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飛揚翻過君書影的手腕探指搭脈,細微的脈搏溫和地衝擊著他的指尖。楚飛揚鬆了口氣。這毒的毒性緩慢綿長,雖然暫無生命之憂,但若不盡快找到解藥,隻怕對身體會有損傷。看樣子君書影是第一次毒發,在找到解藥前,怕是有的苦吃了。


    楚飛揚將內力匯成涓涓細流,緩緩輸入君書影的經脈。片刻後,君書影的身體微微一動,接連咳了幾聲,神誌仍在半昏半醒間。抬眼看到了上方楚飛揚的臉,一把抓住楚飛揚正為他輸送內力的手,強撐著說道:“楚飛揚,你欠我的,這珠子我要了……”


    “噓──我知道我知道,我這就帶你去找青狼換解藥。”楚飛揚軟語安撫著,將君書影的手翻過,掌心相對,繼續將被打斷了的內力接續上。


    君書影的眼皮很沈,半開半閉著抖動著睫毛,迷迷糊糊地道:“你最好說到做到……”聲音又漸弱消失。


    “喂?!君書影?!”楚飛揚晃了晃手臂間的身體,綿軟而沈重。楚飛揚將君書影放下,在一旁運氣調息。剛一恢複,便帶著君書影騎馬趕迴城內。


    君書影不久便醒了過來,但顯然精力大不如前,病怏怏無精打采。楚飛揚本以為至少毒藥不發作時應是和平常無異的,現在看來顯然非他所想。他不知道是這毒本來如此,還是因為君書影內力全無又逆天懷孕,毒性侵入太深。無論如何,一定要盡快拿到解藥。


    楚飛揚迴到客棧隨便收拾了些細軟,便馬不停蹄地帶著君書影趕往蒼狼山。


    “你的眼睛?”君書影疑惑問道。在正向前狂奔的馬背上,君書影本就虛弱的聲音被風吹得更散。


    “想是餘毒清了,自然就好了。”楚飛揚笑了笑迴道。


    君書影閉了閉眼睛,半晌才撐著胸悶氣虛的難過恨聲道:“這不公平,你總是能化險為夷,我卻總是要倒黴。”


    楚飛揚失笑道:“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壞事做太多了。”


    君書影不屑地嗤了一聲:“我從來不信這種鬼話。你隻是運氣好,做個魔頭同樣前途光明。”


    “那你為什麽不先試著做個好人?”


    君書影沈靜半晌。就在楚飛揚以為他不會再迴答時,細弱的聲音從前方飄來:“楚飛揚,你是真俠士真英雄。也許像你那樣真的不錯。隻是,我永遠看不到你所看到的……”


    楚飛揚沒有迴應,隻是將君書影身上裹著的披風拉了拉,收緊了環著的手臂,喝了一聲馬,加緊前行。


    行不久便到了一處驛站,天將傍晚,楚飛揚看了看君書影慘白的臉色和幹裂的嘴唇,決定還是留宿一夜。


    楚飛揚攬著君書影躍下馬,將馬交給小二,交待喂飽飲足,便帶著君書影走到角落裏的桌子。君書影盡量把自己縮在寬大的披風裏,連臉也藏在帽子下的陰影裏。盡管如此,兩人出現在這低矮暗淡的小廳裏,還是引起了店裏稀稀落落的幾個客人的注意。幾個胡子邋遢的大漢交頭接耳些什麽,不時嘿嘿地陰笑幾聲。


    楚飛揚看到君書影的袖子動了動,伸手按住他肩膀,低聲道:“別惹事。”


    君書影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再理會。


    很快簡單的酒菜上桌,兩人隨便吃了些,楚飛揚便叫來小二要了房間。囑咐君書影老實呆在房裏之後,楚飛揚拿了草藥去廚房煎弄。這種事他從來不敢假手於人。從前是怕別人知道君書影的事被他遷怒,如今在這種荒野小店,更是不敢隨隨便便交給旁人去做。


    看著火煎好藥,楚飛揚便拎著藥匆匆迴房。剛到走道入口,便看到君書影房門大開。一股不詳的預感襲來,楚飛揚飛身一步跨過走廊,停在門前。


    門內杯籍零亂,桌子和凳子倒了一地。地上橫七豎八地躺了幾個七竅流血的死人,正是在廳內對著他們二人指指點點的幾個男人。


    楚飛揚四下張望,四處不見君書影的身影,心下焦急起來,大喊了一聲:“君書影!!!”


    身後的門響了一聲,虛弱的聲音抱怨道:“別叫了,你的內力太強,這四周可沒幾個人受得住。”


    楚飛揚猛然轉身,看到君書影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後靠著牆,腳邊是一把沾著血的匕首。衣袖撕毀一隻,敞開的領口露出脖子上幾道帶血的劃痕。


    “楚大俠,我又殺人了。”君書影看著楚飛揚冷笑道。


    “呃,他們──”楚飛揚看了看腳下躺了一地的死人。


    “世風日下。”君書影慢慢走到床邊坐下,用手摸了摸脖子上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現在的男人都是對著男人就能發情的麽?”


    楚飛揚聞言一窒,沈默了片刻,將藥倒入碗內,遞給君書影,道:“你先喝藥。我去把屍體處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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