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山話音甫落, 一股濃鬱的龍舌蘭alpha信息素就以爆發性的趨勢氣勢洶洶地撲向各個角落。


    陸斯年打過抗製劑,原本不會被普通alpha信息素影響多少, 卻被這股侵略性的氣味熏的兩眼發花。


    太濃烈了。


    全身的肌肉開始發酸發軟, 細密的汗珠從陸斯年的眉梢滑落。


    “紀景——”他壓著嗓子喊道。


    紀景站在原來的地方,垂著腦袋一動不動,但從陸斯年的角度看去, 卻能看見紀景從耳尖蔓延到脖頸的異常紅暈。


    聽見陸斯年的聲音,紀景緩慢地抬起了頭


    “陸斯年, 怎麽辦,我好難受…”


    紀景的嗓音暗啞的嚇人,在對上他雙眼的那一瞬間, 一股更加猛烈的信息素如嘶吼的野獸般朝陸斯年撲來。


    陸斯年看到了一雙紅到發黑的眼睛,那雙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宛如一頭饑餓的狂獅發現了他一個月來唯一的食物。


    但他仍站在原地, 視線在陸斯年的身上盤旋, 仿佛有一根看不見的繩拴著他僅剩的理智。


    “撲通——”


    巨大的響聲在一旁響起,林延山的膝蓋重重地砸在地麵上,整個人都不正常地發起抖來,全身肌肉繃緊,看著紀景的眼睛也一片猩紅


    “艸…這不對勁, 怎麽會這麽濃…”


    林延山不安地咽著口水,alpha的信息素對同性而言是暴力搏鬥的挑釁信號,而超乎尋常的alpha信息素濃度卻使基因的本能催促林延山撤退, 否則就會被視為爭奪配偶的競爭者。


    紀景的目光已經緩緩地移到了林延山身上,林延山在他的緊縮的瞳孔中看到了示威的信號。


    一個荒唐的念頭在神經緊繃的狀態下湧出, 林延山幾乎是脫口喊道:“你不會還沒來過易感期吧!——”


    危機來臨的恐懼席卷林延山的心頭, 他下意識地往後撤離, 還未等他動作,強勁的破空聲劃破了他的耳膜,他被拎起砸向了桌角,五髒六腑都被震的移位。


    一下又一下的致命攻擊落到林延山身上,他無力地看著不遠處滑落在地的陸斯年,求救聲淹沒在紀景失控的低吼中。


    alpha刻在基因裏的暴虐欲在此刻被釋放到極致,紀景被興奮蒙蔽了雙眼,卻在這一刻聞道了一縷微弱的omega信息素。


    下一刻,他的拳頭被人用手心裹住。


    “紀景,冷靜點,他要被你打死了。”


    陸斯年滿頭大汗地擋在林延山身前,握著紀景拳頭的手正不受控地顫抖。


    “陸斯年,釋放你的信息素,不然你控製不住他!”


    林延山在他身後嘶吼。


    緊接著,源源不斷的鬆木香匯入了濃鬱的龍舌蘭信息素中。


    陸斯年感覺到紀景的手正緩慢地放鬆。


    “陸斯年…”紀景眼底的戾氣逐漸渙散,怔怔地看著他。


    陸斯年一用力,把紀景帶進了懷裏,環住了他的腰。


    “冷靜些,紀景。”


    明明自己的手還發著抖,卻一下又一下沉穩地拍著紀景的後背。


    “哈哈,陸斯年你就是個蠢貨,這下你會被他玩死的,希望我在幾天後可以看到你被紀家太子玩死的新聞——”


    林延山不知何時逃到了門外,他朝陸斯年的方向吐了一口血,“如果你跑了,這小子就徹底殘廢了哈哈哈!”


