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肆北的臉上被砸出了一點小水痕,就在鼻翼一側,泛著水光。


    我就這麽看著那一點點的水光緩緩靠近。


    他吻我,舌尖勾纏,細致纏綿。


    我抱著他的脖子,緩緩閉上了眼睛,將嘴唇對著他壓上,將這個吻送的更深了一些。


    僅僅隻是一個吻,我的心裏就宛如有海嘯唿嘯而過。


    我是真的愛他的


    我無比確信。


    第二天我才知道,三師叔座下的那個弟子那天之所以會慌亂成那樣,是因為萬鬼之都——虞幽城出事了。


    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林肆北。


    果然


    林肆北直接提出前往虞幽城,而且他不帶我,也不知道他跟師尊怎麽說的,居然連師尊都開始對著我哄騙著。


    師尊:“此行他一人去就好,嶺事務繁忙,總要有人管著。”


    我低著頭道:“此去恐怕不易。”


    此去艱險,但其實我並不十分擔心,因為林肆北遇到的任何危險都不會危及生命。


    師尊安慰道:“宵兒,你也不必太過擔心,林肆北不過是查看情況而已,其他門派也各自派了人去,在那裏也會給他照應的。”


    我抬起頭,“師尊,讓我跟著去吧。”


    師尊剛要勸我,我便接著道:“若真是遇到事的話,我不會逞強的,再說了,這件事本就該我去的,若是林肆北遭遇什麽不測的話,事後怕是會落人口舌。”


    師尊看著我,沉吟半晌,終究是又坐了迴去,又是半天不言語。


    我信心滿滿地道:“這也沒什麽危險的,若是應付不了的話,難道還能逃不走不成?”


    師尊終於是同意了。


    林肆北在得知之後,當晚就找到我,跟師尊說了差不多相同的話,我聽著,收拾包裹的手卻半刻都沒有停下來。


    我無奈地道:“這件事本來就理應落在我的身上的,真要勸的話,也該是我勸你吧,你呢,要麽跟我一塊兒去,要麽留在門派裏,你自己選。”


    林肆北被我給繞進去了。


    我哼了一聲,“也不看看誰才是大師兄!”


    我就這麽領著自己的小師弟出發了。


    虞幽城


    這地方我來過很多次。


    作為整個大陸最為詭秘的存在,萬鬼聚集之地,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涉足的,那為何會有商旅經過這裏?


    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運送什麽東西才會這般挺而走險。


    我們趕了有五日的路,才總算是到虞幽城的邊界之處,我已經隱隱能聽到惡鬼們的桀桀叫聲,全身都在泛著冷意。


    我抓住林肆北的手,“進去之後跟緊我,知道嗎?”


    林肆北唇角勾起一絲的笑意,將我的手給反握住,“知道。”


    我拉著他,直接就走進了破舊腐朽的城門,還沒有走幾步便是陰風驟起,一個枯葉被風卷起,直接就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用手背在自己的臉上蹭了蹭,然後對著林肆北道:“現在天也快黑了,我們還是趕緊找一個藏身之處吧,不然到了晚上,萬鬼遊行,我們也不可能應付得了。”


    我拉著林肆北四處遊逛了許久,才總算是相中了一個不太顯眼的瓦房,我拉著他走進去,看著落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的屋子,心裏多少是有些蒼涼的。


    虞幽城幾百年之前還是富庶之地,人聲鼎沸,商旅往來如織,就因為一場瘟疫,就成了這般的模樣。


    林肆北看出了我的傷感,閑聊地問道:“師兄是覺得可惜了”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我隻是有些感慨而已,也談不上可惜。”


    林肆北問:“為何?”


    我撫去凳子上的灰塵,“這又何嚐不是萬鬼的棲身之地呢,隻是住在這裏的,由人變成了鬼而已。”


    林肆北眼中閃過什麽,“鬼的棲身之地?”


    我坐下,“鬼也不想一直遊蕩吧,畢竟哪隻鬼曾經不是人呢,定是對這世間有萬般牽掛才會藏匿在黑暗裏,不要離去吧。”


    林肆北蜷曲著垂在兩側的手指微微顫抖著。


    我有些乏了,打了一個哈欠,對著林肆北道:“趕了這麽多的路,我們還是趁著天未黑休息一會兒吧。”


