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天氣晴朗,風清雲淡,向來清靜的朗月山腳下卻是前所未有的熱鬧。


    幾列排得不甚整齊的隊伍氣勢洶洶地杵在山門之外,粗略看去大概有四五百人,個個身高體壯,麵色兇狠,為首的男人卻是一副麵色白淨的纖弱模樣。


    清風劍派作為中原第一大門派,曆來就不缺少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幫小派前來挑戰。武林第一的風光背後總是有一些瑣碎的又不可避免的煩惱,江湖之大,總有些人是自命不凡的,以為自己神算無敵,武功蓋世,所向披靡,足夠成為那一舉拍死前浪的洶湧後浪。而談笑間力挫清風劍派,無疑是一舉成名的最快途徑。


    一般這種場麵向來沒楚飛揚什麽事,雖然前來挑釁的人十次有八次是點了名衝他來的,還有兩次是因為來人糊裏糊塗地還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楚飛揚就在大名鼎鼎的清風劍派門下。若要他每一次都應戰也實在忙不過來。


    基本上每逢這種事就交給信雲深,算是為以後接任掌門人提前練習了。信雲深從十四歲就開始處理這些事情,倒也結識了不少真正有些本事的人物,待年少氣盛的時光過去,有不少人已經在江湖上闖出一些名堂,有了相當的分量。


    信白和楚飛揚都抱著身為長輩的欣慰心情樂見其成。


    但是這一次楚飛揚卻沒有辦法置身事外了。不是因為來人有什不同,而是有一位自從過門之後還沒有經曆過這種事的前教主認為這是極大的挑釁,不可饒恕!


    想當初他在天一教的時候,雖然比不上這清風劍派天下第一的風光,好歹也是一方雄霸。凡有不知死活來挑事的,一律格殺勿論,讓他們有來無迴!


    至於那最後一次的馬失前蹄,現在不提也罷……


    如今眼前這一幫烏合之眾膽敢對楚飛揚如此叫囂,怎能不憤然應戰。


    楚飛揚想說一個“不”字都被君書影恨鐵不成鋼地怒瞪迴去,無奈之下隻能抱著劍跟出來了。


    看著身前君書影麵上隱含著興奮的模樣,楚飛揚暗暗歎氣。就說這個人不可能這麽自覺地替他出頭,明明就是他自己閑了太久手癢了吧。


    那為首的白衣男人看了一圈,一眼認出楚飛揚來,將手裏的折扇一合,嗬嗬笑了兩聲道:“在下驚鴻門林少卿,聽說楚大俠向來無暇理會我們這些人的,想不到這一次竟然現身了,在下還真有些受寵若驚。”


    站在台階上的清風劍派弟子們無不在心裏默默唾棄,知道人家不理你們還來,嗬嗬什麽嗬嗬,找抽!


    楚飛揚笑了笑,沒準備說話。這些都是信雲深的事。剛剛長成了些青年模樣的信雲深輕咳一聲,正準備開口時,卻聽耳旁一聲破空低鳴,接著便響起了兩聲慘叫。


    君書影早己一腳踏出,冷眼看著階下兩個抱著手臂叫痛的人。


    “君大哥,你——”信雲深瞪大了眼睛,看著一聲不吭就放倒對方兩個人的君大教主。


    我話還沒說呢……信雲深的牢騷在君書影的冷冽一瞪中消失在嘴邊。


    君書影又看了走到自己身邊的楚飛揚一眼,輕哼一聲道:“你先別忙著教訓我,你看看那兩個人的右手。”


    楚飛揚自然不用君書影提醒,他也一早看出這兩人有異狀,此時看清那二人的慘狀,不由得皺起眉頭。剛才君書影隻是用石子打中了他們手臂的穴道,這兩人猝不及防之下握碎了手中的暗器,流出的黑色汁液將兩人的手掌腐蝕得滋滋作響,焦黑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


    “林少俠,你這是何意?正道比武光明正大,似乎沒有你這樣的做法吧。”信雲深微怒道。


    林少卿麵上也有驚疑,此時被信雲深質問,焦急分辯道:“這絕對不是我下的命令,我根本不認識這兩個人!”


    他話音剛落,隻聽一聲尖利的哨聲響起,山門外的樹林裏突然竄出一道道黑影,直向清風劍派的眾人襲來。


    楚飛揚麵色一凜,下意識地伸手將君書影擋在身後。


    “走開,別妨礙我。”君書影抱怨了一聲,一把推開楚飛揚,順手拔了楚飛揚的劍,飛身進入混戰之中。


    楚飛揚無奈,隻能拎著劍鞘衝了進去。


    那林少卿帶來的驚鴻門人也被裹入混戰,三方打成一團,一片混亂。不明身分的那一群神秘人穿戴著與驚鴻門相似的裝束,似乎有意跟著驚鴻門的烏合之眾混進來。


    楚飛揚三兩下點倒幾個人,便看清了驚鴻門與神秘人的不同之處。驚鴻門眾人的兵器形形色色什麽都有,神秘人所用的兵器卻是清一色的短劍,一看就是精心鍛造之物,鋒利無比。


    看了看林少卿那黃毛小子左一下右一下的打法,一邊拉開自己人和清風劍派弟子的打鬥,一邊又在手忙腳亂地對付混進驚鴻門的神秘人,一邊還要高聲叫著讓他的手下先對付神秘人,忙亂得頭大如鬥,楚飛揚知道他應該的確是不知情的。


