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媽媽呢?”比利問道。


    “現在媽媽可以留在這兒。她已經把你們留在身邊幾個星期了,現在輪到我了。來吧,我們走。”


    賈茲還在觀察整個房間。“我留在這裏陪媽媽。”她帶著一絲反抗的語氣說道。


    “不,你不能。你要跟我一起走。”羅伯特張開緊閉的雙唇,說出這樣的句子。他伸出手抓賈茲,但她把他的手臂擋開了。


    “我要留下來。”她說道。我可愛的小戰士。


    羅伯特起身抓起賈茲的手臂。“來吧,孩子們,帶我到外麵去。”


    賈茲還是沒有動,直到他用力拉起她的手臂,她差點摔倒,痛苦地尖叫起來。


    我得逃走。我要找一個辦法救他們。我拉了拉皮帶,但它一動不動,肩膀非常酸痛,完全沒力氣。我感覺像是在看一場可怕的電影,四麵的影像都變黑了,隻有丈夫和孩子們突出地站在中間的焦點下。


    男孩們意識到有點不太對勁,他們看了一眼賈茲,然後又看著我。“留在這裏,孩子們。別跟他走,他不能把你們都帶走。來這裏,弗雷迪。”我想讓最小的孩子逃脫他父親的控製,但已經太晚了,羅伯特把他攔腰抱了起來,死死抓住不放。


    隻有比利是自由的,但他看起來震驚得動彈不得。做點什麽,比利。


    “賈絲明,抱著你的小弟弟。”羅伯特命令道,他想把弗雷迪遞給她。我不確定賈茲能抱著弗雷迪走多遠,他是一個結實的小男孩,而她卻如此單薄。看她一動不動,羅伯特又猛地拉了下她的手臂。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了下來,她抬眼看著羅伯特。他怎麽能對這些漂亮的臉蛋無動於衷?


    “不要動我的孩子們,羅伯特。如果你傷了他們一根頭發,我會殺了你!”我知道自己的尖叫不會起任何作用,隻會令他發笑,火上澆油。但隻要我能讓孩子們意識到危險……


    羅伯特大笑起來,我知道他會笑。他笑聲裏的歇斯底裏比任何時候都要明顯。“如果我不能擁有你,奧莉維亞,那你就必須付出代價。我隻是在做我之前的許多男人都做過的事,那些像我一樣被背叛、被欺騙、被拋棄的男人。”隨著他說出最後那三個詞,笑聲消失了,他憤怒到了極點,惡意灑滿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孩子們哭了起來,而我卻什麽也不能做。


    “跟媽媽說再見,孩子們。該走了。”


    他把弗雷迪放了下來,也放開了賈絲明,把孩子們推向門口。他在我身旁跪下,雙手箍住我的脖子,把我拉向他,我最後用渴望的眼神看了一眼孩子們,然後他便把我猛地推向散熱器。我的腦袋痛得快要炸開了,但在迅速襲來的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的氣息貼近我的皮膚,聽到他在我耳邊說了一句:“乖,睡吧。”


    57


    腦袋像是被人拿一把彎刀劈成了兩半。我想摸摸它,把疼痛壓迴去,但雙手動彈不得。肩膀很疼,可以感覺到手臂內側濕漉漉的刺痛感。發生了什麽?


    有人在說話,想讓我聽見。“奧莉維亞,加油!奧莉維亞,醒過來!”一隻溫柔的手正撫摸我的臉,但不是那個說話人的手。那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而這隻手很輕柔。我聽到一個女人的說話聲:“我覺得她要醒過來了,湯姆。”我聽到一聲咕噥。


    “那是她的免提電話。”另一個粗啞的聲音在後麵說道,正在急促地發出斷斷續續的指令。我聽到了“救護車”“更多屍體”“孩子們”,突然間我醒了過來。他指的是什麽,更多屍體?我的孩子們在哪裏?


    我想坐起來,一隻強壯的手搭上我的肩膀。“奧莉維亞,你能說話嗎?”


    我想要點頭,但頭痛得厲害。就在一瞬間,一切都迅猛地向我衝過來,那力量幾乎要把我打倒。“羅伯特帶走了我的孩子們。”我喃喃道,聲音幾乎隻有自己能聽見,我努力迴憶這是真實的,還是我的想象。但我知道這是真實的,聲音也慢慢有了力氣。“他帶走了他們,他帶走了我的孩子們。”最後一個字是我抽泣著說出來的。


    “我們知道,我們會找到他們的。”


    “有人說‘更多屍體’,那是什麽意思?”我聽到一聲震驚的喘息,視線聚焦到一個漂亮的年輕女人身上,她一頭黑發,眼中帶著倦意。


    “不,不,我們沒有找到更多屍體。我想是那位警官想要叫些援兵來,讓他們出去找你的孩子們。”


