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持”這個詞對現在的吾桐來說,就像是催眠術中的關鍵詞。他隻要聽到這個詞,就會瞬間複蘇當時的記憶,迴想起那些令人羞赧的畫麵和當時被一並收攏在大腦之中的觸感。


    啃咬的疼痛,濡濕了唇齒的眼淚,還有分不清到底是誰的,充斥在耳旁的心跳聲。這所有的一切都能叫曖||昧發酵出新的溫度,灼得吾桐耳根忍不住泛紅。


    二十來歲的臉皮跟幾千歲的城牆相比還是太稚嫩了一些。


    不過羞恥歸羞恥,吾桐還沒有到那種害羞到不能好好說話的地步。裝作毫不在意地迴過頭,避開與綪冥對視,緩聲問。


    “隻有這個方法嗎?”


    身後的綪冥傳來兩聲哼哼,算是迴答。


    他感覺到身後的世界忽然變得亮堂,那個高大的家夥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心愛的老頭搖搖樂那方。吾桐也隨之起身,光著腳跟在他身後。


    大概是過去那二十多天叫吾桐習慣了在珩閣的生活,現下他變迴人類,除了有幾分拘謹之外,沒有太多不適和陌生。在綪冥落座老頭搖搖樂的同時,他也在對麵那張藤椅坐了下來。


    也差不多是他坐下來的同時,他瞧見幾根柳樹條抱著十幾包牛肉幹放在桌上,其中兩根以非常快的速度拆開其中一根兒的包裝袋,遞送到吾桐麵前。


    “吃……早餐……嗎?”


    說話這會兒功夫,柳條將早就準備好的無乳糖奶捧過來,放在吾桐跟前兒。


    “剛溫好的……牛奶……”


    吾桐盯著那碗不到他巴掌大的碗和麵前堆放的牛肉幹,霎時陷入沉思。當貓的時候,他體積太小,很多東西在他眼裏都大得過分,但這會兒重歸人形,他再一看那些當時他覺得大的物件,隻覺得這玩意兒真是小得離譜。


    就像這隻他每天早上喝奶的碗,吾桐貓貓埋頭進去的時候,還得注意別栽進去,表演個猛貓入奶。放在人形吾桐麵前,這隻碗居然還沒他巴掌大。


    不是,他到底得有多小啊?


    抱著這樣的疑問,吾桐接過牛肉幹,輕聲向柳樹條道謝。


    “謝謝。”想了想,他抬頭看向柳樹條,“之前一直沒辦法開口,現在終於有機會了。感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幫了我大忙。”


    是哪根柳樹條因為高興而在風中抖來抖去,柳樹不說。


    吾桐真心實意感謝完柳樹,便悶頭咬了一口牛肉幹。


    怎麽說呢,小奶貓的牙口始終在發育,一根牛肉幹管飽的同時,還兼顧了給他磨牙的功能。但這放在人型吾桐的身上,就很明顯的不夠看。柳條似乎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在吾桐接過第一根的時候,它就已經興致勃勃地開始準備撕第二根了。


    早就吃膩牛肉幹的吾桐見狀趕緊攔它,並禮貌性地拒絕了第二次投喂。


    看著明顯失落的柳條,吾桐默默低頭抿下一口奶。


    迴到正事兒,吾桐舔了舔唇邊殘留的一點水漬,再度抬首望向綪冥。


    他必須要得到準確答案,然後合理的利用規則解決當前困境。於是某個穿著鬆垮寢衣的青年,強忍羞恥,故作淡定地問:“想維持人形的話,那兩種行為必須都要滿足了嗎?”


    吾桐皮膚是天生的稚白,就算他不做任何防護,成日在太陽底下暴曬,頂多也隻會曬傷,而不會曬黑。也是這層原因,叫吾桐因為羞赧而微微泛著緋色的耳尖顯得異常醒目。


    不過吾桐自己看不到,這點緋色便獨獨讓綪冥占了欣賞位。


    柳郎暫且可以忽略不計。


    綪冥疊著大長腿,坐姿隨意。瞧著小貓崽子強作鎮定的模樣,這位心裏是說不上的愉悅。


    他知道小貓崽子心裏渴求著什麽答案,便故意擇相反方向,答他一句:“是的。”然後繼續默默觀察小貓崽子犯難的囧樣,以滿足他惹人討厭的惡作劇之心。


    吾桐很懷疑這個王八蛋是在詐他。相處這些時間,綪冥表現得太差,所以在吾桐這兒信用度不高。可這好像是沒有辦法的事,他壓根兒找不出證據來證明綪冥說的是假話。


    事情擺在麵前,吾桐知道自己其實是有選擇的。


    他可以選擇把事情交給嚴中序來解決,但他也能想得到嚴中序會用什麽辦法來處理。最簡單的一個方法,就是讓他假裝出意外,叫他爸媽沒辦法正常的和他見麵。但那種精神層麵的打擊太過嚴重,他不希望自己的父母因為傷心過度出了什麽事。


    最好的選擇還是他親自出麵,等安撫下爸媽了,再找別的借口開溜。


    而後者的代價非常明了,現在就是要看他自己能不能接受了。


    ……。


    其實要真論起來,吾桐感覺這事兒也沒那麽難接受。


    模糊又清晰的記憶將那些曖昧喚醒,吾桐竟發現自己除了感覺不好意思之外,沒有憤怒的情緒在。尤其當他清清楚楚地看到綪冥付下身啃咬他嘴巴的畫麵時,心裏真的隻有震驚。


    他這代表著他並不排斥綪冥。


    而且他並不需要每天都這麽做,隻要在和父母相處的這段時間,或是其他的,他必須要以人形去處理的情況下短暫做那麽幾次處理。


    這兩種前提認知疊加,成功拔高了吾桐的接受程度。


    緊接著,他就把糾結目標轉移,不太好意思地看向綪冥,並請求道:“你有空嗎?接下來幾天,可以陪我出去嗎?”