    “大家專心對付神秘人,別和驚鴻門糾纏。”楚飛揚用內力將自己的吩咐傳送出去,清風劍派和驚鴻門的人聽在耳中,瞬間就有了統一目標。


    雖然神秘人人多示眾,但這裏好歹是清風劍派腳下,此時山上也該聽到了消息,必定正有大批弟子趕來。那些神秘人顯然也知道這點,不管他們的目的是什麽,都隻能速戰速決。楚飛揚不擔心他們討了便宜,他現在隻需要擔心一點——


    君書影一劍將兩個神秘人刺了個對穿,左手一伸,將那二人手中約短劍吸至掌中,又向身側一拋,正中另外兩個人的脖頸。一瞬間就幹淨利落地殺了四個人,長劍抽出來之後血珠簌簌滾落,劍身上連絲毫血痕也未沾染。


    死去的兩個神秘人倒下之後,一張驚恐的臉便在他們身後露了出來,那人拎著一把大砍刀,被君書影冷冷的目光一掃,隻覺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連忙舉刀對著君書影。


    君書影看了看那微微顫動的刀鋒,冷哼一聲,身形一閃,左手鉗製住那人的手臂,右手就舉起劍來——


    “啊書影,這個不能殺——”楚飛揚一把拉住君書影一臉虛驚地道。


    那人被楚飛揚救下,當即大喊一聲,抱著砍刀就往後方跑去。


    “你……你這沒出息的貨!”林少卿看到自己人那熊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朝那人屁股狠狠踹了一腳,卻讓那人跑得更快了。


    林少卿唿哧唿哧地怒瞪著,看看周圍打鬥正酣,神秘人招招狠辣不畏死傷,清風劍派的年輕弟子們沉穩果敢大氣縱橫,就自己手下這一幫大塊頭,真真是毫無章法,丟人至極。


    楚飛揚就跟在君書影身旁,偶爾動一動手踢開幾個不長眼的倒黴鬼,大部分的精力卻在觀察這些神秘人的動向上麵。


    幾個明顯是頭領的人相互看了一眼,開始漸漸縮小圈子,向一個人慢慢靠近。


    楚飛揚眼中光茫一閃,那幾人的目標居然是信雲深。


    他替君書影擋下幾個人的攻擊,扯了扯君書影的衣袖,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君書影看向他,點了點頭,兩人一齊躍上半空,向兩邊飛去。


    信雲深正被一群人圍攻著,他飛速地把幾個高壯的驚鴻門人踢出圈子,專心對付圍成方圈向他進攻的神秘人。


    一圈劍光閃過,帶起一蓬飛濺的鮮血,最裏層地幾人撲通倒下。


    信雲深微喘了口氣,正要一鼓作氣將剩下幾人解決,卻見周圍的人飛速向後退去,他稍一遲疑,卻沒有注意到更遠一些地五個人正在向他靠近,袖中也偷偷滑下幾顆形狀詭異地黑球。


    “雲深小心”耳邊響起一聲大喊,信雲深聽出那是他大師兄的聲音,雖然不知危險從何而來,他還是聞言之下當即一躍而起,雖不知危險從何處而來,他還是聞言之下當即一躍而起,在半空中才看到那心懷不軌的五人正麵無表情地抬頭看向他。


    那五人見行動敗露,當下也不再遮掩,手中的暗器齊向半空中地信雲深射去。


    兩道迅疾的影子卻突然憑空出現,一人用長劍一人用劍鞘分別擊飛了其中兩枚,最後一枚卻是被信雲深一腳踢落。


    五顆暗器分別向那五人迴擊而去,隻聽幾聲巨響,黑色的迷霧爆裂開來,慘叫聲也隨即響起。


    楚飛揚和君書影分開向兩邊追擊,將那欲逃的五人截住。楚飛揚目光冷冽,飛擲出的劍鞘如同虛影一般迴旋一圈,三個神秘人腿上一軟摔翻在地,待要起身時便發現劍鋒已經架到了脖子上。為防這些死士自殺,楚飛揚一下卸了他們的下顎骨。


    楚飛揚迴頭一看,另外兩人也已經被君書影製服。


    剩餘的神秘人見主帥被擒,此時變得如同一群無頭蒼蠅,很快被眾人紛紛斬倒。沒有當場被殺的也咬破了口中的毒藥,自殺身亡。


    楚飛揚將被抓住的五個人交給剛剛趕來的門派長老。經此一事,林少卿也沒了挑事的心思,有些不好意地跟楚飛揚道了個歉,便帶著一幫不成器的手下走了。


    剩下的便是小弟子們打掃戰場的事了,一群清風劍派的門人在山門外忙忙碌碌,將一片血腥肅殺的戰場恢複成幹淨的麵貌。


    楚飛揚走到君書影身旁,拉起他的手和他一一地十指相扣,笑道:“徒兒如此配合無間,為師今日十分滿意。不過你下次能不能用你自己的劍,你就讓我拿著劍鞘跟人拚命啊。”


    君書影哼了一聲,把手裏的劍塞迴楚飛揚手裏,轉身走了。


    楚飛揚笑著跟了上去,繼續在君書影身邊騷擾著:“喂,說句話啊,我看你是無話可說了吧。”


    “……滾。”


    楚飛揚心情大好地放聲大笑,兩人並肩而行的身影在長長的山階上進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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