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揚擔心君書影體內餘毒未清,勸他再等些時日。君書影卻是一刻也呆不住了。楚飛揚無法,隻得即刻起程。


    司空月執意要同去,被君書影幾句冷語噎住,氣衝衝地離了天一教,不知是迴了他的苗疆,還是自己去了中原。


    青狼倒是頗為大方地為他們備了一輛華美舒適的馬車,笑吟吟地說都是為了孩子著想。君書影黑了一張臉,卻也沒有拒絕。既然能讓自己舒服些,何苦趕著受罪。挺著個七個月的肚子,再加上那東西每天都要翻江倒海似地鬧騰一番,的確不是好受的事。


    君書影著緊地日夜趕路,有了馬車也不願意再投宿,臉上是毫不遮掩的迫切和擔憂。楚飛揚暗暗歎氣。這人,那高放好好地在他身邊時他把人視如草芥,非要到了這種時候又著急起來。如果高放真的死了,他怕是要念一輩子了。也不知高放是值還是不值。


    天近七月,天氣欲發地炎熱起來。兩人馬不停蹄,一刻也不敢耽擱,雖不如騎馬來得快,卻也很快鄰近了朗月山。


    路上的這幾日,每迴都是宿住在荒郊野外。楚飛揚倒是蚊蟲不侵,君書影可遭了罪,黑白的大花蚊子幾乎無孔不入。君書影也顧不得嫌熱,索性夜夜都拿了披風把自己從頭到腳紮個嚴嚴實實。


    天近午夜,兩人才剛剛把車停了下來。這裏離朗月山還有將近一天半的路程。楚飛揚把辛苦狂奔了一天的馬解下來,牽到不遠處的小河邊飲馬。又撿了柴生了火,把路上打到的野雞拿出來清理幹淨架上了火。


    君書影又拿出披風如法炮製。楚飛揚翻完了火上的雞肉,百無聊賴地看著他的動作,實在覺得好笑,便毫無顧忌地笑出聲來。君書影好不容易把自己包好,楚飛揚的笑聲讓他皺了眉頭,卻隻拿露在外麵的烏黑眼睛不屑地撇了他一眼,不作理會。


    楚飛揚笑夠了,拿木柴撥了撥火,幾片火星飛濺,火上麵架著的肉正滋滋作響地散發著香味。


    君書影坐在遠離火堆的地方。楚飛揚看去,隻能看到黑黑的一團。那一刻總有種想衝過去抱抱揉揉的衝動。楚飛揚忙低了眼。


    在溫泉裏他對君書影的那個一時腦子進水的親吻,卻像打開了某種機關,釋放出一些他無法控製的情緒,像堤壩決堤一樣,一發不可收拾。


    楚飛揚不怕承認自己愛上一個男人,隻是這個人若是君書影,他就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了。


    君書影顯然已經不記得那個突兀的親吻,否則他怎可能一副若無其事的無辜模樣。楚飛揚不知該慶幸這給自己省了一堆麻煩,還是該怨念如今隻有他一人暗自糾結。


    肉香越發濃烈起來,楚飛揚把火上的肉拿近來瞧了瞧,起身走到君書影麵前遞給他:“給你,烤好了。”


    君書影抬起一隻手接過。忽明忽滅的火光照映下,那隻手修長白晰漂亮得驚人。楚飛揚忽然覺得視線很難移開。


    君書影抬起頭,疑惑地看了一眼仍杵在原地的楚飛揚。兩扇睫毛在那臉上映下的淡淡影子讓楚飛揚又是一陣心悸。楚飛揚偏了一下視線,開口仍是一派雲淡風輕:“這兩天趕路趕得急了,你覺得怎樣?”


    君書影怪異地看了他兩眼,挑高了一邊眉毛。楚飛揚知道那是他又要刻薄人的表情。但如今,即便隻是這樣一個討人嫌的樣子,也能讓他心癢難耐。這簡直太驚悚了。楚飛揚嘴角泛起一絲絲苦笑。


    君書影還沒出聲,卻突然悶哼了一聲苦皺起眉頭。楚飛揚忙蹲了下來,扳著君書影的肩膀急道:“你怎麽了?是哪裏不舒服?”


    君書影把手裏的肉塞給楚飛揚,深深唿了一口氣,道:“你不用管。我等下就好了。”


    楚飛揚把肉丟在一邊,又扶上君書影,想了想,恍然道:”是孩子吧?!”要是別的傷痛,君書影是斷然不會跟他客氣,恨不得耗盡他的內力才好。


    君書影一窒,陰沈道:“你敢再笑我割了你的舌頭。”


    楚飛揚放在君書影肩頭的手握緊了緊,沈靜片刻道:“讓我……看看。”


    君書影麵上已是冷汗岑岑,他咬緊牙恨道:“滾開!”


    楚飛揚感到手下的身體有些微顫,擰眉道:“難道你每次胎動都如此疼痛?讓我看看!”


    楚飛揚說著去解君書影的披風,君書影也懶得再跟他作對。橫豎他在楚飛揚麵前早已出盡醜相,也不差這一迴了。等他找迴高放,得迴內力,奪迴他失去的一切,這些他受過的恥辱,總要全部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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