    林肆北從包裹裏拿出一件衣服,蓋在桌子上,我趴了下去,讓林肆北在天黑之前叫我,然後沒過一會兒就睡著了。


    我是被一聲慘叫聲驚醒的。


    天已經完全黑了,而林肆北已經根本就不在這個房間裏麵了。


    我直接就衝了出去,然後便看到一個男人倒在地上,正在被幾個惡鬼圍著,被撕咬的幾乎血肉模糊。


    我直接拔劍而出,朝著那些被惡鬼砍了過去,怎料他們根本就不帶怕的,放過了那人,反而一個個地都朝著我撲了過去。


    沒過一會兒我就有些應付不過來了,手上的劍幾乎握不住,整個人去虛脫地站著,看著他們再一次地朝著我撲了過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時,悠揚的笛聲傳來,似是安撫一般,那些惡鬼在聽了之後便歪了歪頭,竟然就這麽安靜了下來。


    “主人,迴來了!”一個惡鬼開了口。


    緊接著他們便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等他們消失在這個街口的時候我才總算是放下警惕,將倒在地上的那個四肢已經殘缺不堪了男人扶了起來,然後架著他,進了房間裏,又咬破手指在門窗上各自畫了一個符咒。


    男人剛進房間就直接暈了過去。


    我將他的身體放平,又在房間裏找了找,隻找到了一床被老鼠啃的不成樣子,而且已經發黴了的褥子。


    但現在也沒的挑了。


    我將褥子蓋在了他的身上,期間留意了一下他身上穿的衣服,發現他居然會是析雪派的弟子。


    析雪派


    那夏斯瑗該不會也來了吧?


    那林肆北現在去哪了!


    一整晚,我就這麽坐在椅子上。


    臨近天亮的時候,男人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一雙眼睛就這麽痛苦地看著我。


    我於心不忍,向前安撫道:“昨天我已經對你做了簡單的包紮,你的經脈我也已經給你封住了,四肢隻是受了些皮肉傷,並未傷到骨頭,日後隻需要靜心修養就好。”


    他感激涕零對我道著謝,又斷斷續續地說著昨天的情況。


    原來是析雪派跟北麓派在昨天已經碰了麵,都去了離這兒並不算遠的一個老客棧裏頭,他昨天沒聽勸,自己跑了出來,就這麽被一群惡鬼給堵上了。


    我聽著,問他:“那你有見過一個全身裹著黑,體格高大健碩,脖子上係著一顆紅瑪瑙珠子的男人嗎?”


    男人搖了搖頭。


    我看向外麵,囑托道:“我先去找你的同門,讓他們把你接迴去,你呆在這裏,不可亂動,知道嗎?”


    男人有些害怕,支支吾吾地問我:“你不會丟下我吧?”


    我笑道:“不會。”


    我去了他說的那個地方,也確實看到裏麵有人在那裏待過的痕跡,但那些人似乎都已經離開了。


    我撲了個空,迴去的時候在一個古井裏打了水,提著那個破損的不成樣子的木桶迴去了,迴去後發現那個叫小武的男人竟然將那個褥子疊好了。


    我將木桶放下,看著他血淋淋的手,無奈地道:“都說了不讓你亂動,傷口又扯開了”


    我讓他坐在褥子上,又將自己帶來的幹糧在水裏泡軟了,然後讓給他。


    見他吃的費勁,我又把餅子拿了過去,一點一點地掰開,送到他的嘴邊。


    而林肆北迴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臉上的表情嚇人,但我手上的動作卻並沒有停下,而是問他:“你去哪兒了?”


    林肆北問我:“師兄,他是誰?”


    我如實迴答,“析雪派的一個弟子,昨天被一群鬼給圍堵了,我救下了他。”


    小武嚇得眼珠子都繃緊了。


    見他吃不下去,我也不再喂他了,將那半塊餅放下,然後看向了林肆北,問他:“所以,你昨天去哪兒了?”


    林肆北忍下什麽,道:“我昨天想捉一隻鬼查問一下情況,然後便在這城中迷路了,試才才總算是找了迴來師兄昨天晚上一直跟他在一起嗎?”


    我用眼神迴答他:你說呢?


    林肆北自然再說不出什麽。


    我擦了一下手,道:“既是商旅,那必定是帶著貨物,我們隻要找到那些東西,應該直接就能知道他們消失在了什麽地方,現在我們還是不要太輕舉妄動的好,白天要做的事兒,一定不能留到晚上再做。”


    林肆北的心思並不集中。


    我並沒有拆穿他,而是又問他:“你遇到其他門派的弟子了嗎?”


    林肆北:“析雪派來了幾人,昨天追那鬼祟的時候遇到了。”


    我問他:“那你知道他們現在在哪嗎?我們還是盡快將小武給他們送過去的好。”


    林肆北走近,“知道,待會兒我同師兄一塊將他送過去。”


    我又拿了一塊幹糧出來,掰開之後遞給他,道:“你先吃點東西墊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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