    大門被林延山重重地甩上,所有的氣味被緊閉的大門和門窗牢牢地封鎖在室內。


    紀景的下巴重重抵在陸斯年肩頭,這個動作極其危險,再靠近一點,他的鼻尖就能碰到陸斯年後頸處隱秘的腺體。


    同樣的,相擁的姿勢讓陸斯年被密不透風的alpha信息素包圍,無處可逃,濃的讓他幾乎無法唿吸,快要溺斃在裏麵,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陸斯年,我好難受。”


    紀景粗聲喘息著,鼻尖不受控地在陸斯年後頸皮膚上聳動,滾燙的唿吸和肌膚的摩擦讓陸斯年渾身戰栗。


    alpha和omega基因裏的融合吸引讓兩個人都無法擺脫本能。


    “紀景,你乖一點,我想辦法。”


    陸斯年用手臂死死地錮住紀景的腰,努力平穩著顫抖的聲線哄著,然後深唿吸,費力地打開終端,找到阮淵的電話。


    然而紀景已經完全聽不見陸斯年再說些什麽了,從未有過的衝動讓他不自覺突破了最後一道防線。


    濕熱的觸感從陸斯年最敏感的後頸腺體上傳入他的神經,陸斯年瞳孔驟然一縮


    “陸斯年,我就蹭一蹭…難受”


    “喂?陸斯年?”終端另一頭詫異的聲音掩蓋了紀景的請求。


    陸斯年的手臂更用力了,他握住紀景的後頸穩住他,“別咬”他啞著嗓子說道。


    “什麽咬不咬的…”阮淵奇怪地說。


    終端連接著個人神經,除了通話本人外無法聽見周圍的任何聲音。


    因此阮淵聽不見紀景的哼哼,紀景也聽不見阮淵的聲音。


    “還沒有來過易感期的alpha被注射了信息素加敏劑,要怎麽辦。”


    陸斯年表麵波瀾不驚地鎮定問道,身體卻因腺體被折磨而無力下滑,最後一點力氣被抽走,兩個人實打實地摔在了地毯上。


    “你聲音怎麽這麽…你不會在…臥槽??”


    “快說!”陸斯年厲聲低吼。


    “沒辦法了,不標記個omega他人就廢了。”意識到情況不對,阮淵態度逐漸正經,“而且不能是臨時標記,你懂我意思嗎陸斯年,要做到最後一步,也就是終身標記。”


    …


    尖銳的虎牙,咬破了紅腫的腺體,紀景終是沒有忍住誘惑,一口咬破了嘴邊的鼓包。


    他終於喝到了鼓包裏清涼的汁水,他想。


    濃鬱的鬆木香順著他的口腔匯入全身脈絡,紀景頭皮發麻,牙齒更用力的幾分,咬的更深。


    突如其來的痛意強製性打斷了陸斯年連接終端的神經。


    阮淵的聲音戛然而止,終端掉落在地,陸斯年的腦子裏閃過了一片白光。


    他感覺到一股強勁的alpha信息素正順著後頸處被咬破的腺體以侵略性的攻勢,霸道地闖進他的身體裏。


    “紀景。”


    陸斯年失神地望著天花板,無意義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聲線又悶又沉。


    他的領帶早已一團亂,襯衫紐扣也崩掉了幾顆。


    紀景憑著本能咬破腺體完成標記後,理智短暫的迴歸。


    “陸斯年,對不起,我…沒忍住…”紀景的聲音裏流露出一分茫然和無措,但更多的是未平息的侵略意圖。


    幾乎沒有alpha能抵擋住易感期來臨時的失控,更何況紀景完全是被信息素加敏劑逼出來的易感期。


    很快紀景就再次被剝奪了意識,單純的腺體標記猶如隔靴搔癢,全然無法平息澎湃的海浪。


    本能操控了他的身體。


    “陸斯年,你幫幫我…”


    紀景抬頭,吻住了陸斯年的唇,小聲撒嬌道。


    …


    紀景額前的劉海被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撩了起來,陸斯年的拇指輕柔地撫摸過他刻意刮細了的眉毛。


    …


    紀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不知道哪一天的下午。


    他迷蒙著眼,模糊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張線條冷厲的側臉。


    陸斯年正半靠在床頭,半黑框眼鏡被他拿下放在了床頭櫃,沒了眼鏡的修飾,他身上的溫儒感被弱化,顯露出了他眉眼間原本的淩厲。


    他像是在走神,又像是在思考。


    像是發現了紀景的動靜,陸斯年緩緩側過頭,啟唇道:“醒了?”


