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想跑。


    我甚至不敢看他。


    除了一張臉,林肆北有時真的跟我記憶中的樣子沒有半點兒的相似,這讓我一次次地忘記,那曾經被生生剝離皮肉的疼痛感。


    但我總不能忘了當初的滅門之苦。


    隻是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算是我咎由自取,可是每每看到他發怒的樣子,我還是忍不住地膽顫。


    我拿餘光掃了他一眼,“你、離開!”


    林肆北看著我,也不知道他眼中的我是什麽樣子,但他還是後退,然後轉身。


    我沒辦法告訴他,我被他嚇得解不出手來。


    我出去之後,林肆北問我:“師兄為何怕我,一副恨不得我立馬消失的樣子?”


    一瞬間,我恍惚地看到,他的手上,沾著我粘稠的血。


    我掙脫他的手。


    林肆北的手落了空。


    我說:“你想多了。”


    我將林肆北趕走了,他走的時候看著我,欲言又止,隻是可能我實在是無法裝的正常,讓他有了一些顧及。


    我迴去,看著床頭的那個布偶娃娃,將它拿到手裏,又將它倒了過來,捏著它的兩條小棉腿,將它的兩條小綿腿給掰開,然後


    我想到林肆北說的那種事,伸出一根手指頭,往它的兩個小棉腿間猛地一戳!


    霍的一下!


    兩條小棉腿瞬間就合上了。


    布偶小人兒一個掙紮,直接從我的腿上栽倒在地上,棉爪爪捂著自己的屁股,踉蹌的摔了一個跟頭,小身體大腦袋的模樣站起來,就這麽捂著自己的屁股,仰著頭看著我。


    我覺得它在冒煙兒。


    “噗!”


    布偶小人的頭上的縫合處炸開,裏麵的棉絮露了出來。


    “我去!”


    我連忙下床,要把它給撿起來,它卻連連後退,到最後居然邁著兩個小麵團,撒丫子跑了。


    我看著它跑出了門,有些慌了


    就說可怕吧!


    連個布偶娃娃都怕成這樣,虧林肆北能將這件事兒說的這麽淡定!


    它跑,我追,奈何它身體雖小,動作卻是極為靈敏的,見個空子就鑽,一會兒就跑沒影了。


    棉絮別再跑掉了!


    這麽聰明的布偶娃娃,腦子要是空了,再成傻子該怎麽辦!


    我蹲在那片常青草上,扒著,一點一點地找,邊找邊叫著它。


    “棉寶寶,快點兒來主人這裏好不好?快點兒出來啊,主人給你買棉花吃!”


    後方的長青草有了一絲的騷動。


    我猛然轉身,腳上卻一個打滑,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下麵。


    在意識到我可能坐到了什麽的時候,我嚇得立馬滾身挪開。


    額


    我看著那個陷進泥土裏的布偶人兒。


    壓扁了。


    好像也暈了。


    我把它弄了迴去,打了一盆水,將它放了進去。


    “小肆北,來洗澡澡~”


    小肆北手腳撲騰了一下,立馬被涼醒了,一個跳起,扒住了盆沿兒,手腳濕噠噠地往下滴著水。


    我一個手指頭上去,直接就將它給按下去了。


    小東西居然還會遊潛泳。


    想想也是,滿身都是棉花,怎麽可能遊的起來呢。


    我捏著它,搓搓搓,搓不幹淨,又拿了皂角,讓它泡在了泡泡裏,布偶小人兒開始順從了,舒坦地放鬆四肢,享受著我的伺候。


    它真可愛。


    我好喜歡它。


    迴頭想辦法讓林肆北多送我幾個不一樣的!要大哥那樣的!


    我將它提了出來,拿個巾帕,擠水,擦幹淨。


    它坐在巾帕上看著我,像是在提防著我什麽。


    我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子,對著他道:“迴頭再讓林肆北送給我幾個不一樣的,讓它們給你做伴好不好?”


    布偶小人盯著我,堅定地搖頭。


    我哄它:“到時候大家在我的被窩裏一塊兒睡,難道不好嗎,多幾個才好玩!”


    布偶小人“噗”的一聲,腦袋上又爆出了一坨棉花。


    我給它塞進去,它生氣了,棉爪爪扇過來,朝著我的手指打了一下。


    我說:“我又不是喜新厭舊的那種人!”