    先不說‘維持儀式’需不需要及時進行,就說他現在的特殊狀態,都不允許他離綪冥太遠。


    最好的情況就是綪冥願意陪他一起出去忽悠爸媽,不然吾桐還是得想別的辦法。


    吾桐知道想請動綪冥這樣的大妖怪,多少還是得付出點什麽代價,便開口試探性商量:“如果願意的話,我請吃飯,出去的所有費用也由我承包,或者你有什麽想要的,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物,我會盡力滿足。”


    然而綪冥好像對凡間事都不感興趣,輕描淡寫道:“人類的臭味和街道的吵雜聲響隻會叫吾覺得厭煩。”


    潛台詞是拒絕。吾桐他倒沒灰心,甚至覺得這是意料之中。


    他淡然地低下眼簾,正打算再給嚴中序發兩條信息,沒想到前邊輕飄飄傳來一句。


    “所以,最好別往人堆去。”


    吾桐按著鍵盤的拇指微微一頓,登時領悟了綪冥的意思。這讓他頗為意外,看著綪冥的異色雙瞳也沾了點古怪的神情。


    沒等他多想,思緒被身後傳來的一道驚叫給引去。


    “臥槽?人類?!”


    俊朗的青年即刻迴頭與手裏領著大型充電倉的麻雀兒對上麵。後者臉上寫滿了震驚,在看見吾桐之後,她臉上的震驚又慢慢轉變成了思考和審視。


    眼睛上下掃視,麻雀兒打量著吾桐,好一會兒才開口問:“……你是,貓貓?”


    她跟柳郎關係不錯,偶爾也會聊聊八卦,所以吾桐是人類的事在她這兒不算秘密。


    在吾桐點頭迴應後,小姑娘麻雀兒的眼睛瞬間變得明亮無比。


    她幾個快步跑到吾桐身邊,繞著人轉了好幾個圈圈,一邊看一邊驚歎:“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人類的模樣跟貓貓一樣好擼。”


    吾桐:……


    請別再用這個詞,他真的已經快不能承受了。


    不知吾桐愁的麻雀兒興奮地又繞了幾個圈,才反應過來,訝然提問:“你,你以後還能變成貓貓嗎?不會一直都是這幅人形的模樣吧?!”


    吾桐:?


    怎麽你還挺遺憾的?


    他頗為無語的哼笑了一聲,搖頭說道:“很可惜,我隻能維持很短的一段時間。”


    “太好了。”麻雀兒當即鬆下口氣,“要是沒有貓貓,我以後的日子都不知道怎麽過。”


    這句話在很想擺脫貓形的吾桐聽來還挺奇怪的,但考慮到對方的妖怪思維跟人類不一樣,且雙方立場不同,他到底沒說什麽話。


    興致勃勃的麻雀兒又繞著他轉了好幾圈,說了好多話,才忽然想起問:“你說你變迴人類是要見你父母,那你想好出口放在哪兒了嗎?”


    珩閣的出口可以對接人界,但人界的出入口卻沒有個固定的地點。必須是出入的對象或是綪冥本妖指定某個地方才能打開。


    吾桐沒有從那道門出去過,不了解珩閣大門還有這麽個任意門的功效。他當即思考起將出口設定在哪的事,卻聽身後那位大妖怪開口:“吾想好了。”


    帶著疑惑,吾桐和麻雀兒一齊側首看向綪冥,即見大妖怪打了個響指,他坐著的老頭搖搖椅的後邊兒那麵牆浮現一道現代化風格的防盜門。


    看到那扇防盜門,麻雀兒神情明顯怔住了,而他們身旁一直隨風搖曳的柳條也有了不合常理的停頓。兩隻妖略顯驚訝地瞧向自家珩閣閣主,隨後又望向吾桐,紛紛展現出若有所思的狀態來。


    因為好奇和高興而忽視掉了麻雀兒神情異常的吾桐則幾步來到防盜門前。


    稍稍做了下思考,便打開大門,徑直走了進去。


    “老五!”


    吾桐還來不及觀察門後的景色,轉頭就看見了個雀躍的身影急速朝自己奔來。


    可對方跑了沒幾步,腳下一個急刹車,停在距離吾桐大概1.5米的地方。臉上的神情也從興奮轉成疑惑。


    “他是誰?”


    聽室友這麽問,吾桐才發現綪冥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身側,而且離他特別近。


    張進的眼睛在二人之間流轉。


    尤其在清楚看見吾桐穿著明顯不合身的古式睡衣,發絲淩亂,還赤著一雙足,他的表情就變得更加嚴肅。


    “你們在宿舍廁所……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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