    “嗯…”紀景條件反射地點了點頭。


    他花了幾分鍾的時間,拚湊起了易感期期間零碎的記憶。


    但他的魂還沒有徹底歸位。


    “陸斯年,我肚子好餓——”


    一道甜膩的女聲突如其來地從紀景嗓子裏夾了出來。


    刹那間,陸斯年怔愣了,


    紀景也清醒了,瞳孔驟然放大。


    紀景完全沒想到自己竟無意識地用了易南的女聲,他親眼看著陸斯年的臉上慢慢出現了茫然。


    “紀景…”陸斯年的嗓子像被刀片割過,他看著紀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易南是你,對不對。”


    紀景死死地盯著陸斯年的眼睛看,試圖從陸斯年眼裏看出點什麽,謊言被猝不及防戳破,心中徒然而生的慌張攪亂了他所有的判斷力。


    他猛地移開視線,逃避似的不看陸斯年,


    “對,是我。”他佯裝鎮定道。


    “為什麽要騙我。”陸斯年的語氣很平靜,但越是平靜的態度越讓紀景惱羞成怒。


    他就像是偷了糖果被當眾抓住的小孩,對著眾人耀武揚威以挽迴最後的尊嚴。


    “什麽為什麽,就逗你好玩唄,不然我圖你什麽?”紀景咬緊後槽牙,從唇邊憋出這句話。


    “你隻是在逗我玩嗎?”陸斯年原本平靜的口吻突然降到了冰點。


    在看到陸斯年的臉上因為他說的話而染上怒意後,紀景神經一斷,突然冷笑了一聲。


    “怎麽,你是很失望嗎,你喜歡的易南竟然會是我,那個樣樣順著你心意的善良女孩竟然會是曾經侮辱你母親的男alpha,你氣壞了吧?你是不是覺得易南是我很惡心,我——”


    “紀景,我…”陸斯年突然打斷他


    但紀景卻絲毫不給陸斯年說下去的機會,他逃避似的不想聽陸斯年說下去,害怕陸斯年親口說出恨他惡心他的話。


    “我看你也沒有多愛易南吧,不然你幹嘛讓我標記你?你明明可以丟下我不管的,你留下來幹什麽?嗬,怎麽樣,是不是突然覺得我比女人更能讓你——”


    “紀景,夠了!”


    陸斯年厲聲打斷了紀景的話。


    紀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陸斯年剛才吼他了。


    他好像從來沒見過陸斯年當麵吼誰,頂多是壓著嗓子低聲示威。


    就連當初他被陸斯年揍的時候,陸斯年也不像此時此刻這般生氣。


    陸斯年的情緒從來不會如此強烈地外化在臉上,看來他真的恨死自己了。


    想到這裏,紀景突然什麽話也不想說,他靜靜地看著陸斯年,看著陸斯年健碩的身體上慘不忍睹的傷痕。


    “對不起。”


    他低低地道了一聲。


    說完他沉默地下了床,三兩下套上了衣服,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房門被重重地關上,室內迴歸了死一般的寂靜,徒留陸斯年粗重的唿吸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斯年才微微動了動僵硬的胳膊。


    他抬起手,按住了眉梢,嘴角溢出了一絲苦澀的笑意。


    陸斯年,你還在僥幸期待什麽呢?


    你竟然真的覺得紀景是真的喜歡你才扮成易南追求你的嗎?


    明明早就意識到了,他是為了報仇不是嗎。


    可是他對陸島風說的那些話,還有動用紀家為他投票又是出於什麽?


    陸斯年緩緩靠在了床頭,疲憊地閉上了眼。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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