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睡得太晚,吾桐第二天中午才勉強睜開眼。


    但也隻是勉強。


    攪亂生物鍾,再加上前幾天他一直在忙,睡眠質量確實不好,今天恰好補一補覺好恢複精力。


    然後,他就被逆子的一通電話給吵醒了。


    起床洗漱一陣,跟在曬太陽的綪冥打過招唿,吾桐十幾分鍾以後便來到了約定好的蒸菜館。


    和林子郜不一樣,月月的精神和身體損傷更嚴重,一直到開學的兩天前才出了院。醫生囑咐她不能吃重油重鹽的食物,吾桐便主動要求來吃蒸菜館。


    之前因為綪冥說要帶他出去,吾桐把後麵幾天的安排都推得幹幹淨淨。現在時間還算空餘,吾桐就幹脆趁這個時間跟月月吃頓飯。


    畢竟這傻姑娘一直想請他吃飯,倆人加上微信之後她就經常問吾桐有沒有空來著。


    林子郜當然也在。


    三人一見麵,月月就對吾桐表達了深深的謝意。如果吾桐和林子郜沒去攔著,這個文靜又內斂的姑娘可能要當場給吾桐鞠個躬。


    吾桐示意林子郜把月月按在座位上。他長舒了口氣,道:“我隻是做了正常人都會做的事情,而且說實話,我沒有出太多力 ,你真正應該感謝的是林子郜和綪冥。”


    林子郜其實自己也很想感謝吾桐。他甚至都是被拐過去的,如果不是吾桐‘多管閑事’,他跟月月真的就要悄悄死在那個犄角旮旯了。


    至於綪冥……


    emmm。


    月月頗為靦腆地說:“那位大人不允許我們提他或者是……迴憶他。”


    她想用‘想’這個字,但又覺得太過曖昧,就改成了迴憶。


    吾桐往嘴裏塞了口熱騰騰的板栗,一邊享受著醇甜綿密的食物,一邊想這個不允許和昨天的允許是不是同類型。隻有綪冥允許了才能在直接喊他的名字,也隻有他允許了,才可以想。


    那他不允許的情況下,會發生什麽?


    帶著好奇,吾桐問出這個疑問。林子郜頗為頭痛地迴答:“你要害我啊,都說不可以咯,你現在還叫我迴憶。”


    月月輕笑一聲,代替他迴答:“我們到現在為止都叫不出那位的名字,如果想到他,也會受到一些懲罰,阿郜會在之後摔跤,雖然摔得不輕,但是挺嚇人的。”


    “我會……”說到這裏的時候,月月的臉色有點發苦,但她還是說了出來,“舌頭有一點發麻。不過比起阿郜,已經算好了。”


    “明白了。”吾桐低頭喝了口冬瓜蛤蜊湯。


    食材搭配,獨特的鮮香清甜喚醒味蕾的同時,他的眸光也有了一些變化。


    不過這些細微的變化並未被麵前的林子郜和月月察覺,就像他們看不到吾桐的異瞳一樣。


    月月一出出院就立刻去精神病院看她母親,她說她想象過,媽媽離開父親之後會過得稍微好一些,但真正看到媽媽的時候,她才發現事情遠比她想的要好太多。


    現在的月母精神狀態特別好,每天都能穿幹淨的衣服,頭發也梳得整整齊齊。日常都是自己捧著一本書安安靜靜坐在角落仔細閱讀,心情十分滿足。


    病院裏的醫療人員都知道月母殺過人,對她還是挺忌憚的。但有幾位照顧她的醫護人員深入了解過她的故事之後,就打碎了有色眼鏡,對月母頗為照顧。


    吾桐不知道這是不是非人管理局的特意安排,但不管是不是,他都很願意相信,月月母親會有屬於自己的新生活。


    不過,事情也不是完全那麽順利。


    月月還有個哥哥,哥哥在結婚之後就搬到城裏的自建房去了。聽說家裏發生慘案,他立即返迴去找家裏的房本,存折和銀行卡這些值錢的東西。聽說他爸銀行卡裏的錢因涉嫌贓款而被凍結和沒收,他急得打轉,還帶著老婆孩子跑到相關部門天天哭鬧。


    不是吾桐帶有色眼鏡,而是他對那個山村的拐賣文化實在心有餘悸。聽到月月有哥哥,還已經結了婚,他第一反應哥哥不會也花錢買老婆了吧?


    後麵月月自己說她哥哥和嫂子是在學校裏自由戀愛之後結的婚,吾桐才打消了懷疑。


    茫然和憤怒交織在一塊,林子郜咬牙切齒:“惡心,真的惡心,你們村裏都是什麽妖魔鬼怪!還好你跑出來了,那場天災估計是老天爺都看不下去降下的懲罰!”


    他們倆都對村裏這種知法犯法,哦不,就算不知法也想辦法擦邊深惡痛絕。


    提到那場天災,月月的神情也不禁抿唇,似乎也頗為讚同這個說法。隻是她沒說出口,而是轉而說道:“現在村裏人已經很少很少了,而且大部分都被抓了起來,這種事可能也不會再有了。”


    接著,月月繼續說:“我苦惱的是,我哥知道殺人者是我母親之後,他就把我和我媽告上了法庭,叫我賠償他的經濟損失。”


    吾桐滿目愕然:“……什麽?”


    他是幻聽了?


    林子郜在旁邊磨著牙,很是不爽地說:“你沒聽錯,他哥把月月告上法庭了。”


    吾桐慢慢把筷子放下,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口氣。


    “把你哥電話號碼,家庭地址,姓名和身份證號,有用的信息都存下來。”他真沒想到人居然能無底線無下限到這種地步,“他不是要告嗎,那就陪他。我認識幾個業務很成熟的哥們,我把他們的信息推給你,你跟他們聊一聊,至於費用,前期需要支付什麽費用,如果你不夠,我以個人的名義借給你。我記得勝訴之後可以要求對方支付你的訴訟費,等到時候你跟律師商量了,拿到多少再說還的事。”


    月月一聽就愣了,連忙搖頭說:“不,我自己手裏還有點積蓄,我……”


    “萬一不夠呢?”吾桐說,“我借給你不是完全出於同情,而是我也想解恨。那個糟老頭子怎麽對的我,你不知道,我不想讓跟他有同樣思想的兒子好過。”


    加上個人恩怨之後,吾桐的好意就讓月月更能接受了一些。這個努力跟命運抗爭的女孩子看著吾桐,先是笑起來,又忍不住歎氣,眼眶發紅。


    她強忍著沒有落淚,找借口站起身笑說:“我去催一下菜。”就撩開小隔間的布匆匆離開。


    看著心愛女孩的背影,林子郜忍不住說:“你能不能去拜托那個大佬,悄悄的打他哥一頓,最好把腿打斷,媽的。”


    林子郜總感覺綪冥無所不能,再加上他感覺綪冥會聽吾桐的話,就想出了餿主意。


    吾桐搖搖頭:“這件事有正常解決的辦法就不要驚動他,況且,我們自己就能辦到不是嗎?”


    他正說著,準備再嘬一口可樂,忽然感覺到身體有股異常。


    也是同一時候,去而複返的月月撩開小隔間的掛布,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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