    布偶小人兒頭一撇,一副不願意再理我的樣子。


    可愛是真可愛,但脾氣有時候還真是大,喜怒無常,跟某個不要臉的男人還挺像的但它可比那個不要臉的男的可愛多了。


    看這小手小腳,還有小屁股。


    我在它的褲沿兒上撓了一下。


    它驚了一下,叉著腰直接就站了起來,畢竟還濕噠噠的,身體的棉絮撐不起來,一個沒有站穩,一條小腿兒剛站起來就跪了下去,但它還是叉著腰,顫抖著那條腿又站了起來。


    一副雖然打不過,但不能輸氣勢的樣子。


    我不再逗它了。


    一會兒別再氣炸了。


    我生了碳火,將它烘烤幹。


    它的身體總算是蓬鬆了起來。


    我找出了針線,將它放到了我的腿上,穿針引線,對著它道:“我給你縫上。”


    於是,它就這麽盤著


    在發現自己的腿太短,根本就盤不上之後,它隻好將兩條小短腿岔開,在我的腿上坐著,兩個棉爪爪垂在腿上,像是在護著什麽。


    我挑眉問:“你在護什麽啊?”


    它還真就不可置信地低下腦袋往自己的腿間看了看,自然是沒有看到什麽。


    我幾乎笑抽過去。


    誰會這麽無聊會將一個布偶娃娃弄的那樣精細啊。


    布偶小人兒恨恨地用棉爪爪在我的腿上狠狠地垂了一下。


    “噗!”


    腦袋又氣炸了。


    我看著,不敢笑了,將炸出來的棉絮給他戳迴了腦袋裏頭。


    “別氣了別氣了,”我拿上剛才穿好的針線,“我給你縫上好不好?”


    “噗!”


    又炸了一下。


    怎麽還在生氣啊?


    “怎麽還在生氣,我都不笑了。”


    “噗!”


    它在氣什麽啊?


    我從頭到尾的想了一想,終於有了一點的頭緒,試探地對著它說:“我以後隻要你一個,不要別的布偶小人兒。”


    布偶小人安靜了。


    又過了一會兒,它的腦袋一栽楞,倒在我的小腹上,兩個小胳膊張的開開的,抱著我的一截腰腹,小臉兒在我的腰腹上蹭著。


    不氣了。


    小東西還挺愛吃醋!


    它就這麽仰著頭,看著我給它縫腦袋。


    我在地上滾了一圈兒,身上髒的不行,將它收拾完之後就自己打了水,也沒燒開,脫了衣服之後直接就胯了進去。


    它邁著小短腿過來,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就這麽爬了上來,趴在浴桶沿兒上,兩條小腿兒懸空掛著。


    一個勁兒地盯著水下瞅。


    還是個小色胚子!


    長得跟林肆北差不多也就算了,裏子裏也跟他半斤八兩。


    我拘起水直接潑在了它的身上,然後手指一彈,直接又將彈給彈了下去。


    夜裏,布偶小人兒掀開我的衣襟,鑽了進去,蹭著我的胸膛睡。


    算了。


    由著它吧。


    第二天一早,我想起軒轅淮昨日提起的那事兒,躺在床上,實在是不想起來,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答應他是不可能的,但若是權宜之計的話


    也不太行


    我起身,打算去萬集閣查一些東西,布偶小人也醒了,抬著腦袋,眼巴巴的瞅著我,我一時心軟,將它給帶上了。


    它就這麽待在我的領口處,冒著一個小腦袋,跟著我一起看著那些關於男子與男子之間的一些古籍。


    我想知道,那些東西是林肆北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古今有之。


    若是他自己想出來的話


    我想弄死他!


    隻是這些古籍大多含蓄,即便寫了男子與男子之間的東西,也不過是一筆帶過,更不要說是行房之事了。


    布偶小人在弄明白我要找的是什麽之後,扭著腦袋,看了我良久之後,似是一時心動,捧著我的下巴,親了一下。


    我被他蹭的有些癢,用手背在下巴上蹭了一下。


    我看著它,歎了一口氣道:“你要是林肆北就好了。”


    布偶小人一激靈,直直地看著我,似是要等著我解釋。


    我的手偷偷地往下,在他的小肚子下方撓了一下,低聲卻不正經地道:“一個小布偶啊,不會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兒,動一些爛七八糟的心思。”


    布偶小人脖子一梗。


    “別生氣!我才剛給你縫上!”


    “噗!”


    “”


    為時已晚,但我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


    “一個布偶,還不讓我碰。”


    “噗!”


    “沒有還不讓別人說”


    “噗!”


    好吧,我閉嘴。


    將露出的棉花一點一點地塞迴他的腦袋裏,我無奈地看著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隻是親自將他塞到我的衣襟裏。


    我在萬集閣待的時間太長了,也顧不上將布偶小人帶迴去,就這麽帶著他往寒玉池走。


    布偶小人看著我。


    我說:“我們去一趟寒玉池。”


    “噗!”


    “”


    這小祖宗又怎麽了!


    我再次替它將棉絮戳到腦袋裏頭。


    “你再生氣,迴頭我在你的頭上繡一隻花蝴蝶!


    布偶小人脖子哽著,一忍再忍,到底是將一口氣給咽下去了。


    小樣兒!


    我還治不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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