    感謝上帝。但我昏迷了多久?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另一個男人——那個有著強壯手臂的男人——開始說話了。“你知道羅伯特到這裏的時候是幾點嗎?我們要知道他可能走了多遠,這樣我們才好合理地安排搜尋活動。”


    我不知道。我無法思考,但知道自己必須思考。“看一下我的手機。蘇菲一給我打電話,我就把孩子們從海灘帶上來了。然後就看到他在這裏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十五分鍾,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鍾。”


    那個年輕的女人已經明白了。“該死。我們就遲了三分鍾,湯姆,最不濟也就八分鍾。”


    我認出了那名穿著製服的警察。他是這個島上的巡警,但我不知道另外兩個人是誰,隻知道他們是來這裏幫助我的,但沒有時間做介紹。


    “我知道他可能把他們帶到哪裏去了。”我的聲音因激動而變得嘶啞,但我要穩住。“他會把他們帶到一個懸崖去,一個離海麵很高的地方。”那位警官聽著,等著發布指令。


    “為什麽,奧莉維亞?他為什麽要把他們帶到懸崖上去?”那個叫湯姆的人問道。


    我幾乎沒法說話,那些畫麵一閃而過,我的雙眼充滿驚駭。但我記得在南棧燈塔的那一天,還有他對孩子們說的最後一句話 “跟媽媽說再見”。


    “他要跳下去,要帶著我的孩子們一起跳下去。”


    “貝基,你留在這裏陪著奧莉維亞。奧莉維亞,貝基是位督察,如果你的丈夫迴來了,她會照顧你,可以嗎?”


    不,當然不可以。


    “我要跟你們一起去。”我說,可以看出那個男人要爭辯。我對他隱約有些印象,但想不起來了。“我不知道你是誰,但那是我的孩子。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我掙紮著站起來,頭上的疼痛達到極點,差點兒昏倒過去,頭蓋骨像是需要扶住才能合在一起,否則就會碎成片,但我不能讓他們看出來。


    “你會拖延我們的時間,奧莉維亞。留在這裏。”


    “不。如果羅伯特看到你們,而他又在靠近懸崖的地方,他會跳下去。我是你們手上能勸他不要那麽做的最大希望。”


    我確定自己聽到他嘟囔了幾句罵人的話,但我不在乎。我們還在耽擱什麽?


    湯姆看著那位島上的巡警。“我們的計劃是什麽,雷?”他問道。


    “好消息是附近沒有陡峭的懸崖,而他的速度也會被三個孩子拖累。我已經通知了本地的消防隊,他們會便裝出動,以防他受到驚嚇逃走。救生艇也已經在出海途中了,他們會沿著海島巡視,如果發現了他就會打電話通知我們。救護車還需要留在這裏嗎?”


    我想要搖頭,但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不,”我說道,“我不會上救護車。我要跟你們一起去。”


    兩名警官麵麵相覷,那位島上的巡警聳了聳肩膀。“沒時間爭論了。在我看來,如果布魯克斯是從後門離開的,那他會在小路上向右拐。向左拐就會走到海灘去,那邊幾公裏內都沒有懸崖。我的警員剛告訴我他已經沿著峭壁小徑走了大約二百五十米,還沒有發現布魯克斯的蹤跡。”雷朝門口慢慢走去,“我現在要去追他了,以確保他沒有躲在中間的什麽地方。我有你的號碼。”然後他跑了出去。


    “那我們還在等什麽!”我喊道,為他們明顯的拖拉感到惱火。


    那個年輕女人抱住我。“我們需要在附近留一輛車,這樣當他們找到孩子們的時候,我們就可以盡快趕到。雷把警車留給了我們,那是一部四驅車,我們可以把它開上那些崎嶇的小路。”她拉住我的手,引我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讓我來看看你的頭。”她溫和地說道。但奇怪的是我並不在意疼痛,它隻會提醒我應該去做什麽。


    我坐了約三十秒鍾便突然從座位上站起身,頭部隨之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它提醒我要保持穩定,否則我可能又會暈過去。“我們能不能這就走,朝正確的方向去攔住他?求你們了,我不能光坐在這裏什麽也不做。”


    我察覺到兩位警官互換了一下眼色,也感覺到他們同樣沮喪。


    湯姆輕輕點了點頭。“他已經走了大約十五至二十分鍾了。平均的步行速度大概是每小時五公裏,但帶著孩子們呢?”


    我知道羅伯特一定會抱著弗雷迪,賈絲明能跟上他。隻有比利會讓他的速度慢下來,但至少在最初的一公裏內不會。我把這一點告訴了他們,湯姆似乎同意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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