊同樣長過頭的袖子,雖然聽不見解千邇在說什麽,但還是感受到了他不怎麽高漲的情緒,默了會後伸出雙手抱住了他的腦袋。


    解千邇愣了愣,心裏突然很難過。


    他想起吃飯的時候陸衍說的那些話,他想起那句“長期虐待”,他突然有些疼,有些受不了。


    為什麽要虐待。


    冉霽曾經因為被虐待而吃不上飯嗎?因為虐待而怕黑嗎?因為虐待而希望自己是個正常人嗎?


    好可恨啊。好可恨。虐待是什麽,虐待是不僅肉體上要受折磨,精神上也痛苦不堪。虐待是即使傷口痊愈都掩蓋不了靈魂的破碎。


    虐待是長久人生裏永遠籠罩的黑暗,是人黑白分明的眼睛裏的那抹黑,隻要睜開眼就能看到。


    原來他的小月牙真的是街邊讓人欺負過的小狗,是電影裏模糊的雨季,因為電影總是用天氣來表達感情,他的小月牙是整場電影裏最灰白最陰冷的那場雨,是主角感情的鋪敘,當雨停下來,當陽光灑下來,電影結尾給了一個期待中的美好結局,而所有觀眾選擇忘掉那場雨。


    因為太難過太痛苦。


    冉霽不知道為什麽解千邇的情緒越來越低落了。抱著他腰的雙臂越來越用力,他覺得有些疼,但沒有說,隻是學著像解千邇安撫自己那樣摸摸解千邇的腦袋。


    他想,被摸摸腦袋應該會舒服點,會開心點吧?


    解千邇想,怎麽辦啊小月牙。


    冉霽企圖安慰解千邇,卻一直不得要領,最後隻好用他覺得最有用的辦法,他說,要不要親啊。


    就在解千邇把心裏那句話問出來後的一秒。


    他說,要不要親啊。


    好吧,那就親吧,解千邇想,被人喜歡,被解千邇喜歡,冉霽會覺得有一點點安慰嗎?會忘掉那些痛苦哪怕隻有一瞬間嗎?


    冉霽以後吃飯可以開心點嗎?


    解千邇抱著冉霽摔在床上,人影交疊著勾出不同的心事,唿吸滾燙唇舌交纏,嘴唇與嘴唇之間連距離都不剩卻沒人肯把心裏話說出來。


    每個不同的字眼最後勾出同樣的渴望來。


    開心點吧解千邇。


    開心點吧冉霽。


    “嗚,等、一下……”


    冉霽受不了這樣的吻,解千邇不開心的時候接吻也兇,他帶著哭腔求饒,解千邇鬆開他,看他偏過臉半張著豔紅的嘴唇急促地唿吸,嘴角泛著潮濕。


    解千邇去親他的眼角,他嗚咽著抖了一下,原來那裏這麽敏感,解千邇低頭又親一下,他又抖一下,再親,又抖,最後幹脆連嘴巴也閉上了,臉埋下去躲開這種惡劣的逗弄。


    解千邇在他脖子裏蹭了一頓,抬頭咬了咬他耳朵,說:“不是要親我嗎?我就撐起來一點,你夠得著的。”


    他右手一用力,撐起上半身,懸在冉霽上方,另一隻手捏著冉霽的下巴把臉扭過來正對著自己。


    冉霽臉紅得像雨浸泡過的樹莓,紅出可愛又逼人的趨勢,眼睛看著他因為緊張不停地眨,長睫毛是樹莓的葉子,外翻著上翹,雨是冉霽眼裏的霧。


    解千邇俯身吻一下他的眼睛,又貼到他耳邊說:“可以抓我的肩膀借借力。”


    他說完又起身,安靜地等待冉霽的吻。


    漫長的等待後,冉霽終於鼓起了勇氣。冉霽用力挺起上半身親了他一下,然後又輕輕砸迴床上,迴彈幾下,肩膀像振翅的蝴蝶,單薄而輕盈。


    他沒滿足,冉霽又這樣親了他幾下,最後還是伸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不再振翅了,他的蝴蝶覺得累了,需要在他的肩膀上落落腳。


    他的肩膀曾經被淋濕過,但有隻蝴蝶在他肩膀上落腳,不怕弄濕觸角。


    解千邇的手扶上冉霽柔軟的後頸,捉住冉霽怯懦的吻,沒有草莓,他嚐到了沾滿雨水的樹莓,比草莓更酸。


    冉霽的唿吸聲裏帶著夏浪的熱,緊張地縮起雙腿屈起膝蓋,頂到他大腿又害怕地落下去,他膝蓋擠進冉霽的雙腿,冉霽似乎驚喘了一聲,他沒聽清,隻是深吻。


    混亂中他們位置顛倒過來,冉霽趴在解千邇懷裏,胸口貼著胸口,他開始害怕解千邇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因為他對聲音沒有概念,他不知道人能不能聽見心跳聲,要是聽見了該怎麽辦。


    為什麽,為什麽心會跳得這麽快呢。


    “我……我不要了。”


    冉霽懇切地請求,解千邇今晚很沉默,隻是點點頭,然後安靜地抱了他一會,才說:“褲子不穿了吧,衣服那麽長,能擋住的。”


    冉霽眼睛睜大了,愣愣地搖頭。


    解千邇笑著把他塞進被子裏,說:“你躲在被子裏脫,我看不見,不用不好意思。”


    冉霽抿緊了紅腫的嘴唇,猶豫了很久後還是在他的注視下開始脫褲子,被子裏鼓起來一塊又凹下去,那些動作在這種欲蓋彌彰的遮擋下竟然更露骨了,解千邇覺得自己不能再待下去,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冉霽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裏。


    解千邇出來的時候,冉霽的腦袋還藏在被子裏。他笑著走過去,掀開被子的瞬間看見玉白瑩潤的裸露的腿,忽然鬆開手放下被子,又去了浴室一趟。


    這一晚他睡得並不好。


    冉霽好像怕冷,半夜一直往他身上貼,他原本克製著沒有抱著冉霽睡,這下卻不得不把人抱住了。


    腦子裏灌滿了那瞬間的畫麵,隔著布料的觸感太朦朧,解千邇忍住要伸手的衝動,決定睜眼到天亮。


    四點的時候冉霽又開始做噩夢,嚇醒來抱著他哭,他擁著人去客廳喂了水,迴去的時候忘了關門。


    同樣起來喝水的程鴞路過那扇半開的門,下意識往裏麵瞥了一眼,腳步頓了半刻,又輕輕走開了。


    台燈的光柔和而暖,床上的人一個坐靠在床頭,一個坐在另一個腿上,在對方無奈而心疼的笑容裏哭泣流淚。


    像南姝漫畫裏會出現的美好到讓人悸動的畫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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